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回 裴元慶賭爭元帥印 李元霸錘鎮十八國

第八十一回 裴元慶賭爭元帥印 李元霸錘鎮十八國

書接上回。裴元慶巡營查夜回來,天色已經大亮,回到自己帳外下了馬,有人把馬接過去。他心裡還為侯君集所說插黃旗的事悶悶不樂,忽然想起跟他最要好的單雄信來了。到單雄信帳前叭一掀簾進去了。單雄信一瞧是他:

「啊,兄弟這麼早,有事兒嗎?」

「單五哥,我剛剛查夜回來,有點事找你。」

「什麼事啊?」

裴元慶就把插黃旗的事一說。單雄信說:

「噢,有這等事,你來找我是什麼意思呢?」

「五哥我問問你,咱大魔國大門上拴,二門上鎖,關起門來論一論,這最出色的戰將得屬誰?」

「那還用說,當然得屬兄弟你啦!就連掛着天下第一金牌的宇文成都,你都給打吐血了。」

「啊,五哥誇獎了。這不是咱弟兄狂,我看刨去我,就得屬五哥你啦。五哥,趕到發黃旗的時候,你接不接呢?」

單雄信反問他:

「三弟,你呢?」

「咱們接黃旗多寒磣,不管別人,反正我不接。」

「你要不接,我也不接。」

「五哥,一言既出,如白染皂,咱們哥倆擊掌。」

「好嘞!」

兩人對着臉都把左手掌舉起來,啪!擊掌明誓。裴元慶心裡稍稍消停一些,這才告辭睡覺去了。

返回頭來再說侯君集回來復命。他見到秦瓊、徐茂功和魏徵,就把同柴紹、李世民商量的插黃旗的辦法一說。秦瓊說:「侯賢弟,你這趟辛苦了,快快休息去吧!」

侯君集退下,這哥兒仨一核計,這事還得找皇上。他們來到紫帷金頂黃羅寶帳,程咬金這兒還睡着呢!「醒醒!萬歲醒醒!」程咬金一激靈,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坐起來了。他整衣服下地,問道:

「大哥、二哥,還有徐三兒呀,你們幹什麼來啦?」

「我們報喜來啦!」

「哎,如今能有什麼喜事,淨是愁事啦!我這兒正作夢,李家門這個大錘將,弄得咱們的江山三搖四晃。我掄起大斧跟他見仗,三斧砍過,他紋絲沒動。他拿大錘砸我,眼看我要晏駕了,你們把我叫醒了。」

秦瓊說:「四弟你甭着急,我們派侯君集跟對過通了氣啦!」接着就把事情的經過簡單說了說。程咬金聽了,哈哈一笑:

「我說幾位哥哥,你們這事做得太對了。咱們的仇人是楊廣,坐根兒就不應該跟李家作仇,這黃旗該插!要是怕弟兄們有不樂意插的,我這當皇上的帶頭插!你們給我弄八個吧」

「你要那麼多幹什麼呀?」

「萬一來一股子風把黃旗刮沒影兒了,我好有的替換呀!」

徐茂功說:「你別玩笑了,到時候你要幾個給你幾個。」

秦瓊等人見過程咬金,即刻回到前面,命人召集十七國反王火速到營,說寫笫孿嗌獺_^了一些時候,各路反王陸續到齊 了,秦瓊吩咐擂鼓升帳。咚咚咚!……鼓響過後,秦瓊在虎帳正居中坐定,請各路反王在兩旁落坐,大、小梁王已然死於陣前,就由他們的兩位元帥代替。諸王坐 下,河北鳳鳴王李子通問道:

「都元帥喚我們前來,不知有何軍情議論?」

秦瓊說:「諸位王家千歲,今有老楊林下來一道文書,請我國徐先生誦讀一番,大家認真聽了。」

徐茂功就把楊林的文書念了一遍。念罷,諸王一通喧嚷,許多人不服氣,有的氣得哇呀呀亂叫。心說,不就一個李元霸嗎!有什麼了不起的。秦瓊說:

「大家壓低聲音。這裡頭誰不服李元霸,當眾說一說」

當時就有幾個反王以及他們的元帥、先鋒請戰,要與李元霸較量。秦瓊說:

「嗯,很好,很好。大家要估摸一下自己的武藝,頂得住的上陣交戰;沒有把握的,也不必以卵投石。還有一節要跟大家 講明,只要把李元霸打於馬下,殺掉他的威風,就不必將他和他手下兵將置於死地。據我所知,唐王李淵與楊廣結下夙仇,如今李家人馬奉旨征討,是不得不來。咱 們打的是楊廣,儘可能不要與李家作對,這冤讎可解不可結,大家明白了嗎?」

諸王齊說:「啊!元帥言之有理,我等記下了。」秦瓊又說:

「再過幾天山前大戰,為了便於指揮號令,咱們十八國的旗幟必須整齊有秩,各色鮮明,這樣也才顯出都國的威風。」

大家聽了,都說:「各王旗幟究竟怎樣安排才好,請元帥先拿個主意吧!」秦瓊說:

「咱們各營是按八卦排列的,依我看,這旗幟的顏色,東南西北各為綠紅白黑,四個犄角都按左右的顏色做成兩色旗,中央太極是黃色」,因為時間有限,原來的纛旗,門旗可以不變,只是在每個兵將頭上各插一面不同顏色的小旗,就容易識別了。

大家說:「好,就這麼辦吧!」秦瓊說:

「七日後即將對陣,各色小旗要抓緊做好,哪一國沒有工程營,這旗子可由我魔國代做。」大事議定,眾反王各回本營。

過了幾天,十八國的各色小旗都做得了,陸續分發下去。單說大魔國的工程營所做的黃旗,旗分三等,程咬金、秦瓊、魏 征、徐茂功的用黃綾子做;他們以下的文武官員的用黃綢子做;所有步隊、馬隊兵士的用黃布做。到了向楊林應戰後的第七天頭上,一切齊備,秦瓊命人擂鼓升帳。 大魔國所有文官武將來到元寶帳聽候調遣。秦瓊跟大家說:

「諸位弟兄們,今天我說一件國內的軍機大軍」接着他就從臨潼山救李淵說起,說到四明山內遇李元霸雙錘鎖金槍,又說到侯君集赴敵營,與李世民、柴紹約定,雙方避免殺傷。特別對大魔國,以黃旗為記,他們決不傷一兵一將。說到這裡,秦瓊說:

「我猜透了李淵父子的心思,他們現在還不敢抗旨不遵,不得已來救駕,又想借救駕之機用李元霸壓倒諸家反王,為自己 揚威,還想報答我當年的恩情。今天我發這黃旗,一位一杆,一視同仁。這決不是我們懼怕李元霸,實在是不應該彼此殘殺,結下冤讎。如果誰想碰碰李元霸,把黃 旗發到你手,你可以塞進腰裡頭;真正打起來,只求分出上下,切不可往死里打。來人呀,把黃旗呈上,我要按着名字發黃旗。」

說話中間,裴元慶左一眼瞧秦瓊,右一眼瞧秦瓊,又瞧瞧對面站着的單雄信。單雄信也斜着眼瞧瞧秦瓊,瞧瞧裴元慶,挺挺胸脯,搖搖腦袋。工程營的將官把一捆黃旗拿上來了。秦瓊說:

「來呀,先給皇上送幾杆旗去。皇上說了,他贊成這事這麼辦,要帶頭插黃旗。」

裴元慶一聽,直氣得臉上變顏變色,心說我這姐夫也是個泄氣鬼,我姐姐怎麼單嫁給他了呢!

秦瓊說:「皇上的拿走了,我自己留一杆,擱在案邊。魏徵接黃旗!」

魏徵說:「我是文官,更得來一個了。」

「徐茂功接黃旗!」

「無量福,謝謝元帥給的保險旗。」

「單雄信何在?」

單雄信使足了勁:「在呀!……」渾身甲葉響亮,離班一轉身,說了聲:「且慢!」

秦瓊問道:「你有何話講?」

「秦元帥,想當初咱們反山東以前,我單雄信總辦天下綠林,做東西南北中五路都頭領,立起大魔國之後,我又是五虎上將第一名,這赫赫威名,誰人不知,哪個不曉!」

「這話不假,你講這話是何用意呀?」

單雄信哇呀呀呀一聲怪叫,說;「二哥,人人都說這李元霸大鬧晉陽宮,力挎雙虬,金錘奪鳳钂,錘轟十二傑。他來到四 明山又救走昏君楊廣,殺死大、小梁王,雙錘鎖金槍,好像叱咤風雲,不可一世。今天你要發給單某我這杆黃旗呀,……」這話說得挺虎實,那意思是我不接。秦瓊 可就問他:

「這黃旗怎麼樣呀?」

「二哥,你給我一杆吧?」

「啊!」

「我這熟銅狼牙槊碰不過雷鼓瓮金錘,先保上險再說。」

裴元慶一聽,氣得臉都白了,渾身哆嗦,甲葉亂響,心說你還跟我擊掌明誓呢,原來是這麼個軟骨頭!

書中暗表,單雄信跟秦瓊是生死之交的結拜兄弟,他怎能不接黃旗,讓秦瓊為難呢?這件事秦瓊早就向他說明了底細,前者他與裴元慶擊掌明誓,正是幫助秦瓊使激將法。

接着,秦瓊讓王君可接黃旗,尤俊達接黃旗,王伯當、謝映登接黃旗……簡短說吧,大魔國的文官武將,除了裴元慶之外,一位一位都接了黃旗。

最後秦瓊拿起一杆黃旗,高聲叫道:

「先鋒官裴元慶。」

「在!」

「接黃旗。」

「元帥,這黃旗我不接。」

「裴元慶,剛才我有言在先,黃旗人人要接。我也知道你不懼怕李元霸,你不服他,可以接過黃旗不往頭上插。你為什麼不接呢?」

「我就不接!」

秦瓊把臉一沉,喊道:

「裴元慶,你不接黃旗,就是抗命不遵,應當按軍法從事!」

「啊,哈哈哈!秦元帥,我要不接,就是抗命不遵?」

「對了。」

「好吧,你給我。」

他走到帥案前把黃旗接過來,喀叭!就給撅折了。

「哎,先鋒官,你為什麼撅折它?」

「我不接吧,要按軍法從事;我接過來,許我不戴,我不怕李元霸,就敢撅折它!」

「你准有把握能戰勝李元霸嗎?」

「敢說有這個把握。」

「哼!你要真的勝了李元霸……」

「怎麼樣?」

「我把帥印交出,這元帥讓你當了。」

「一言為定?」

「那沒錯。可有一點,你要是勝不了李元霸,該當怎樣?」

「這個……」

「我若勝不了李元霸,我的人頭歸你所有」

這個時候,徐茂功搭碴兒了:

「哎呀,先鋒官,既是你跟元帥賭頭爭印,可要知道,軍中無戲言哪!」

「徐先生,那又當怎樣?」

「空口無憑,得立下字據為證。」

魏徵也插話:「應當雙方各立字據一份,元帥這份你帶着,你這份元帥帶着。」秦瓊說:

「裴元慶,既是你賭頭爭印,你敢立字據嗎?」

「我當然敢立。」

「好了,我秦瓊先立。」

當下提筆寫了一張字據,劃了押,交給了裴元慶:

「該你了。」

「好,看筆墨伺侯。」

有人給他抬來一個小桌,上邊放着文房四寶,他提筆一揮而就,畫了押:「秦元帥,給你!」

秦瓊一笑:「咱們立了字據,還得找保人哪!…….誰願保我?」

話音剛落,徐茂功、魏徵、單雄信等所有幾十位都說願保。徐茂功從裴元慶手裡拿過字據,一位一位簽字畫押。

秦瓊又把字據給裴元慶,說:「該你找保了。」

「好了,各位,我和秦元帥賭頭爭印,哪位保我裴元慶?」

連問三聲,沒一個人搭碴兒,看看誰,都在閉目養神,或者低頭扭臉。裴元慶這氣大了:「好哇!我上後頭找保人去!」大家知道他要找誰去,都不禁暗自發笑。

裴元慶從帥案上拿了自己寫的據,出門來到皇上的寶帳,見程咬金正在裡邊喝酒呢。他可見着親人了,哭得言不得語不得:

「姐夫啊!我找您來了!」

程咬金一瞧是小舅子來了,

「呦!嗐!我說三弟呀,你怎麼這樣委屈呀?」

「姐夫,我讓人給撅啦!」

「誰給你撅啦?」

裴元慶就把賭頭爭印的事跟他姐夫一學說。程咬金聽了,假裝一驚:

「哎呀,賭頭爭帥印,這可不是鬧着玩的呀!」

「姐夫,他們說空口無憑,得找保人。他們都保秦瓊,我連問三聲,誰也不保我。這我才來找您,您要也不保我,今天我這跟頭就栽大了!」

程咬金說:

「我說你們簡直是胡來,要是你真的勝了李元霸,你能當得了這元帥嗎?」

「我不是想爭他這元帥,不過是賭這口氣。」

「還是的,要是你輸了,秦元帥也不能殺你這先鋒官,他殺了你,我跟我岳父怎麼交差呀!」

「姐夫,您究竟保我不保?」

「保是要保,可你得依我一件。」

「哪一件?」

「到末了,甭管你們誰輸誰贏,你可得聽我的。」

「好,我聽您的。您先別讓我栽這跟頭就成!」

「這麼着,我保你。我這賣私鹽出身的可不會寫字。」

「那您畫十字成了吧!」

裴元慶拿起筆來,在這份字據上寫了「擔保人程咬金」幾個字,老程畫了個十字。裴元慶洋洋得意地去了。

來到元帥寶帳,裴元慶把字據遞給秦瓊:

「元帥,這裡沒人保我,我請魔國萬歲作保,這回成了吧?」

秦瓊說:「那太成了。」裴元慶用眼光往帳里掃了一圈,說道:

「哈哈哈!諸位,今天若不是皇上保我,我就得讓你們撅個對頭彎。來了這麼一個小雛兒李元霸,你們就聞風喪膽,見影驚心。我把你們上至元帥下至牙將,有一位算一位,好有一比。」

徐茂功說:

「先鋒官,你把我們比做什麼?」

「你們全都在內,可稱是土雞瓦狗,真真氣煞我也!」

說罷一轉身走了。這帳蓬里有不明白的,就問:

「徐三哥,什麼叫土雞瓦狗呀?」

徐茂功說:

「這小土雞子是最膽小的;這種瓦狗比土雞還膽小,它老在瓦壟里忍着,聽見一點響動,就能嚇死過去。他拿士雞瓦狗作比,簡直給咱們罵苦了。」

秦瓊說:

「哎,他愛說什麼說什麼,說心裡話,我真盼望他能戰勝李元霸,為咱大魔國揚威,別的就不在話下了。」諸事已畢,大家各回本營不提。

返回頭來再說大隋營。那一日,靠山王楊林接到大魔國的文書,定十天頭上,要迎戰李元霸。他心想,難道這十八國里真 出了能敵過李元霸的出色戰將?不會。哼!你們分明是以卵投石。在臨戰前三天,他命人把李元霸、宇文成都、李世民、柴紹都找到帳中來。這時候,李元霸心裡早 就有了底啦。原來自打侯君集走後,李世民、柴紹就把他叫到一個背旮旯,說:

「我們跟你說個秘密的事,你可不准外講。」

「我不講,你們說吧!」

跟着這哥兒倆就把大魔國派人來通氣的事向傻子說了。世民說:「到打仗那天,十八國的兵將頭上都插旗,凡是插黃旗的,就是大魔國的,那是咱們家的恩人,你可千萬別打,聽明白了沒有?」

元霸說:

「二哥,你出這主意不壞呀!碰見插黃旗的,那就是咱們家的飯鍋,就別打。」

「對了」

「要是碰見插別的色旗的,我打不打呢?」

「那都是跟飯鍋一頭兒的,你也儘量少殺傷。這麼說吧,這一仗只要你用雙錘把他們鎮住,讓他們打這兒怕咱們就行了」

「二哥,我明白了。就是說,插黃旗的是飯鍋,要是用錘砸漏了,咱家就甭吃飯了。插別的色旗的是飯勺子、飯鏟子什麼的,要是砸爛了,咱們做飯也不方便,還是不砸爛為好。」

「對,就是這麼回事。」

「好嘞!我記住啦!」

再說今天楊林把成都和他們哥兒仨找來,一起坐下喝酒。楊林可就說了:

「猛勇大將軍,還有幾天光景,咱們就要跟十八國打一大仗。我對你說過,我已然七十有二了,成都兩次吐血,這一仗可就仗着你這雙錘了。」

元霸說:「好了,好了,老頭兒,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記住,我可有三不打,年老的不打,年少的不打,我愛的不打。」

「哎,只要十八國的出陣的戰將,沒有把你打敗的,就算行了。你這三不打呀,你就愛打不打吧!」

這時成都插了一句:

「李四爺,前者我提過大魔國的裴元慶背地戳打我,您說見了他面再說,這回就要見面了,您得替我出這口氣。」

「好嘞,都兒啊,我們見面再說。」

書要簡短。到了雙方會戰這一天,程咬金不願意親臨戰陣,秦瓊傳下命令,從紫帷金頂黃羅寶帳到迭山下坎,繞四明山的里圍了半圈直到北山口,每五步放一個人,這叫跳道。前邊有什麼戰報,可以一人傳一人,一直傳程咬金那裡。

這一大清早,十八國早已準備齊畢,秦瓊下令整隊出北山口。霎時間,北山口內外,金鼓齊鳴,炮響連天。靠山王楊林已 然把大隊人馬亮開,百員戰將分列左右,個個盔明甲亮,威風凜凜。楊林、宇文成都、李元霸、李世民、柴紹勤馬站在正中。往南邊一看,在炮鼓聲中,就見十八國 的人馬二龍出水式的出了山口。每路人馬最前頭都是反王、元帥、戰將,出來是兩國往東,兩國往西,再兩國往東,再兩國往西……這人馬可就海了去啦!最後出來 的是大魔國的人馬,居於正中,一杆大纛旗下,閃出了十九國都元帥秦瓊。混世魔王沒有露面。來的各路反王還有海州王、冀州王、陳州王、易州王、濟寧王、江南 王、濟南王、湖廣襄陽王、金堤王、南陽王、河北鳳鳴王、曹州順義王、相州白御王、口北王、沙漠王。大、小梁王已然陣亡,這裡各有他們的元帥在。川蜀王路遠 未到,這裡也有他的一營人馬,打着他的旗號。都算上,一共是十九路反王,外帶六十四路煙塵。遠遠看去,真是兵山將海,刀槍如麥穗,劍戟似麻林,旌旗遮紅 日,遍地起煙塵。

老楊林乍一看,今天這陣勢有點特別,怎麼每個人頭頂上都插着不同顏色的小旗呀?細一琢磨,明白了,他對宇文成都說:

「成都啊!你看,這幫響馬鬧得還真有點意思。這十八國兵將頭頂的旗子分為青黃赤白黑,五色並列,中間夾雜着四種兩色的旗子,咱們也曾到山內看過,他們每一種旗子正好是八卦的一個方位,中央太極是大魔國,頭頂黃旗,來呀。來呀,傳我的命令,命猛勇大將軍上陣會戰十八國。」

命令傳到,李元霸說:「好嘞!給我擂鼓助威!」咚咚咚!鼓響三通。李元霸剛要出馬,李世民說「四弟,記住了沒有啊?」這傻子指了指頭頂上:「二哥,我全記住了。」他打馬出陣,大喊:「今兒咱該賣賣力氣啦!」這一聲喊,猶如擂鼓一般。跟着馬踏鑾鈴響,噠噠噠噠,就躥出去了。

所有十八國兵將都聽說過李元霸大鬧晉陽宮,力挎雙虬,金錘奪鳳钂,錘轟十二傑,今天見他這馬往出一貫,俱都注目觀 看。就見這李元霸跳下馬平頂身高頂丈,胸寬背厚,悍壯魁梧,頭戴一頂黃金打造麒麟盔,亮金抹額,相襯二龍斗寶,頂門有一朵白絨球,上灑黑點,突突顫躍。身 披索子連環龜背大葉銅打造的荷葉甲,內穿皂征袍,前後護心寶鏡亮如秋水,耀眼鋥光,紫絲繩的袢引絛,一巴掌寬的獅蠻帶煞腰,大紅中衣,左右征裙,護襠魚褟 尾,三迭倒掛吞天獸。足穿青緞子高靿白底五彩花靴,牢扎紫金鐙。背後有四杆護背旗,青緞子鑲心,上繡金麒麟,走白火焰,銀葫蘆罩頂,青穗低垂。頭如麥斗, 面似黑漆,天庭這兒有三道黃立紋,倆顴骨上有兩塊黃,金錢相似。兩道抹子眉,好像拿墨筆往上撩畫,裡邊各七個旋兒,照着那麼(外疒內參)人。兩隻眼睛亞賽 鐵鈴。通貫鼻子,火盆大口,兩耳有啠 W下無須,正是一猛愣少年。胯下一匹黑馬,身上像黑緞子那麼亮,有旋有團,如煙似雲,人稱萬里煙雲罩。馬掛威武鈴,四蹄蹬開,疾風閃電一般。人也高大,馬 也威武。背後有人打着一杆纛旗,金葫蘆罩頂,青鍛子鑲心,配着白邊,白燈籠穗,旗子上頭橫寫「猛勇大將軍」五個字,下邊白月光里斗大一個「李」字。李元霸 馬到當場,雙錘一擺,喊道:

「呔!對面十八國聽着,哪個敢上前與我李元霸一戰?」

對面秦瓊一瞧,說:「藍旗官何在」藍旗官走過來說:

「伺候元帥。」

「往下傳我的命令,不論哪一國戰將,有不服李元霸者,趕快撒馬一戰。如果戰不能勝,最後我大魔國自有人應戰。」

「是。」幾名藍旗官分頭把命令傳下去。

這道命令傳到河北鳳鳴王的大隊,雄闊海對伍天錫說:「原來這李元霸也不是三頭三臂,他既是一頭一臂,我要會會這個小雛兒!」伍天錫說:「哥哥,您先等等,讓我先上,我這口刀不成,哥哥再撒馬不遲。」「好了。」

這邊咚咚咚三通鼓響,伍天錫催馬上來。李元霸往對面觀看,嘿!來的這員戰將身高過丈,膀闊三停,紫金盔鎧,面似生 羊肝,圓睜雙眼,直鼻闊口,掌中這口鋸齒飛鐮大砍刀,刀頭有三尺開外,背厚三指,刃薄一紙,連人帶馬加兵刃,瞧哪兒哪兒大。他喊了一聲:「來將站住!」伍 天錫扣鐙停馬。李元霸看他頭頂上插着一杆白旗,知道不是飯鍋,就問:

「你叫什麼?是哪一國的?」

「我是河北鳳鳴王麾下大將伍天錫。」

「我說你為什麼要造反呀?」

「你問這呀,我造這反可規矩,皆因朝中有個忠孝王伍建章,那是我親大爺……」

李元霸一聽,哦?想起他爹在家裡說過這事,知道有個忠孝王因為罵楊廣被敲牙割舌。

「是你親大爺怎麼樣?」

「唉,你甭問了,昏君楊廣把我全家一百多口都殺了,我兄弟伍雲召在南陽關造了反要為爹媽報仇,我要協助他推翻大隋朝,李元霸,盡人皆知你大鬧晉陽宮,力大無窮,可是我不服氣你,今天要跟你分個上下,論個高低!」

李元霸說:「聽你這麼說,你造這反情有可原。好嘞!咱們撒馬見仗吧!」

他把雙錘一擺,拉開架式,那意思是我先接你一刀,讓你知道我有多膂力,以後你就服我了。伍天錫用力掄刀,砍將下來。李元霸一搖雙錘,上頭左手錘橫着,底下右手錘立着,雙錘往上兜這刀,說了聲:「撒手!」就聽啪的一聲,伍天錫大刀落地。李元霸說:

「我要是反手一錘,你可就活不了啦!我說你快跑吧!」

伍天錫沒想到碰面刀撒手,不禁喊了聲:「好厲害!」掉轉馬頭,趕快跑了。李元霸打馬啪啦啦轉了一個彎,讓伍天錫手下兵丁把大刀撿回本陣。

雄闊海瞧這李元霸果然厲害,他一拱襠:「瞧我的!」馬就撞上來了。李元霸撥馬回來一瞧,嚄!今天淨是這樣的。這雄 闊海身高過丈,面色褐青,掃眉環日,塌鼻樑,翻鼻孔,大嘴岔,一部連鬢絡腮的短鋼髯,黑盔黑鎧,頭頂白旗,手執一條鑌鐵棍,胯下這匹黑馬名叫黑煞獸。李元 霸喊道:

「站住!我剛把他那刀掛飛了,你這使棍的又來了,我說你是哪國的?叫什麼名字呀?」

「我乃金頂太行山的好漢爺雄闊海,現在南陽王麾下為將。」

「什麼叫好漢爺呀?」

「這你也不懂?這好漢爺就是占山落草的山大王。適才你把我朋友這口刀掛飛了,你來觀看,我這條鑌鐵棍要會會你。」

「我說黑臉哥哥,瞧你這長相,我實在愛惜,要說咱倆是一母所生都有人信。可是你要不服我呀,今天你就活不了啦!這麼着,我給你個便宜吧!」

雄闊海一聽,這裡還有便宜。

「你給我什麼便宜?」

「你砸我幾下嘗嘗,愛怎麼砸就怎麼砸,我不回手,不還招,許你打我,不許我打你,這個便宜,你打着燈籠也沒處找去。」

雄闊海倒吸了一口涼氣,心說他這話也太大了。

「好,如此我就先砸你幾棍。」

「你砸吧!」

雄闊海一踹鐙,黑煞獸就上來了,李元霸馬也上來了。雄闊海兩腳踏住鐙,從馬鞍上懸起半拉身子,攥住鐵棍一頭,運兩 膀之力猛搖,搖足了勁。一回身,嗚!這棍掛着風就奔李元霸頭頂砸下來了。李元霸仍然是前錘橫着,底下錘豎着,底錘兜上錘往上走,叭!這一碰響聲可大了。二 馬衝鋒錯鐙,雄闊海哎呀了一聲,雖說棍沒被掛飛,一瞧自己的手,虎口迸裂,往出冒血津。二人又碰面,李元霸說:「黑臉哥哥,再砸你的!」雄闊海掄起棍, 嗚!又砸下來了。李元霸說:「這回讓你撒手吧!」還是那麼個架式,不過這回用力往上一舉,就聽當的一響,把棍磕飛了。跟着用右手錘在雄闊海右額角前邊一 晃:「你下來吧!」雄闊海哎喲一聲,摘鐙落馬。他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李元霸把馬圈回來,扣住鐙,說:

「黑臉哥哥,像咱們這個頭兒,這長相的,坐在地上哭,多寒磣哪!」

「李四爺,我不是哭別的,哭的是當初我學藝的時候不聽話。」

「你怎麼不聽來着?」

「我師傅讓我學大槍,說槍乃百刃之賊,見縫就鑽。我以為我兩膀膂力過人,非練棍不可。沒想到今天這鐵棍讓你給磕飛了,你這力大無窮,名不虛傳,我甘心佩服。從今以後,我下幾年功夫練大槍,對機會咱們二次會戰,倒看是你能贏我,還是我能贏你。」

李元霸一聽,說:

「嚄!這小子有點志氣!好嘞!多咱你把槍練好了,估摸能贏我了,你拍門找我,我絕不慢待你。那時咱們再分高低上下。」

「多謝李四爺。」雄闊海撿起鐵棍,牽過馬,上馬回本隊去了。

老楊林在遠處一瞧,啊!合算兩仗一將沒死,這是怎麼回事情?「來呀,鳴囉!把傻子叫回來!」噹噹當……鑼聲一響,李元霸撥馬回來,扣鐙問道:

「老頭兒,你為什麼打鑼往回叫我呀?」

「李元霸,頭一個你把刀給掛飛了,就沒給他打死;這二一個你給他打下馬來,你們聊了會子,聊什麼呢?」

「你問這個呀,這黑臉哥哥叫雄闊海,長得跟我差不多,我就愛這長相的。我把他打下馬來了,他說他要棄棍學槍,我說你練去,練好了拍門找我。」

「哎,兩軍對敵,你為什麼不置他於死地?」

「老頭兒,你不是許過我,我愛的我不打嗎?」

楊林一想,對、對,我把他這三不打給忘了。哼!等這場會戰過去,得抓碴找事,把這個李元霸,還有李世民、柴紹,我是滿殺;再不殺,這裡要出毛病了。這時只好說:

「元霸呀,我把三不打這碴兒給忘了,你出陣去吧!」

「老頭兒,別再叫我啦!」

李元霸第二次出陣,大喝一聲:「呔!你們哪個大膽,敢出來見仗呀?」話音未落,就聽對面戰鼓隆隆,出來一匹馬[左 足右尚]翻,馬上這員戰將正是陳州王吳可玄。就見他身高九尺開外,體格魁偉,全身披掛,頭上雙插雉尾,胸前狐裘搭甩,手執一對八棱紫金錘,生就一張陰陽 臉,半拉白,半拉黑,凶眉惡目。

李元霸一擺雙錘,說:「站住!」他留神一看,來將頭上插的是紅白兩色旗。心想:方才那倆我沒給打死,老頭兒打鑼把我叫回去質問一番。這個要再不打死,老頭兒就得起疑心,說不定將來拿我們家撒氣。這個呀,正趕上行市,我拿他給老頭兒消消寒氣吧!想到這裡,就問道:

「咳!我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乃陳州王吳可玄。」

「噢,你叫陳州王吳可玄,你上這兒幹嗎來了?」

「你家王爺特意來會戰於你!」

「好嘞,你自管來吧!」

話言未了,吳可玄拱襠催馬,雙手舉起這對八棱紫金錘,沖李元霸就砸下來了。李元霸不容雙錘落下,用自己手中雙錘往 上一撩,叭叭!這對八棱紫金錘就離開手了。因為這撩勁太大,生給吳可玄的膀環卸了。再瞧他這相大了,揚着臉,挺着胸脯,倆胳膊耷拉着,那意思是你愛怎麼着 就怎麼着吧!這傻子二次搖錘,左手錘在上,右手錘在下,錘撂捶,叭!把這位陳州王砸得七零八落。老楊林一瞧,好哇!今天總算開市大吉了,打這兒就該萬事亨 通了。

李世民跟他姐夫兩匹馬並着。柴紹說:「呦!傻子怎麼打死一個!」世民說:「姐夫,你沒見方才王爺叫他回來,他再不打死一個,交得了差嗎?這一回,咱四弟威震群雄,咱們家可就要名揚天下了!」「那當然啦!」

再說都國那邊,各路反王連兵帶將都瞧愣了,紛紛議論:「李元霸這雙雷鼓瓮金錘沾死碰亡,實在厲害呀!」這時候,自有陳州王本國兵丁上前圈回戰馬,把死屍,軍刃搶了下來。

易州王鐵木耳瞧見陳州王的死屍,放聲大哭,他一催坐下馬就衝出陣來。李元霸把馬圈回來往對面觀看,嘿,又出來一個 頭上插紅白兩色旗的,心說這回別再打死人了。就見來將身高九尺開外,一張草黃臉,凶眉惡目,生得十分醜陋;頭戴獨龍盔,身穿紫金甲,胯下馬,掌中一條朝天 大馬鐙。這種兵刃頭上像大馬鐙,杆兒很頇,有一丈多長,後頭沒有纂,是個大齊頭,本名叫金鐙槊,相傳是大禹王開山的八條槊之一。鐵木耳來到陣前,大喝一 聲:

「李元霸,你打死我家好友,我要與你拼個你死我活!」

「嘿嘿,掄大馬鐙的,你別忙!你叫什麼名字?說出來,我饒你一死!」

「你這小兒休得張狂!你家鐵木耳爺爺要你的殘喘性命來了!」

李元霸本來瞧這人的長相和所使的兵刃,心裡就討厭,再聽他口出狂言,心想,得,我一支羊也是轟着,兩支羊也是趕着,讓他找他的好朋友去吧!

鐵木耳馬往前撞,提起金鐙槊,嗚!朝李元霸頭頂砸了下來。李元霸用左手錘往上,噹啷!撩了出去。跟着他用右手錘找 左手錘,往上一繃,兩錘把塑杆鎖住。鐵木耳用力掰大錘頭,說:「開!」沒有開了。趁二馬錯鐙這工夫,傻子這雙錘立了起來,倆錘往下一塊砸,嘭嘭!鐵木耳人 死馬塌架。易州王手下兵丁趕快上來搶走死屍,兵刃,老楊林命人擂鼓助威,咚咚咚……兒郎們吶喊:「打得好啊!打得好啊!猛勇大將軍誰也惹不了啊!」

李元霸騎着萬里煙雲罩,在疆場上躍武揚威。各國許多戰將心裡打鼓,想自己這兩下子不如這兩位王爺,上去也是白白送 死,乾脆忍着吧!秦瓊命藍旗官去問各國,還有哪位上前迎戰李元霸,如若沒有,就由大魔國包打了。藍旗官騎着馬跑了一圈,竟沒有一個應聲的。到了盡東頭,口 北王福克宗坦、沙漠王羅子都把藍旗官攔住了,說:

「你去告知都元帥,我們兄弟二人出陣迎敵。」

「是啦!」

二王馬往前撞,後邊跟着親兵,號角齊鳴,哞兒!……咪!……李元霸一聽,嚄!怎麼直哞兒哞兒呀?這邊福克宗坦說:

「羅賢弟,先看我這獨腳銅人的,我不成,你這合扇板門刀再上。」

「哥哥,你要小心了。」

嗒嗒嗒嗒,口北王催馬就上來了。李元霸一瞧,喝!來的這主兒真行。只見他跳下馬平頂身高丈二,胸寬背厚,腰大十 圍。兩[左手右乍]對圓叫做一圍,腰大十圍,這肚子可就不小了。他頭戴軟檐的皮盔,身披皮甲,斜搭十字袢,巴掌寬的皮釘帶煞腰,皮褲皮靴,頭上雙插雉尾, 胸前孤裘搭甩,面似蒸籠蟹,凶眉惡目,頦下是扎里扎煞的紅鋼髯,胯下一匹紫馬,手使的兵刃叫做獨腳銅人。這種兵刃只有北方突厥才有,中原人沒有見過。銅人 是紅銅加鋼打造,有人頭,有鼻子、眼睛,有胳膊,有腿,二將碰面,各自扣鐙站住。李元霸喊了一嗓子:

「喂!我說你怎麼滿街上掄死孩子呀?」

「李元霸,你這小雛兒見過什麼!這是軍刃,叫獨腳銅人。」

李元霸一瞧他頭上插着半黑半綠的旗子,又問:

「你是哪國的?叫什麼名字呀?」

「我是口北王福克宗坦。」

「啊,合算你是賣毯子的。」

「哎,什麼賣毯子的,胡說!」

「我說大個兒老毯呀,可知道你李四爺的厲害?」

「休得胡言,着打!」

在李元霸頭頂上,獨腳銅人掛着風就下來了。李元霸雙錘掄圓,左手錘在上邊,右手錘在下邊,照准銅人的腦袋,雙錘往 上一兜,耳輪中就聽叭!柔!就把這銅人的腦袋磕下來了。福克宗坦大吃一驚,忽見雙錘朝自己左右額角搖了過來,趕緊大低頭,趴在馬背上。其實李元霸使的是虛 招,二馬衝鋒過鐙,李元霸的馬快,一錘砸在福宗克坦那匹馬後胯的三岔骨上,登時這馬就趴下了。福克宗坦摔倒就地,把半截銅人也扔了,爬起來。撒腿就跑,嘴 里牙咕牙咕亂叫,那意思是快跑,李元霸也不追趕,讓他跑回了本陣。

這時候,又是一陣號角聲響,哞兒哞兒……咪……沙漠王羅子都催馬來到陣前。李元霸把馬圈回來一看,嚄!這位更是沒 人管長荒了,比方才那個還高一截兒。就見他平頂身高一丈有三,寬肩膀,大肚囊,頭如麥斗,面似出水蟹,說黑不黑,說綠不綠,花絞獅子眉,豹眼圓翻,翻鼻 孔,大嘴岔,天生滿部絡腮黑鋼髯,哞兒哞兒……隨着號角的點兒,這馬就貫上來了。再瞧他手的兵刃,嚄!好傢夥,怎麼滿地拖門板呀?李元霸見他頭上也插着半 黑半綠的旗子,喊了聲:「站住!」兩人都扣鐙勒馬。

「我說大個兒呀,你叫什麼名字?」

「我是沙漠王,名喚羅子都。」

「哎喲,又出來個都兒啦!」

李元霸管宇文成都叫都,沒想到這兒又出來個都。羅子都不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說道:

「李元霸,聽說你膂力過人,今天要讓你嘗嘗我這合扇板門刀的厲害,哎,看刀!」

嗚!說着這把門板一樣的大刀就劈下來了。李元霸叭地一踹蹬,用右手錘往上一撩,這雷鼓錘的鼓面正碰在板門刀的刀盤 上,嚓啷!就把這口大刀磕飛了。羅子都大喊一聲:「哎呀,了不得啦!」撥轉馬頭,嘴裡牙咕牙咕,馬走如飛,他也牙咕啦!這時就聽隋軍陣內鼓聲隆隆,一通喧 嘩,兒郎們都在為李元霸吶喊助威。

都國元帥秦瓊一看李元霸連勝六將,連北國兩位王爺都不是他的對手,喊道:「藍旗官!」「在!」「你們問問,外邊十七國還沒有沒有撒馬的,要是沒有,我國就要迎戰李元霸了。」

這些藍旗官領命,左右來回走了兩趟,問了再問,沒有人應聲,所有十七國戰將誰沒看見,連北國兩位王爺的獨腳銅人和合扇板門刀都戰勝不了李元霸的雷鼓瓮金錘,別人上去,還不是白白送死。

這時候,裴元慶騎在馬上打旋,又撇嘴,又做手勢,那意思是等多咱沒人敢出去了,再瞧我的。

藍旗官們轉回來了,到秦瓊面前:「報告都元帥,十七國都沒有撒馬的啦!」秦瓊回頭瞧了瞧裴元慶:

「裴三弟。」

「秦元帥。」

「那十七國的戰將都不敢出去了,現在就瞧三弟你的啦!」

裴元慶把腦袋一搖晃,說:「元帥,那是當然的。」

秦瓊說:

「三弟,雖說咱哥兒倆已然賭頭爭印,你可不要記恨於我。從心眼裡,我寧願讓出帥印,也願意看着你戰勝李元霸,為咱大魔國和各路反王爭回臉面。」

「噢,元帥,您這意思我全明白了。不過我還得問問。」

他在大魔國本隊前邊走了一趟,喊道:「咱本國的戰將還沒有要上的?我是逢強必讓,都不上了,我再上不遲。」大夥都 不言語,心說:誰上呀?嘿嘿,就瞧你這狂大夫的啦!裴元慶特意拿眼精一瞟單雄信:「還有敢出去的沒有啊?」單雄信叫道:「裴三弟,你也甭拿眼瞟我,我是不 敢出去,今天保全十八國的臉面,就看三弟你的啦!」哈哈哈哈!裴元慶放聲大笑:「好哇!給我擂鼓!」秦瓊下令擂鼓,咚咚咚!鼓響三通。裴元慶一拱襠,胯下的蹄血玉獅子就貫出去了。要知裴元慶怎樣迎戰李元霸,下回交代。

興唐傳
興唐傳
《興唐傳》小說又名《大隋唐》、《興唐全傳》,相關古典小說有清乾隆年間英雄傳奇小說《說唐演義全傳》、明代《大唐秦王詞話》等。 北京流傳的評書《隋唐》以清末「評書大王」雙厚坪所說內容最為豐富、完整,惜其底本未能傳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