第六十五回 盼佳音虔心問卜 預盛典奉命掄才

    話說眾姊妹別過夫人,來到花園,走過幾層涼亭水榭,到了文杏閣。只見滿園桃杏盛開,嫣紅照眼。紫芝望着寶雲道:「姊姊:我們今日莫到凝翠館去,那邊太覺遼闊冷清,此刻桂花又不開,雖說松陰可愛,須交四五月方好玩哩。我們就在這個閣子坐坐罷。」寶雲道:「愚姊也是這個意思。」一齊進了文杏閣。坐不多時,只見使女來報:「蔣府、董府、掌府、呂府四家小姐都到了。」眾姊妹連忙迎出。

    原來這蔣進乃河北道廣平郡人氏,現任吏部考功員外郎。夫人趙氏,膝下一子四女:子名蔣績,尚在年幼,長女名喚蔣春輝、次蔣秋輝;三蔣星輝、四蔣月輝。還有寡嫂跟前兩個侄女,一名蔣素輝、一名蔣麗輝。姊妹六人,都生得麗品疑仙,穎思入慧,去年郡試,俱在十名以內,試畢來京,靜候部試。誰知武后因當年舉子部試本歸吏部考功,今雖特點禮部,仍將蔣進派為同考,又派了禮部主客員外郎董端、祠部員外郎掌仲、膳部員外郎呂良,共四位同考,以示慎重之意。蔣春輝等聞父親派入同考,都要迴避,好不掃興;因同趙氏夫人說知,在家無事,要到姨父董端府上會會姨表姊妹,消遣消遣。夫人隨即命人伴送到了董府。

    這董端乃江南道餘杭郡人氏,現任禮部主客員外郎。夫人趙氏,膝下無子,生有五位小姐,長名董寶鈿、次董珠鈿、三董翠鈿、四董花鈿、五董青鈿。個個都是嬌同艷雪,慧比靈珠。這日正因迴避在家悶坐,聽得蔣家表姊過來,姊妹五個連忙迎到上房,大家行禮。趙氏夫人正在讓坐問話,只見董端從衙中回來,蔣春輝忙同五個妹子上前見禮。

    董端道:「你們來的正好。我同你父親才在卞府,那卞家伯伯恐你們不能赴試,在家煩悶,今日接你們過去同孟府、掌府、呂府幾家姊妹大家聚聚。」言還未畢,蔣進也命人過來告知此話,就教六位小姐同這邊五位小姐一同過去,眾姊妹個個歡喜,登時乘車,行至中途,又遇見掌府、呂府小姐也是望卞府去的。

    這掌仲乃河東道太原郡人氏,現任祠部員外郎。夫人朱氏,三胎生育二子四女:二子俱幼,大女名叫掌紅珠、次掌乘珠、三掌驪珠、四掌浦珠。姊妹四個,都生得神凝鏡水,光照琪花。這位掌老爺就是膳部員外郎呂良夫人掌氏之兄,同卞濱、孟謨、蔣進、董端,呂良都是同科進士。那呂良乃河東道平陽郡人氏。夫人掌氏,止生三女:長名日堯蓂、次呂祥蓂、三呂瑞蓂。姊妹三個,也是生得暖玉含春,靜香依影。這日因卞府來請,約了掌家四個表妹一同前來。走至中途,恰恰遇見蔣、董兩家小姐。

    不多時,到了卞府。寶雲等迎出,大家拜見,並與成氏夫人行禮,歸坐。茶罷,成氏道:「諸位侄女這兩年都是在家用功,相聚日子甚少,即或偶爾一會,我看你們都是匆匆忙忙就別過了,總因有個書本子放在心上。好在你們姊妹都立了『淑女』匾額,也不枉這幾年苦功。去年冬天,我打聽打聽這家也中了,再問問那家也中了,你們姊妹三十三個,就沒剩下一個!我那時得了這些喜音,足足歡喜好兩月,只怕比你們自己喜的還加倍哩。如今就只可惜你們現現成成的『才女』匾額卻被你們父親、伯伯、叔叔們耽擱了。」蔣春輝道:「這是侄女們『才女星』還沒現,所以有此一折。將來能彀托賴伯母福氣,再遇才女部試,諸位伯伯同侄女父親都不派入考試,那就好了。」

    紫芝道:「春輝姊姊:你這話才叫『望梅止渴』哩。你想:自古至今,天下考過幾回才女?還想將來再考,並且還要父兄叔伯不派考官,你想可難不難?太后詔內雖有下科殿試之說,也不知何年何月。況且即或他年再遇女試,只怕到了那時,你同寶鈿、堯蓂、紅珠幾位姊姊都有姊夫了,就是這邊寶雲姊姊同我蘭芝姊姊,到那時大約也有婆婆家了。」蘭芝聽了,臉上不覺紅了一紅,把紫芝瞅了一眼道:「你又亂說了!」呂堯蓂道:「紫芝妹妹如今念了幾年書,怎樣嘴裡還是這樣淘氣?」掌紅珠道:「姊姊:你還不知哩。我們今年正月來賀節,伯母留我們看燈,住了兩日,誰知紫芝妹妹那張嘴近來減去零碎字,又加了許多文墨字,比從前還更狠哩。」董花鈿道:「紫芝妹妹嘴雖利害,好在心口如一,直截了當,倒是一個極爽快的。」紫芝道:「剛才堯蓂姊姊因我說他有姊夫,他就說我淘氣。難道有姊夫這句話也錯了?如果說錯,並不是我錯的,那孟夫子曾說『女子生而願為之有家』,只好算他錯的。誰知那樂正子聽了不悅道:『紫芝不要混說,我先生何嘗說錯;你去問問那些女子,他們可肯對天發誓,一生一世不願有家麼?」

    成氏笑道:「你們聽聽,他忽然把個樂正子又請出來,說的話靈活現,倒也有個意思。」

    蔣星輝道:「伯母莫要贊他,他得了意,更要亂說了。」紫芝道:「我也不想下次再考,我只盼明日部試,太后看了卷子說:『去年郡考還有幾家同姓的,怎麼都不見了?快快教他都來殿試!』那就好了。」蔣春輝道:「妹妹:你這話雖不是望梅止渴,卻有四字批語。」青鈿道:「那四個字?」春輝道:「叫做『畫餅充飢』。」成氏笑道:「要這樣說,一個是望梅止渴,一個是畫餅充飢,那還好麼?依我說,你們飯後無事,何不求個簽兒決決疑?聞得六甥女起的課最靈,或者起個課也好。只顧說話,你們也該用飯了,都到晚芳園去罷。」紫芝道:「這裡花園本名『漱芳』,為何又改做『晚芳』?」成氏道:「這是你舅舅因膝下無子,欲取晚年得子之兆,所以改做『晚芳』了。」

    眾姊妹別過夫人,都到園中,進了文杏閣,照向日次序分賓主坐下。用了點心。蔣秋輝道:「可惜今年殿試都不能恭逢其盛。」愚姊妹向來並未用功,今年不去,倒是藉此藏拙;諸位姊姊未免抱屈了。」寶雲道:「當日伯伯大魁天下,誰人不知!所謂『家學淵源』,六位姊姊如果與試,自然也是前列,怎麼倒說藏拙的話。」董珠鈿道:「若論藏拙,要算我們姊妹五個,莫講別的,只這學問上,向來也不知叨寶雲姊姊多少教,還算我們老師哩。」呂瑞蓂道:「若這樣說,寶雲姊姊要算我們太老師了。」紫雲道:「此話怎講?」瑞蓂道:「向來我們常叨珠鈿姊姊教,珠鈿姊姊又叨寶雲姊姊教,以此論起來,豈非太老師麼。」掌紅珠道:「寶雲姊姊是珠鈿姊姊的老師,又是瑞蓂姊姊的太老師,但我們素日又叨瑞蓂姊姊教,若論稱呼,寶雲姊姊該算我們甚的老師呢?」紫芝道:「據我看來:只好算個『太太老師』了。」蔣麗輝道:「太太同老師本是兩人,今忽變成一人,倒也別致。」

    紫芝道:「我勸諸位姊姊暫把酸文收一收,我有句話說,今日之聚,原是舅舅惟恐大家不能應試,心中煩悶,接來一同玩耍消遣。我可不會說謊:我連日因迴避在家,同我七個姊姊妹妹心裡好不悶躁;今日聽得舅舅來接,以為藉此大家頑頑可以解解悶氣。誰知你們見了面,只說這些口是心非道學話,豈不悶上加悶麼!」董寶鈿道:「你看紫芝妹妹如今中了淑女,還這樣好玩;他的脾氣,倒同我家青鈿妹妹一樣。」芳芝道:「紫芝妹妹平素在家總是如此,我們起他一個外號,教做『樂不夠』。」紫芝道:「莫說我中了淑女還要頑,就是太后准我們殿試,中了才女,也要頑哩。」錦雲冷笑道:「你們聽聽:好自在話兒,還想殿試哩!」蔣春輝道:「他這話也有四字批語。」香雲道:「叫做甚麼?」春輝道:「叫做『一相情願』。」掌浦珠道:「姊姊倒莫這樣說。妹子聽得家父說:『此番女試,乃自古未有曠典,非往年科場可比,原可無須迴避:無如大家懼怕冒昧,不敢請旨,以致耽擱。如果聯銜請旨,太后正恐考的人少,那有不准之理。』如今只盼他怎樣能問一聲,或在別的話上提起,也就好奏了。」

    蔣素輝道:「我們與其疑疑惑惑,何不遵着伯母之命,公求一簽,看是怎樣。」寶雲道:「如此甚好。」因命丫鬟擺了香案,着人借了簽筒,登時齊備,一個個虔誠頂禮,望空禱告,求了一簽。把簽本展開,大家一看,卻是「中平」簽。後面有兩句詩道:「欲識生前君大數,前三三與後三三。」

    眾人看了都不解何意。紫芝道:「這末句明明寫着前三三,是我們三十三人;那後三三,是三月二十三日教我們去殿試。難道這還錯麼?」掌乘珠道:「妹妹解的雖有點意思,但殿試在四月,怎說三月就殿試呢?」紫芝道:「不錯,我倒忘了。只怕三月二十三日教我們去補部試罷。」呂祥蓂道:「剛才伯母說芸芝姊姊會起課,我們何不再起一課?簽課合參,豈不更妙。」彩雲道:「鬧了半日,倒把這件決疑的忘了。」

    眾人都圍着孟芸芝,教他起課。芸芝道:「這也不必都起,只須公起一課,詳詳課體,再看看類神,就可略知一二了。」掌驪珠道:「既如此,求姊姊起罷。還是用錢搖,還是要用蓍草呢?」瑤芝道:「那是『《周易》課』用的;他這『六壬課』要報時的,就請那位姊姊報個罷。」董青鈿道:「等我來。」剛要想報,因忖了一忖,指着外面向眾人道:「口報時辰,惟恐三心二意;我如今將那東首緊靠橋邊那顆杏樹,有個翠雀落的朝東那枝杏花折來,看看連花帶朵共有多少,如在十二朵之外,就以十三為子時。以此為時,不知可好?」綠雲不等說完,即拉了玉芝一同走出,隨後瓊芝、青鈿也跟來。

    剛到橋邊,玉芝道:「你看那個雀兒見有人來,他就飛了。」綠雲道:「幸虧他才飛,要早早飛開,還記不清那一枝哩。好在還不甚高。」即用手輕輕折了下來。瓊芝道:「難得齊齊全全,一個花瓣也不落。」只見蔣月輝迎來道:「芸芝姊姊教你們留神拿着,莫把花朵遺失,就不靈了。」一齊來到閣內。芸芝接過杏花,數了一數,卻是初放朵兒,連大帶小共三十三朵。華芝道:「你看這個花兒也合今日人數,莫不有些道理麼?」香雲搖手道:「姊姊且慢議論,讓他靜靜好算。」芸芝掐着指頭,沉思半晌,忽然滿面喜色道:「今日是初九日,大約二十三日壬申,大家都要禮部走走哩!」紫芝道:「何如?春輝姊姊還說『一相情願』哩!」

    董翠鈿道:「姊姊且把課中大略講講,是個甚麼意思?」芸芝道:「凡占考試,以文書爻為主,次則再看朱雀。蓋朱雀屬火,主文明之象,是此課的類神。這兩樣是最要緊的。其次再將課體合參,即如今日是個戊午日,……」紫芝道:「他這課一定靈的,你們只聽這個日子就曉得了。別人可記得今日是個戊午麼?」寶雲道:「芸芝妹妹剛講的有點意思,你又從中添一段子。你看天已不早,等他說完,我們也好吃飯了。」紫芝道:「姊姊:你說加的這段不好?」蔣秋輝道:「好妹妹!你莫說,聽他說。」

    芸芝道:「杏花三十三朵,除去二十四,仍餘九數,按十二時論之,是為申時;妙在三傳四課七個字,除去旬空、陷空,暗暗透出巳、戌、卯三個字,恰合了『鑄印乘軒』之格,占試最吉。況巳為文書,朱雀又入傳,兼之巳又暗遁丁馬,主文書發動之象;二十三日交了壬申,巳申合動文書,丁壬合起丁馬,看來一定補考的。」眾人聽了,無不喜笑顏開。紫芝道:「你這課,莫象《西廂》那句才好哩。」秋輝道:「象句甚麼?」

    紫芝道:「莫是『說來的話兒不應口』罷。」蘭芝把紫芝瞅了一眼道:「據我看來:第一次部試是三月初三日,第二次複試又是三月十三日,那杏花又是三十三朵,我們又是三十三人;如果二十三日補考,恰又合了簽上『前三三後三三』的話,這課一定靈的!」素雲道:「紫芝妹妹敢是看過《西廂》麼?」蘭芝道:「那裡看過,不過聽那唱戲說的,他就記在心裡,隨口亂說,妹妹何必同他講究。」寶雲道:「飯已擺在對面敞廳,請諸位姊姊那邊坐罷。」大家於是過去。自此之後,眾位小姐都在花園日日團聚。

    那卞濱進朝伺候紅旗捷報到京,忙了幾日。十三日試畢,於二十二日發榜:陰若花中了第一名部元,唐閨臣中了第二名亞元。卞濱同孟謨帶領司官,捧了各卷,進朝面呈,武后把超等卷子看了數本,道:「不意閨閣中竟有如此奇才,而且並有外邦才女,真可謂一時之盛了。」又將卷面名姓細細翻閱一遍,不覺嘆道:「誰知這幾家竟無一人取在超等,真真可惜!」一面又將特等名次清單前後看了一遍,因向卞濱道:「有件異事,卿可曉得?前者朕閱各處所進淑女試卷,內河南道有孟姓八女,淮南道有卞姓七女,其餘同姓的亦復不少,朕亦不能記憶。但孟、卞幾家,揆其命名,倒像姊妹一般,細看郡縣所取名次,又都前列。朕意今年部試,倘這幾家同姓之女俱能取中固妙;設或竟有一二不能中式,亦必加恩准其一同殿試,以成千古佳話,今將各卷看來看去,不但超等並無一人,就是特等也無其名,以此看來,竟是未曾來京赴試。其淮南一道,或者離京稍遠,所以不來,至於河南距京既近,又是平坦陸路,何以亦不赴試,豈不是件異事?卿居淮南,其卞姓之女,可知其詳麼?」

    卞濱因叩首奏道:「聖上所言卞姓七女,皆臣妻妾所出;那孟家八女,俱臣甥女,即臣部侍朗孟謨之女,並孟謨之侄女。臣與孟謨因蒙欽派閱卷,故循科場舊例,臣等令其迴避,未敢入試。」武后忙問道:「卿女並卿之甥女可在京麼?」卞濱同孟謨一齊奏道:「臣等之女,自去歲郡試後都已來京。」武后喜道:「原來有這些緣故,我說郡考既都前列,安有部試一名不中之理?若非問明,幾乎埋沒人才。其實此番考試,原無須迴避,這是卿等過于謹慎之處。不知此外還有迴避幾人?」

    卞濱奏道:「還有同考官吏部考功員外郎蔣進六女、臣部主客員外郎董端五女、祠部員外郎掌仲四女、膳部員外郎呂良三女,連臣等之女,共迴避三十三名。」

    武后立命卞濱開單呈覽,即刻發一諭旨道:

    本日經朕查出迴避之淑女孟蘭芝等三十三人未赴部試,例應欽派試官另行考試。

    檢閱從前郡縣所呈各卷,該淑女等或文理條暢,或字體端楷,均有可觀;況每考俱經前列,毋庸另行考試,即着一併欽賜才女,至期一體殿試。着先赴禮部,即照前次試題各補詩賦一卷,仍發謄錄。該部堂官會同同考各官公同取列名次呈覽。

    這旨剛才發下,禮部又奏進一本道:

    前日臣部考場有淑女花再芳、畢全貞、閔蘭蓀三名,俱因污卷貼出。今該淑女等因孟蘭芝等三十三名俱蒙欽賜殿試,求臣等轉奏,欲乞皇恩一視同仁,准預殿試,等因。

    臣等因其吁懇至再,不敢壅於上聞。再,該淑女即前次部試名列四等三名,合併聲明,請旨定奪。

    武后覽奏,因將原呈並履歷看了一遍道:「這都是少年要好的心勝。況迢迢數千里而來,別人都得才女匾額,獨他三人白白辛苦一場,這也無怪其然。」因於本後批道:

    據奏淑女花再芳等吁懇情切,姑念污卷系屬無心之失,着即加恩附入冊末,准其一體殿試,以副朕拔取閨才之至意。將本發下,卞濱當即曉諭,並命人通知眾位小姐明日五鼓齊至禮部補考。

    這日寶雲同蘭芝眾姊妹因已交了二十二日,部試業已發榜,仍無消息,正在花園,都說芸芝的課不靈,忽然得了這個信息,人人歡喜。次日赴部補過詩賦,大家商量仍要到紅文館原定房子居住,希圖殿試近便。及至命人打聽,原來那所大房已被部元陰若花並章、文兩府小姐住了。內中雖有幾處空房,院落甚小,不能容得多人。大家只好各自歸家,靜候殿試。

    那紅文館閨臣眾姊妹因若花中了部元,個個心歡;兼之同寓四十五人都得名列超等,真是無人不喜;閨臣因叔叔六個女學生也都得中,分外得意。這日正吃慶賀筵席,忽見多九公進來,眾人連忙立起讓坐。多九公道:「適才外面有一人要面見若花侄女,眾蒼頭問他名姓,他又不說。老夫細細觀看,倒像尊府國舅模樣。他不遠數萬里忽然到此,不知何故。老夫特來告知。」若花聽了,驚疑不止。

    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鏡花緣
鏡花緣
《鏡花緣》是清代李汝珍所作的長篇小說。其神幻詼諧的創作手法數經據典,奇妙地勾畫出一幅絢麗斑斕的天輪彩圖。《鏡花緣》還是一部討論婦女問題的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