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廣記 - 卷第三百八十二 再生八

支法衡程道惠僧善道李旦梁甲任義方齊士望楊師操裴則子 河南府史盧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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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法衡

晉沙門支法衡,得病旬日,亡經三日而蘇。說死時,有人將去。見如官曹舍者數處,不肯受之。俄見有鐵輪,輪上有爪,從西轉來,無持引者,而轉駛如風。有一吏呼罪人當輪立,輪轉來轢之。翻還。如此數,人碎爛。吏呼衡道人來當輪立。衡恐怖自責,悔不精進,今當此輪乎?語畢,吏謂衡曰:「道人可去。」於是仰首,見天有孔,不覺倏爾上升,以頭穿中,兩手搏兩邊,四向顧視。見七寶官船及諸天人。衡甚踴躍,不能得上,疲而復下。所將衡去人笑曰:「見何物,不能上乎?」乃以衡付船官,船官行船,使為舵工。衡曰:「我不能持舵。」強之。有船數百,皆隨衡後。衡不曉捉舵,蹌沙洲上。吏司推衡,以法應斬。引衡上岸,雷鼓將斬。忽有五色二龍,推船還浮,吏乃原之,衡大恐懼。望見西北有講堂,上有沙門甚眾。聞經唄之聲,衡遽走趣之。堂有十二階,始躡一階,見亡師法柱,踞胡床坐。見衡曰:「我弟子也,何以而來?」因起臨階,以手巾打衡面曰:「莫來。」衡甚欲上,復舉步登階,柱復推令下。至三乃上。見平地有一井,深三四丈,磚無隙際,衡心念言,此井自然。井邊有人謂曰:「不自然者,何得成井?」雖見法柱故倚望之,謂衡:「可復道還去,狗不齧汝。」衡還水邊,亦不見向來船也。衡渴,欲飲水,乃墮水中,因便得蘇。於是出家,持戒菜食,盡夜精思,為至行沙門。比丘法橋,衡弟子也。(出《冥祥記》)

【譯文】

晉時道人支法衡,得病十天後死了,三天後又甦醒過來。他說死時,有人帶他走,看見很多處象官府一樣的房舍,都不肯接納他。不久看見一個鐵輪子,上邊有很多爪,從西面朝他滾來,沒有人推它,輪子轉動如風。有一官吏喊罪犯 立在輪前,輪子軋過來又軋過去,如此數次,那人已被壓碎。那個官吏又招呼支法衡立在輪前。支法衡又恐懼又自責,後悔自己習經不深,才遭此厄運。說完,官吏對他說:「你可以走了。」於是支法衡抬頭,看見天上有一個洞。恍惚中不覺身體上升,用腦袋穿過洞,用兩手把住洞的兩邊,向四周看,看見了七寶官船和許多仙人。支法衡使很大勁也沒上去,最後疲勞地下來。帶支法衡離開的人笑着對他說:「看見什麼了,為什麼不上去?」接着就把他送到船官那裡。船官就讓他駕船,支法衡說:「我不會掌舵。」船官就強迫他,有數百條船都跟在支法衡的身後,由於他不會使船,就擱淺在沙灘上。吏司就推着他準備斬首。等把他帶上岸邊,正擂鼓準備斬首時,忽然有兩條五彩的龍,把船推浮到水上。吏司就放了支法衡,他非常恐懼。看見西北方有個講堂,上有很多僧人。遠遠傳來念經之聲,他就趕緊走上前。講堂有十二級台階,剛走到第一階,就看見死去的師傅法柱正倚在床邊坐着,見了支法衡說:「弟子為什麼來這裡?」趁勢走下台階,用手巾打支法衡的臉說:「不要來。」支法衡很想走上去,就又抬步登階,法柱又推他下來,這樣反覆三次才上去。看見地上有一口井,井深三四丈,井裡的磚一點縫隙沒有。他心想,這個井是自然的,井邊有個人對他說:「不是自然的,怎能成為井?」只見法柱還倚在床邊望着他,對他說:「你可以原道返回,狗不會咬你。」支法衡就又回到水邊,再也看不見原來的船了。他渴了想飲水,卻掉在水裡,因此才醒過來。從此他便出家修煉,吃齋念佛,晝夜深思,成為德行極高的僧人。比丘僧法橋是他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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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道惠

程道惠,字文和,武昌人也。世奉五斗米道,不信有佛。常云:「古來正道,莫逾李老,何乃信惑胡言,以為勝教。」太元十五年,病死,心下尚暖。家不殯殮,數日得蘇。說初死時,見十許人,縛錄將去。逢一比丘云:「此人宿福,未可縛也。」乃解其縛,散驅而去。道路修平,而兩邊棘刺森然,略不容足。驅諸罪人,馳走其中,身隨著刺,號呻聒耳。見道惠行在平路,皆嘆羨曰:「佛弟子行路,復勝人也。」道惠曰:「我不奉法。」其人笑曰:「君忘之耳。」道惠因自憶先身奉佛,已經五生五死。忘失本志,今生在世。幼遇惡人,未達邪正,乃惑邪道。既至大城,徑進廳事。見一人,年可四五十,南面而坐。見道惠驚曰:「君不應來。」有一人著單衣幘,持簿書,對曰:「此人伐社殺人,罪應來此。」向逢比丘,亦隨道惠入,申理甚至,云:「伐社非罪也,此人宿福甚多,殺人雖重,報未至也。」南面坐者曰:「可罰所錄人。」命道惠就坐,謝曰:「小鬼謬濫,枉相錄來,亦由君忘失宿命,不知奉正法故也。」將遣道惠還,乃使暫兼覆校將軍,歷觀地獄。道惠欣然辭出,導從而行。行至諸城,皆是地獄,人眾巨億,悉受罪報。見有猘狗,齧人百節,肌肉散落,流血蔽地。又有群鳥,其嘴如鋒,飛來甚速,入人口中,表里貫洞。其人宛轉呼叫,筋骨碎落。觀歷既遍,乃遣道惠還。復見向所逢比丘,與道惠一銅物,形如小鈴。曰:「君還至家,可棄此門外,勿以入室。某年月日,君當有厄。誡慎過此,壽延九十。」時道惠家於京師大桁南,自還,達皂莢橋,見親表三人,駐車共語,悼道惠之亡。至門,見婢行哭而市。彼人及婢,咸弗見也。道惠將入門,置向銅物門外樹上,光明舒散,流飛屬天,良久還小,奄爾而滅。至戶,聞屍臭,惆悵惡之。時賓親奔吊,哭道惠者多。不得徘徊,因進入屍,忽然而蘇。說所逢車人及市婢,咸皆符同。道惠後為廷尉,預西堂聽誦,未及就列,欻然頓悶,不識人。半日乃愈。計其時日。即道人所戒之期。頃之。遷為廣州刺史。元嘉六年卒,八十九矣。(出《廣異記》)

【譯文】

程道惠,字文和,武昌人。世代信奉五斗米道,不信有佛。經常說:「自古正道,沒有超過老莊的。為什麼要迷信胡人之言,把佛教視為勝數?吳國孫權太元十五年,病死。心口尚暖,家人就沒有入殮。過了幾天就甦醒過來了。他說剛死時,看見十多個人,捆綁着將他拉走。正好碰見一個和尚,和尚說:「這個人前世積德,不能捆綁他。」於是給他鬆綁,趕他走去。道路很平,道兩邊荊棘茂密,不能容足。驅趕着罪人在荊棘裡邊走,荊棘劃破了他們周身,號哭的、呻吟的聲音混成一片。他們看見道惠走在平路上,都感嘆而羨慕地說:「佛家弟子走路,勝過一般人呀。」道惠說:「我不信佛。」有人說:「你忘了。」道惠就回想起前世曾信佛,已經五生五死。正由於忘記並失去了本來的志向,所以今生在世從小就遇到了惡人,分不清邪與正,卻被邪道所誘惑。走着,來到一座大城,道惠徑直走到一大廳里。看見一個人,約四五十歲,面朝南坐着。看見道惠驚訝地說:「你不應該來。」有一個人穿着單衣服戴着頭巾,拿著名冊,進來說:「這個人毀壞祭神的場所還殺人,由於他的罪惡應該來這。」原來遇到的和尚,也隨道惠進來了。極力為道惠申辨理由,說:「毀壞祭神社下是他的罪過,這個人積福很多,雖殺人多,但報應的時候還沒到。」面朝南坐着的人說:「應該懲罰逮捕他的人。」讓道惠坐下,並賠禮說:「小鬼錯抓了你,但也是因為你忘失信念,不知信奉佛法的緣故。」準備送道惠回去。先讓他暫時兼任復校將軍,看看地獄。道惠欣然接受並告辭出去。在嚮導的引導下,來到諸城,都是地獄。很多罪人正在遭受報應。看見瘋狗,正在把人撕成碎塊,骨肉散落,血流滿地。又看見群鳥,尖嘴鋒利,快速飛來,鑽進罪人的嘴裡,從里往外啄洞,那個罪人痛的慘叫,筋骨粉碎。看遍了各地獄,就送道惠回去。又看見一開始碰見的那個和尚。和尚贈給道惠一個銅物,形狀像小鈴,和尚說:「你回家時,可把它丟在門外,不要帶進屋內。某年某月,你若有災難,要謹慎對待,可以活到九十歲。」當時道惠家住在京城大桁南,於是自己回家。走到皂莢橋,看見三個親人,正停車商量悼念自己的事情。到了家門,看見女婢們正在大街上哭。別人和婢女好像沒有看見他。道惠進門前,就把銅物放在門外的樹上,於是,一片光明,霞光滿天,很長時間後逐漸變小了,不久即消失。進屋後,聞到屍體的臭味,失望而厭惡。當時親人朋友正弔喪,哭道惠的人很多,難以進去,徘徊後終進屍體中,忽然甦醒過來。說起剛才遇見的事與人及在街上哭的女婢的情形,大家都說是這樣的。後來道惠作了廷尉。一次,準備在西堂審案,沒坐下就覺心悶,也認不清人,半天才好,仔細考慮計算這個時間,正是和尚告戒的那個日期。不久,又升任為廣州刺史,元嘉六年死,終年八十九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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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善道

僧善道者,在新野時,見有一人來寺中會,叉手恭敬,精進過常。善道問:「賢者何乃用心如此?」其人曰:「我曾死三日。見有十餘間瓦屋,下有數吏。有一輪,如作瓮均,徑廣二丈余。有鐵叉,又著均上,均轉如風。求死不得,一宿二日,眼眩心悶。有赤幘吏來,捉數枚簡及一筆,問此是何人,均邊人曰:『佛弟子,時不精進,但持生禮行就人,無有慈心。』吏問曰:『此人罪略當畢,遣歸。』於是得去,乃活。弟子未更此一死,實喜以生禮行就人。嫁女取婦家,恆五升面二雙雞,禮士大夫。今日叉手呼佛,手適相離,已後恐墮均上。」(出《神鬼傳》)

【譯文】

善道和尚在新野時,看見一個人來到寺廟朝拜。雙手交叉,恭恭敬敬。虔誠的樣子超過平常人。善道就問他:「賢者為什麼這樣用心?」那人說:「我已死去三天,看見有十多間瓦房,房中有好多官吏,有個大輪子,像作瓮的轉輪,直徑有二丈多,有鐵叉安在輪上,輪轉如風,求死不得,這樣一夜二天,我眼眩心悶。來了一個戴紅頭巾的人,拿着幾張紙和一支筆,問這個人是誰?輪子旁一個人回答說:『他是佛家弟子,修行不深,只不過對人有禮貌罷了,沒有善心。』官吏說:「這個人罪不大,放他回去吧。」於是得以離開並復活。我沒有死,實在是因為我平生以禮待上,嫁女兒娶兒媳都是五升面兩隻雞,尊敬讀書知禮的人。今日兩手相叉,這樣專心侍佛,是害怕再墜到輪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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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旦

宋李旦,字世則,廣陵人也,以孝謹質素,著稱鄉里。元嘉三年,正月十四日,暴病,心不(「不」原作「下」,據明抄本改)冷,七日而蘇。唅以飲粥,宿昔復常。雲,有一人,將信幡來至床頭。稱府君教喚,旦便隨去。直向北行,道甚平淨。既至,城闕高麗,似今宮闕。遣傳教慰勞,呼旦可前。至大廳上,見有三十人,單衣青幘,列坐森然。一人東坐,被袍隱几,左右侍衛,可有百餘。視旦而語坐人云:「當示以諸獄,令世知也。」旦聞言已,舉頭四視,都失向處,乃是地獄中。見群罪人,受諸苦報,呻吟號呼,不可忍視。尋有傳教稱:「府君放君還去,當更相迎。」因此而還。」至六年正月復死,七日又活。述所見事,較略如先。或有罪人寄語報家,道生時犯 罪,使為作福。稍說姓字親識鄉伍,旦依言尋求,皆得之。又雲,甲申年當行疾癘,殺諸惡人。佛家弟子,作八關齋,修心善行,可得免也。旦本作道家祭灑,即欲棄錄本法,道民諫制,故遂兩事,而常勸化作八關齋。(出《冥報記》)

【譯文】

南朝宋代李旦,字世則,廣陵人。因為孝順老人,行為謹慎而聞名鄉里。南朝宋文帝元嘉三年,正月十四日,得暴病而死。心口尚有餘溫,七天後又甦醒過來。早晨能喝粥,過了一夜第二天恢復正常。他說:看見一個人,拿着信幡來到床前,說府君叫他去,他就隨着走了。一直向北走,道路很乾淨。到了一座城,城樓很高又很堂皇,很象現在的宮殿,府君派人慰勞,並叫李旦上前邊來。到大廳上,看見有三十人,都是穿單衣戴青頭巾,排列坐着非常威嚴。其中有一人面朝東而坐,披着袍坐在茶几的後面。左右侍衛足有百餘人。那個人看着李旦對在坐的人說:「應該讓他看看這些地獄,讓世人也了解這裡。」李旦聽到話已講完,抬頭四顧,原來的一切都消失了,竟然是在地獄中。看見一群罪人,正在痛苦地受到各種報應。呻吟呼喊,不忍目睹。一會兒,有人傳話,說:「府君放你回去,以後再叫你來。」因此才得以活過來了。到了元嘉六年正月又死了,七天後又活。敘說死時所見到的事與前一次大致相同。有的罪人讓他傳話給自己家裡人。說,自己活着時犯 了罪,讓家人為他修福。那些罪人簡單地說了自己的姓氏住址,李旦按他們說的都找到了。李旦又說甲申年有流行病,是為了除掉一些惡人。佛家弟子,作八關齋,修心作善事積德,可以免除這場災難。李旦本是道教祭酒,於是想放棄本法,信道教的人勸阻他,所以通達了兩種教。常常勸別人遵守八關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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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甲

北齊時,有仕人姓梁,甚豪富。將死,謂其妻子曰:「吾平生所愛奴馬,使用日久,稱人意。吾死,可以為殉。不然,吾(「吾」原作「無」,據明抄本改)所棄也。」及死,家人囊盛土,壓奴殺之,馬猶未殺。奴死四日而蘇,說雲,初不覺去,忽至官府,留止在門。經宿,見亡主被鎖,兵衛引入。見奴謂曰:「我謂死人得使奴婢,故遺言喚汝。今各自受其苦,全不相關。今當白官放汝。」言畢而入。奴從屏外窺之,見官問守衛人曰:「昨日壓脂多少乎?」對曰:「得八斗。」官曰:「更將去,壓取一斛六斗。」主則被牽出,竟不得言。明旦又來,有喜色。謂奴曰:「今當為汝白也。」又入。官問得脂乎,對曰:「不得。」官問何以,吏曰:「此人死三日,家人為請僧設會,每聞經唄聲,鐵梁輒折,故不得也。」官曰:「且將去。」吏白官:「請放奴。」官即令放。與主俱出門,主遣傳語妻子曰:「賴汝追福,獲免大苦。然猶未脫,更能造經像以相救,冀因得免。自今無設祭,既不得食,而益無罪。」言畢而別,奴遂重生,而具言之。家中果以其日設會,於是傾家追福,合門練行。(出《》)

【譯文】

北齊時,有個做官的人姓梁,非常富有。快死的時候,對他的妻子說:「我平生喜愛的奴僕和馬,經常使用,他們很稱我意。我死後就讓他們殉葬。不然,我會很遺憾的。」等到梁甲死時,家人就用袋子裝上土把奴僕壓死,馬沒有殺死。奴僕死後四天就甦醒過來,說:「開始時不知不覺就去了,忽然來到一座官府,被留在門外住了一宿,看見已故去的主人被鎖着,後來差役引他進府,梁甲見了對奴僕說:「我以為死人也可使用奴僕,才留下遺言叫你來。現在各自受苦,不分主人奴隸。我去請求官吏放你回去。」說完就進去了。我從屏風外窺視,着看見官吏正問守衛人員說:「昨天去壓取了多少油水?」守衛人員說:「得了八斗。」官吏說:「再去一次,壓取他十六斗。」這時梁甲被領出來,沒有機會說話。第二天梁甲又來了,面帶喜色,對奴僕說:「今天可以為你求情了。」進入屋內,官吏問有收穫嗎?回答說:「沒有。」官問為什麼,差吏說:「這個人已死三天了,家人為他請和尚設道場,每當聽到念經的聲音,鐵梁立即折斷了,所以沒有收穫。」官說:「你去吧。」守衛的人請求放了那個奴僕。官吏就答應馬上放奴僕,於是奴僕與主人梁甲一同出門。梁甲讓奴僕傳話給他的妻子說,多虧她設道場為我追福,才免除了更大的痛苦,但仍然沒有解脫,還要造一個佛像我才能得救,希望因此而免除災難。從這以後不要用東西祭祀,我越是不吃東西,就越無罪。」說完就分開了。奴僕復生後,全家為他追福,全念佛修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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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義方

唐括州刺史樂安任義方,武德年中,死經數日而蘇。自雲,被引見閻羅王。王令人引示地獄之處,所說與佛經不殊。又雲,地下晝日昏暗,如霧中行。時其家以義方心上少有溫氣,遂即請僧行道,義方乃於地下聞其讚唄之聲。王檢其案,謂吏曰:「未合即死,何因錯追?」遂放令歸。義方出,度三關。關吏皆睡。送人云,但尋唄聲,當即到舍。見一坑當道,意欲跳過,遂落坑中,應時即起。論說地獄,畫地成圖。其說得奉祿,皆造經像,曾寫《金剛般若》千餘部。義方自說。(出《法苑珠林》)

【譯文】

唐朝,括州刺史樂安任義方,唐高祖武德年間,死後數日又復活了。自己說,他被引去見閻王,閻王命令差役把他帶入地獄。他所說的地獄與佛經里說的沒有不同。又說,地下白天黑夜都很昏暗,就象在霧中行走一樣。家人因為他死後心口處還溫暖,就去請和尚替他行道。義方在地下聽到了和尚為他念經的聲音。閻王核驗了生死簿,對差吏說:「他不應該現在死,為什麼錯抓了他?」於是就讓放他回去。義方離開地府時連過了三道關,守衛關口的差吏都睡着了,送他的人說:「只要你按照念經的聲音一路尋去,就一定能到家。任義方在路上看見一個坑,想跳過去,卻掉在坑中,馬上就活過來了。之後,訴說起地獄的情形,並在地上畫圖解說。從此以後他所得到的奉祿都用來建造佛像。並寫了《金剛般若經》千餘部。這是義方自己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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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士望

魏州武強人齊士望,貞觀二十一年,死經七日而蘇。自雲,初死之後,被引見王,即付曹司,別遣勘當。經四五日,勘簿云:「與合死者同姓字,然未合即死。」判官語士望曰:「汝生平好燒雞子,宜受罪而歸。」即命人送其出門。去曹司一二里,即見一城門,城中有鼓吹之聲,士望忻然趨走而入之。入後,城門已閉,其中更無屋宇,遍地皆是熱灰。士望周章不知所計,燒灼其足,殊常痛苦。士望四顧,城門並開,及走向門,其扉即掩。凡經一日,有人命門者曰:「開門,放昨日罪人出。」即命人送歸。使者辭以路遙,遷延不送之。始求以錢絹,士望許諾。遂經歷川塗,踐履荊棘。行至一處,有如環堵,其中有坑,深黑。士望懼之,使者推之,遂入坑內,不覺漸蘇。尋乃造紙錢等待焉,使者依期還到,士望妻亦同見之。(出《法苑珠林》)

【譯文】

魏州武強人齊士望,於唐貞觀二十一年,死後七天又復生。他自己說:剛死之後,被領去見閻王,閻王又把他交給曹司,讓曹司查驗他是否應該死。過了四五天,曹司查看名冊說:「他與該死的人同姓名,他不該現在死。判官對士望說:你生平喜歡燒雞,應當受罪後再回去。」馬上派人把士望送出門,去到離曹司一二里的地方。看見一座城門,城中有鼓樂吹奏之聲,士望就很欣然地走進去。之後,城門就關上了。城中沒有屋子,遍地都滿是熱灰。士望驚恐不知所措,熱灰燒灼他的腳,非常痛苦。士望環顧四周,城門都開了,等走到門口,門又馬上關閉。這樣過了一天,有人命令看門的人說:「把門打開,放昨日的罪人出來。」於是就派人送他回來。但差役推說路太遙遠,不送他,並向士望索求錢物,士望答應了他。之後,他們跋山涉水,披荊踏棘。走到一個地方,好像四周都是圍牆,其中還有一坑,又深又黑。士望很害怕,使者推他,就掉進坑內,不覺中甦醒過來。之後,就找紙造錢,等待使者來取,使者如期來到,士望的妻子也同時見到了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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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師操

雍州醴泉縣人楊師操,貞觀中,任藍田縣尉。尉後以身老還家,躬耕為業。然立性毒惡,喜見人過。每鄉人有事,無問大小,即錄告官。縣令裝瞿曇,用為煩碎,初不與理。師操或上表聞天,人皆不喜。每謂人曰:「吾性雖急暴,從武德已來,四度受戒,日誦經論。然有人侵己,則不能忍。」到永徽元年,四月七日夜,見著青衣人,騎白馬從東來,雲,東陽大監追汝,須臾不見。師操身忽倒。已到東陽都錄處。於時府君大衙未散,師操遂私行曹司,皆有几案床蓆。見囚人,或著枷鎖,露頭散腰,或坐立行住。如是不可算數。師操向東行,到一處,有孔極小,唯見小星流出,臭煙蓬勃。有兩人手把鐵棒,修理門首。師操問:「此是何曹司?」答云:「是猛火地獄,擬著持戒不全人。聞有楊師操,一生喜論人過,逢人詐言慚愧,有片言侵凌,實不能忍。欲遣入此,故修理之。今日是四月八日,其家為師操身死,布施齋供,曹司平章欲放歸,未得進止。我在此待。」師操便叩頭禮謝云:「楊師操者,弟子身是。願作方便。」答云:「爾但志禮十萬佛,勤(「勤」原作「動」,據明抄本改)心懺悔,改卻毒心,即往生樂(「樂」原作「地」,據明抄本改)處。」師操依語聲發願,遂蒙放還,經三日卻活。操具述于慧靖禪師,改過懺悔。今見年七十五,每一食長齋,六時禮念。後夢前追使者云:「爾既止惡,更不來追。但勤誠修善而已。」(出《冥祥記》)

【譯文】

雍州醴泉縣人楊師操,唐貞觀年間,任藍田縣尉。後來告老還鄉,以躬耕為生。然而他生性惡毒,喜歡抓人的過錯,每當鄉里人有事情,不論大小都記下來去報告官府。縣令裴瞿曇,因為都是小事,起初不予受理。師操就上書皇帝,人們都不喜歡他。師操常對人說:「我雖性情急暴,但從唐高祖武德以來,四次受戒,日日誦經。如果有誰侵犯 我,我就不能忍受。」到了高宗永徽元年四月七日夜,他看見一個穿青衣的人,騎白馬從東邊來,說:「東陽大監追捕你。」片刻就不見了。師操忽然倒地而亡,這樣他就到了東陽都錄處。當時府君大衙還沒散,師操私下來到曹司,看見有几案床蓆。還有囚犯 ,有的戴着枷鎖,有的沒扎頭巾和腰帶,有坐着的,也有行走的,犯 人很多,不可勝數。師操向東走,到了一個地方,有一小孔,有火星流出,臭煙熏天。有兩個人手拿着鐵棒,正在修理門框。師操問:「這是什麼曹司?」回答說:「是猛火地獄。準備懲罰那些吃齋念佛而行為不正的人。聽說有個叫楊師操的人,一生喜歡評論別人的過錯,為人狡詐,有一句話觸犯 ,他就不能忍讓。打算把他關到這裡,所以才修理這門。今天是四月八日,他的家人因為師操已死,正為他而布施齋供食品。曹司平章想放他回去,還沒有最後判定,我們在這等待他。」師操聽後就叩頭謝罪說:「我就是楊師操,希望你們行個方便。」答說:「你只要誠心念佛修練,常專心懺悔,改掉毒心,就會一生快樂。」師操依言發誓,於是就得以放還,三天後就復活了。師操把這些經過就都對慧靖禪師說了,從此改過懺悔。現在已經七十五歲了,天天吃齋念佛。後來,有一次夢見以前追捕他的使者對他說:「你已經不再作惡事,就不再來追你了,只要你勤心修行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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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則子

唐曹州離狐人裴則男,貞觀末,年二十,死經三日而蘇。自雲,初死,被一人將至王所,王遣將牛耕地。訴云:「兄弟幼小,無人扶侍二親。」王即愍之,乃遣使將向南。至第三重門,入見鑊湯及刀山劍樹,數千人頭皆被斬,布列地上,此頭並口雲大飢。當村有一老母,年向七十,時有未死,見在鑊湯前燃火。觀望訖(「訖」原作「乞」,據明抄本改),還至王前,見同村人張成,亦未死。有一人訴成云:「毀破某屋。」王遣使檢之,報云:「是實。」成曰:「犁地,不覺犁破其冢,非故然也。」王曰:「汝雖非故心,終為不謹。」且遂令人杖其腰七下。有頃,王曰:「汝更無事,放汝早還。」乃使人送去,遣北出逾牆,及登牆,望見己(「己」原作「王」,據明抄本改)舍,遂聞哭聲,乃跳下牆,忽覺起坐。既蘇之後,具為鄉曲言之。邑人視張成,腰上有杖跡,跡極青黑。問其毀墓,答雲,不虛。老母尋病,未幾而死。(出《冥報拾遺》)

【譯文】

唐朝,曹州離狐人裴則的兒子,唐太宗貞觀末年,二十歲,死後三天又復活了。他自己說:剛死時,被一人帶到閻王住所。閻王派他駕牛耕地,他說:「兄弟幼小,沒人服侍父母。」閻王憐憫他,就派人帶他向南走。過了第三道門,進去後看見一大鍋熱湯及刀山劍樹。數千人的頭被斬掉,堆在地上。這些頭上的嘴都說非常飢餓。同村的一個老婦人,年約七十,當時還沒死,在鍋前燒火。看完這些後,又回到閻王跟前。看見同村人張成,也未死。有一人告張成說:「張毀壞了我的房屋。」王派人查驗這件事,回報說:「是事實,張成說:「我犁地時,不覺犁破他的屋子,不是故意的。」閻王說:「你雖不是故意的,但還是不謹慎。」於是命令人打張成的腰七下。過了一會,閻王說:「你已經沒事了,放你早點回去。」就派人送他走。向北越過一道牆,在牆頭上看見了自己的家,並且聽到哭聲,就跳下牆恍惚中醒了過來。活了之後,和鄉里人詳細說了這中間的經過,鄉里人看張成的腰,果然有被打的傷痕,痕跡青黑明顯。問他毀墓的事,他說:不假。之後,老婦人便得病,不久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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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府史

洛陽郭大娘者,居毓財里,以當壚為業,天寶初物故。其夫姓王,作河南府史。經一年,暴卒,數日復活。自說,初被追見王,王云:「此人雖好酒,且無狂亂,亦不孤負他人,算又未盡,宜放之去。」處分訖,令所追人引入地獄,示以罪報。初至糞池獄,從廣數頃,悉是人糞。見其妻糞池中受穢惡,出沒數四。某悲涕良久。忽見一人頭,從空中落,墮池側,流血滂沱。某問此是何人頭也,使者雲,是秦將白起頭。某曰:「白起死來已千餘載,那得復新遇害?」答曰:「白起以詐坑長平卒四十萬眾,天帝罰之,每三十年一斬其頭。迨一劫方已。又去一城中,悉是煻煨火。有數千人,奔走其間。遙望城間馳欲出,至輒已閉。盤迴其間,苦痛備急。事了別王,王言汝好飲酒,亦是罪。終須與一疾,不然,無誡將來。令左右以竹杖染水,點其足上。因推坑中,遂活。腳上點處,成一釘瘡,痛不可忍。卻後七年方死。(出《廣異記》)

【譯文】

郭大娘住在洛陽毓財里,以開酒店為生。唐玄宗天寶年初病故。他的丈夫姓王,是河南府史。一年後,他丈夫也暴死,幾天後又復活。他自己說:剛死時被捕去見閻王,閻王說:「這個人雖是好渴酒,但並不狂亂,也不愧對他人,算起來他的命數未盡,應該放他回去。」閻王處理完畢,就命追捕他的人把他帶進地獄,讓他看看犯 罪的報應。首先帶他到糞池地獄,有數頃地那麼大都是人糞。看見他的妻子受污穢罪,在糞池中沉浮多次,他悲痛地哭了很久。忽然,一個人頭,從空中墜落糞池旁邊,血流如注。他問這是什麼人的頭?使者說:「這是秦朝大將白起的頭。」他又說:「白起已死了一千多年,怎麼能重新遇害?」使者答:「白起用欺詐手段坑害長平兵卒四十多萬人,天帝懲罰他每三十年斬一次頭,直到一萬年為止。」使者又帶他到一座城中,遍地都是炭火灰,有數千人奔走在裡面。遠遠地看見城門想快快跑出去,等跑到門口,城門就關閉了。他們似徘徊在火中,痛苦倍急。看完地獄,告別閻王,閻王說你好飲酒也有罪,終究應該給他點疾病。否則無以告誡後人。於是命左右差役用竹杖染水,點在他的腳上,並趁機推到坑中。這樣就復活了。腳上被點的地方,從此長了一個疔瘡,痛不可忍。之後七年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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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頌

周頌者,天寶中,進士登科。永泰中,授慈谿令。在官,夜暴卒,為地下有司所追。至一城,其人將頌見(原本「見」下有「外」字,據明抄本刪)王。門外忽逢吉州刺史梁乘,問頌何以至此地獄耶?」初頌雖死,意猶未悟。聞道地獄,心甚悽然。因哽咽悲涕,向乘云:「母幼,漂寄異城,奈何而死。求見修理。」乘言當相為白。君第留此。入門,聞呵叱雲,判官見王,久之乃出。謂頌曰:「已論遣,君宜暫見王,無苦也。」有頃,使者引頌入見王,王形貌甚偉。頭有兩角。問頌曰:「公作官,不橫取人財否?」頌云:「身是平時進士出身,官至慈谿縣令,皆是累歷,未常非理受財。」王令檢簿,檢訖,云:「甚善甚善,既無勾當,即宜還家。衣裳得無隳壞耶。」頌意謂衣裳是形骸。便答云:「適爾辭家,衣裳故當未損。」再拜辭出。乘甚喜云:「王已相釋,理可早去。」頌云:「道路茫昧,何爾歸去?」乘令追人送頌。行數里,其人大罵云:「何物等流,使我來去迎送如是。獨不解一言相識,孤恩若是。如得五千貫,當送汝還。」頌云:「紙錢五千貫,理易辦。」因便許之。使者乃行十餘里,至一石井,坐其側,復求去。人言入井即活,更何所之。遂推頌落井而活。(出《廣異記》明抄本作出《異聞錄》)

【譯文】

周頌,唐天寶年間,考取進士。永泰年間,被授予慈谿縣令。在任期間,一天夜裡暴死。因為地府有司追捕,到一座城,這個差役將周頌帶去見閻王。在門外忽然遇到了吉州刺史梁乘。梁乘問周頌為什麼來到地獄,當初周頌雖死,但還沒悟到自己已死。聽說這是地獄,心很淒楚悲傷。因此,流着淚對梁乘說:「母親歲數大了,孩子還小,又漂泊在他鄉,為什麼讓我死呢?請你求見閻王述說其理。」梁乘說應當為你說情,你先留在門外。梁乘進門聽到呵叱聲。判官見了閻王,很久才出來。對周頌說:「已決定讓你回去,你先見見閻王,沒有什麼痛苦。」過了一會,使者帶頌進去見閻王。閻王形貌魁偉,頭上有兩角。問周頌說:「你作官時,不強取百姓的錢財嗎?」頌說:「我是進士出身,官至慈谿縣令,都是正常升遷,從來也沒有收過不義之財。」王令查看簿子,查看之後說:「很好,很好,既然沒有做壞事,就馬上放他回家吧。衣裳沒有損壞吧?」周頌以為衣裳就是形骸,便回答說:「剛剛離開家,衣裳沒有損壞。」再拜告辭。梁乘很高興地說:「閻王已放你,應該早些回去。」周頌說:「道路遙遠迷茫,怎麼回去呢?」梁乘就派追捕他的人送他回去。」走了幾里路,差役大罵說:「你是什麼東西,讓我來去送迎這麼辛苦。素不相識又沒什麼恩情,如果你給我五千貫,我就送你回去。」周頌說:「紙錢五千貫,得容易辦到。」於是就答應了這個要求。使者又帶他走了十多里路,來到一口石井邊,坐在井旁,周頌還想再走,那人說入井就活了,你還要去哪裡,便把周頌推入井中,他便復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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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弁

盧弁者,其伯任湖城令。弁自東都就省,夜宿第二谷。夢中見二黃衣吏來追,行至一所,有城壁。入城之後,欲過判官。屬有使至,判官出迎。吏領住一舍下,其屋上有蓋,下無梁。柱下有大磨十枚,磨邊有婦女數百,磨恆自轉。牛頭卒十餘,以大箕抄婦人,置磨孔中,隨磨而出,骨肉粉碎。痛苦之聲,所不忍聞。弁於眾中,見其伯母,即湖城之妻也,相見悲喜,各問其來由。弁曰:「此等受罪云何?」曰:「坐妒忌,以至於此。」弁曰:「為之奈何?」伯母曰:「汝素持《》,試為我誦,或當減罪。」弁因持經,磨遂不轉,受罪者小息。牛頭卒持叉來弁所,怒曰:「何物郎君,來此誦經,度人作事。」弁對曰:「伯母在此。」卒云:「若惜伯母,可與俱去。」弁遂將伯母奔走出城,各歸就活。初,弁唯一小奴同行,死已半日,其奴方欲還報,會弁已蘇。後數日,至湖城,入門,遇伯設齋。家人見弁,驚喜還報。伯母迎執其手曰:「不遇汝,當入磨中。今得重生,汝之力也。」(出《廣異記》)

【譯文】

盧弁的伯父任湖城縣令,盧弁從東都前去省親。晚上住在第二谷。夢中看見二個穿黃衣的差吏來追捕他,把他帶到一個地方,有城牆。入城之後,想見判官。正好有使臣到,判官出迎。差役領盧在一座房子裡住下。房子上有蓋,但沒有梁,柱子下有十個大磨。磨邊有婦女數百人,磨一直自己轉動,有十多個牛頭卒。用簸箕撮婦人倒入磨眼中,頓時隨磨的轉動而流出來粉碎的骨肉。痛苦之聲,慘不忍聞。弁在眾人群中看見他的伯母,就是湖城縣令的妻子,兩人相見悲喜交加,互問來這裡的原因。弁說:「在這裡受罪是因為什麼?」伯母說:「是因為妒嫉,才到這地步。」弁說:「這怎麼辦呢?伯母說:』你素來堅持念《金剛經》,試着為我念《金剛經》,或許可以給我減罪。」弁就開始念經,磨便不轉了,受罪的婦女暫時可以稍停受苦。牛頭卒拿着叉來到盧弁跟前,憤怒地說:「你是什麼人,來這念經?替別人作事解除痛苦。」盧弁說:「我伯母在這裡。」牛頭卒說:「如果痛惜你的伯母,就帶她一起走。」盧弁就帶着伯母奔跑出城,各自回家,得以復活。當初盧弁與小奴同走,盧弁已死了半天,小奴正準備回去報告,恰好盧弁已甦醒。幾天後,到了湖城,正趕上伯父設齋。家人看見盧弁,驚喜的回報,伯母迎出來拉着盧弁的手說:「不遇見你,我就得進入磨孔中。今日得以重生,都是你出的力呀。」

太平廣記
太平廣記
《太平廣記》是宋代人編的一部大書。全書500卷,目錄10卷,取材於漢代至宋初的野史小說及釋藏﹑道經等和以小說家為主的雜著,屬於類書。宋代李昉﹑扈蒙﹑李穆、徐鉉、趙鄰幾、王克貞、宋白、呂文仲等12人奉宋太宗之命編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