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回 穎州王設擺銅旗陣 燕山公幫辦東嶺關

第九十六回 穎州王設擺銅旗陣 燕山公幫辦東嶺關

書接上回。瓦崗眾將的結拜兄弟羅成怎麼來到東嶺關銅旗陣當了元帥呢?原來他是穎州王楊義臣請來的。穎州王楊義臣奉昏君楊?」的旨意鎮守東嶺關,他擺下銅旗陣是為了鎖住這條南來北往必經的咽喉要路,拱衛揚州,保護聖駕。銅旗陣擺好,缺個指揮調度全軍的帥才,做為陣膽。在東嶺關眾將中,只有楊義臣自己有此才能,可是他已經七十多歲了,力不從心。楊義臣想從外邊找個幫忙的,想來想去,就想到了北平王羅藝。羅藝跟他是結拜兄弟。想當初隋朝初立,羅藝領兵三犯中原是昌平工邱瑞等人給了的事,裡面楊義臣也插了手,幫助促成和局。朝廷這才許可羅藝自立北平王,生殺自主。楊義臣想,論羅藝的才能,請他幫辦銅旗陣,那是萬無一失。論我倆的交情,他也一定會來。想到這裡,就提筆寫了一封聘書,蓋上大紅官印,命手下親信快馬加鞭到北平府下書。

簡短截說,北平王羅藝接到這封聘書,拆開看過,如道了老哥哥楊義臣請他去做銅旗陣的陣膽。他想:前者昏君楊?」被大魔國為首的十八國百萬大軍困在四平山,派我殺出重圍搬請李元霸。我到大魔國營給他泄了底,帶兵返回北平府,愣把楊?」小子給撂那兒了。看來這事楊義臣還不知道,要是知道,就絕不會請我了。現在該當怎麼辦哪?他拿不定主意,就派人把羅成找來了。他把聘書給羅成看過,說:「兒呀!想必是你義父楊義臣不知道我在四平山所做的事,他既下書來請,我想派你替我前去,你看如何?」羅成說:『爹爹,這銅旗陣是跟瓦崗寨和天下英維為敵的,您派我前去做陣膽,應當怎樣行事呢?」羅藝說:「昏君楊廣要在轉年中秋設擺揚州會,我看他是以玉璽做誘餌,要置天下英雄於死地,這主意太損啦!這銅旗陣是揚州北面的屏障,我派你前去,明着是去做陣膽,暗含着是到陣里做補底,為天下英雄做個接應,對機會就把陣給毀了。這個事你還不明白嗎?」「噢,爹爹這麼一說,孩兒我明白啦!」「可有一樣,毀了銅旗陣,可要保住你義父楊義臣和他兒子楊全忠的性命,到時候你勸他棄無道歸有道,可以領他們父子倆到北平府來享福,當初我跟楊老將軍一頭磕在地下,後來又欠他一份情,此事必得這麼辦。」「孩兒遵命,但不知幾時起身哪?」瓦崗軍已經南伐五關,事在緊急,最好明天就走。你把手下干將多帶些個去,以防不測。哎,我這年歲實在不想動了,不然就自己去了,派你替我去,總是有些個不放心。」「爹爹您有什麼不放心的,儘管囑咐孩兒。」「你這孩子有時候心狠手狠,我得再叮囑你一遍,你可千萬要把他們父子的性命保住啊!」常言說,知子者莫如其父,知女者莫如其母,老羅藝把他兒子羅成的脾氣秉性摸透了,故而放心不下。這羅成滿口應承:「爹爹,沒錯沒錯,您就放心吧!」

第二天,北平王羅藝升坐銀安殿,他把穎州王楊義臣下聘書的事說明,問道:「諸位將軍們,我派羅成去做陣膽,你們哪個跟隨保護?明着是幫辦東嶺關,暗含着手把相應,毀他這銅旗陣,懂嗎?」前文書表過,羅成手下十三將,都是賈家樓結拜的兄弟。他們是:張公瑾、白顯道、尚時山、夏石珊、尉遲南、尉遲北、毛公遂、李功旦、唐國仁、唐國義、黨世傑、史大奈、杜差。這十三將聽羅藝這麼一說,個個告奮勇,都樂意跟隨殿下前往。羅藝命他們速作準備,即日起程。不多時,諸事備齊,羅成辭別爹娘,帶領十三將和五十名親兵出發奔東嶺關去了。

一路之上,燕山公羅成跟十三將談起他的心思:「諸位哥哥,到了東嶺關,你們要看找的眼色行事。」大夥說:「那絕對沒錯。」羅成說:「我是說,到了那裡,楊義臣一看我爹爹沒來,派我來了,若是以禮相迎,拿我當回事,咱們毀了銅旗陣,一定把他父子的性命保住。萬一他小瞧我,慢待我,到那時可別說我違背父命,楊義臣也好,他兒子也好,我要讓他們活了,他們也不知道我是幹什麼的!」張公瑾說:「殿下,那不能夠。穎州王下了請貼,就得拿殿下當回事。」大家談着論着,非止一日,來到了東嶺關西山口外。守土將官一瞧是穎州王請來的,趕緊往裡相請。羅成等人由這裡將官陪着,進了西山口,走了一段路,從西門進入東嶺關城中,直到穎州王府門前。

方才楊義臣在銀安殿上同眾將議事。有人進來稟報「啟稟王爺,今有北平王之子、燕山公羅成帶領中軍、旗牌人等和五十名親兵來到城內,奔王府來了。」楊義臣一聽,「這個……」心裡老大不高興。心說:羅賢弟呀,咱們哥兒倆不是這個交情呀!我下書信請的是你,你怎麼派孩子來應付我呀?」「嗯,好,他到這裡,就喚他進來。」來人說:「是啦!」出來到門口,一看羅成等人已經到了,就說:「哎,你們是北平府的吧?我家王爺有諭,讓羅殿下隨着我進去!」羅成低聲對左右說:「怎麼樣?我猜着沒有?今天我要不治老小子一下,他也不知道我是賣什麼的。來來來,你們攙着我。」說罷他就使起閉氣功來啦!前文書表過,他這手閉氣功是踉報國寺游龍僧學來的,把氣閉住,登時五官塌陷,眼犄角開了,耳朵邊幹了,臉上沒血色了。張公瑾、白顯道一瞧他這意思是要憋壞,趕緊用手相攙。羅成仿佛邁步都邁不開,大夥擁着他進了王府大門,過了三道門,上了銀安殿。穎州王往前邊看,中間穿一身自綾素服這年輕人,難道就是羅成嗎?怎麼病成這樣了?羅成上前跪倒磕頭:「義父大人在上,晚生孩兒羅成給您磕頭了。」隨從眾人一齊跪下:「我等拜見老王爺。」楊義臣說:「羅成,快起來,來呀,看座。大家都免禮平身。」「謝謝老王爺。」跟着有人在帥案上首斜着放了把椅子,讓羅成坐下。眾人起來,兩旁侍立。揚義臣問:「羅成呀,你因何前來東嶺關哪?」羅成一聽,這氣大了。心說你要不下請帖,我能來嗎!「跟乾爹回話,您不是給找父親寫了一封信嗎?」「不錯,不錯。」「您請我父親來幫辦銅旗陣,萬沒想到他老人家近來腰疼得厲害,連北平府的公事都辦不了啦!他想這裡軍情緊急,實在缺人,這才讓我來替他掌握這銅旗陣。」噢,原來是這麼回事。我問你,你怎麼臉無血色,是生病了嗎?」,羅成現編啥話說:「這個您要問哪,找這身子骨兒本來不好,我媽疼我,給我娶了五房媳婦,就更差事了。說實話,讓我來東嶺關,一則給您幫忙,二則出來躲一躲,老不在家,慢慢身子就硬壯啦!」楊義臣聽了一皺眉,一搖頭,這個氣,心說好小子,合着你跑我這兒將養來啦!「羅成啊,你們遠路勞乏,先歇息歇息,軍務大事,容後再議。」羅成說:「那我謝謝乾爹啦!」

當差的把羅成等人領到了西跨院。這個跨院很大,北平府來的人在這裡全住下了。羅成對王府差人們說:「我帶來的人很多,這裡就不必老王爺派人來伺候了,你們都走吧!」差人們撤去,這裡只剩下自己人,羅成卸了閉氣功,大家又說又笑。歇息了十日,這天有個當差的前來通稟:「我家王爺請羅殿下到書房議事。」羅成聞報,整領衣巾,隨當差的前去。進了書房,他跪倒叩頭:「義父大人,您身體可好啊?」楊義臣說:「好好,起來,一旁坐下。」「是啦!」家人獻茶,茶罷擱盞。老王爺說:「啊,兒呀,我看你臉上氣色比剛來時好多了。」羅成說:「乾爹,讓您惦記着,我來這裡天天山珍海味吃着,靜心將養,身體自然好了。」哈哈哈!當初我到北平府看你父親,那時你才六、七歲,如今已經長大成人,這馬上步下功夫以及兵書戰策,想必都已精熟了。」「孩兒不敢說十分精熟,但如果一竅不通,也決不敢冒昧前來。希望乾爹考我一考,要是我答不上來,我爹爹要我來頂替,那就算對不起您。」『好,那我就考考你,你先把十陣的變幻說一說吧!」羅成從一字捲地長蛇陣說起,說這陣怎麼撥頭轉尾,變成二龍出水陣,又怎麼演成三才陣,添進人馬,化成四門兜底陣,兵分五面,成為五行陣,跟着變六合陣、變七星陣、變八卦陣、變九宮陣,最後擺成十面理伏陣。羅成說得條條有理。楊義臣聽得津津有味:「嗯,好哇!好!」羅成說:「雖說十陣變幻無窮,可是自古兵家有誰能從一陣到十陣真正變化到底呢?據孩兒所知,只有當年三齊王韓信,他在九里山演成十面埋伏陣,打敗了西楚霸王,往後還沒有第二個。」楊義臣哈哈大笑:「兒呀,你實在是太精通了。來呀,擺酒。」「乾爹,擺酒為何?」「你來到東嶺關,我還沒為你接風呢!咱們一邊喝着,一邊聊着。」這爺兒倆共進午餐,聊了一會子,各自回房歇息。晚飯時,穎州王又把羅成找來一塊兒吃喝,接着聊兵書戰策。楊義臣問一樣,羅成能答出三樣來,這叫問一答三。什麼觀天時決勝負、看地理定輸贏,諸般攻殺戰守、逗引埋伏之法,什麼火攻陣、連環陣、棋盤陣、口袋陣各樣陣圖,什麼孫子兵法、六韜三略、武侯兵書、司馬法等等,不拘什麼,羅成說起來都是滔滔不絕。楊義臣簡直聽入迷了。從擦黑就談,一直談到二更己過,鼓響三更。還是羅成煞住了,說:「乾爹,時辰不旱了,別把您累着,咱們吃點東西,壓壓酒,改日再說吧!」楊義巨說:「哎呀,聽你論兵都忘了時辰辰,可不是嗎,也該歇着啦!」爺兒倆日吃點喝點,各自回房睡覺了。第二天,還是飲灑談兵,楊義距把他兒子楊全忠找來了,對他說:「兒呀,你坐下,聽聽你兄弟談兵法,人家肚子裡這學問不淺哪!」楊全忠說:「是呀。我得跟我兄弟好好學學,長長見識。」爺兒仨一起談論。簡短說吧,談了有十來天,每天是這個樣子。

這天,楊義臣問羅成:「成兒,你兵書戰策無不通曉,但不知武藝如何?」羅成說:「乾爹,當初我爹爹在南陳為將,掌中這條五鈎神飛槍,敢說是打遍天廠無敵手。」「嗯,那我是親眼得見。當初伐南陳,當山窪一戰,你爹爹羅藝用五鈎神飛槍,把隋朝許多名將扎得落花流水。要是你真能把羅家門的槍法學到手可就夠個文武雙全的帥才啦!這麼辦,你練一趟槍,讓我看看。」「乾爹,您是瞧馬上?還是步下?」「我就在這院子裡扎幾趟,敢說我這眼睛不揉砂子,你要真能扎出你爹爹那個樣兒來,我就放心啦!」「好啦!」說着爺兒仨來到外邊。在廊子底下,全忠搬了個座,老王爺坐下。

羅成讓家人把五鈎神飛槍取了來。他站在院中,身上不繃不掛,高挽袖面,執槍在手,說:「請義父觀看!」叭!他抖槍頭,就見吐嚕嚕嚕抖出七個槍頭來。楊義臣拍手叫好。羅成說:「這一招兒是我羅家獨有的,名叫梅花七蕊,要把渾身膂力擱到膀子上,串到腕子上,攥到槍杆上,這樣催動槍頭,就能催出七個槍頭。您再瞧這手兒。叭!叭!叭!又使了一招滾手槍,這招槍就是當年羅藝在當山窪刺傷老楊林所甩的。楊義臣看罷,點頭砸嘴:「好!不愧是羅門槍,想不到我羅藝兄弟有傳人了!」羅成心說,我要不讓你先贊成我,怎麼當得了元帥,毀你這銅旗陣!羅成練完槍,爺兒仨又回到屋中坐下敘談。楊義臣說:「成兒呀,你既來之,則安之,這銅旗陣的帥印就歸你執掌。我這座銅旗陣擺了半年,已然滿齊了。明天我們帶領眾將一同進陣,你看看有沒有擺得不對的地方。你在陣里走一走,我看你走得亂不亂。」羅成說:「謹遵乾爹之命。」爺兒仨又說了會子話就散了。

第二天清晨早起,吃過早飯,穎州王命人擂鼓,將東嶺關的將官聚將上來。羅成也帶領手下十三將來到。大家同出城西門,來到銅旗陣內。在銅旗陣正中心,有一座三丈高的帥台,後面豎了一杆十二丈高的銅旗杆。四面八方各豎了一杆八丈高的銅旗杆,那八杆銅旗杆離地六丈處各放了一個刁斗。所有銅旗杆都有一圍粗,也就是兩柞對圓那麼粗。書中暗表,這些旗杆都是空的,裡邊有機簧與地下各種埋伏相通,埋伏名目很多,什麼髒坑、淨坑、梅花坑、獨力機錘、轉腳弩……等等不一。上面都蓋着翻板,掩好浮土。每個旗杆占一個方位備有一色旗幟:東方甲乙木是綠旗,西方庚辛金是白旗,南方丙丁火是紅旗,北方壬癸水是黑旗,四個物角都是兩色旗,東南綠紅,西南白紅,東北綠黑,西北白黑。到了晚間,各色旗幟換成各色燈籠。帥台占個中央戊己土的方位,主帥在上邊指揮一切。他看到哪種顏色的旗幟、燈籠升起來了,知道敵人到了哪個方位.就讓中央的旗杆上也升起這色旗幟、燈籠,告給全陣知道。每個刁斗上都有八名守衛的兵士日夜了哨,知道敵人快來了,就告訴大家作好準備。等到敵人踏上翻板,刁斗上的人搬機簧,頓時煙霧騰起,人馬落入坑內。這座東嶺關處在四面環山的一塊盆地中心,要由此通過,只有由西山口到東山口一條道路。銅旗陣方圓五里,整個堵住了西山口。不走銅旗陣,就無法越過東嶺關。穎州王楊義臣帶領眾人登上帥台。看罷銅旗陣的陣形羅成可就說了:「乾爹,您讓各個刁斗上的人把機簧滿開開,我騎上馬,順着乾、坎、艮、震、翼、離、坤、兌轉它一圈,您看我會不會踩中埋伏,便知我對這陣熟不熟了。」楊義臣說「哎呀,萬一你走錯一步,掉進坑裡,命可就沒啦!」「乾爹放心,絕對沒錯兒。」「哎,嗯,好吧.你可要小心阿!」楊義巨傳下令去,不多時,四面八方的機簧滿開開了。

羅成走下帥台,跨上閃電白龍駒一拱襠,就往西去了。繞過西南犄角,走到正南。嘩愣愣愣,馬走鑾鈴響,又繞過東南犄角,走到正東。眾將一瞧,羅成遛開彎兒了,這馬走得挺快,有時眼看要踏到翻板上了,叭!猛一掰鐙,錯了過去。羅成這是成心,要的就是這險勁兒!他從東北、正北、西北、正西繞回帥台前邊,衝上面喊:「乾爹呀,您看我走得怎麼樣?」楊義巨說:「好哇!好哇!你對這陣太熟啦!」「乾爹,剛才我走的是正八卦,這回我再走個反八卦給您看看。」楊義臣一聽,忙說:「哎呀,兒呀,這反八卦可險哪!」「沒事兒!」羅成說着撥馬奔西北去了,這馬嘩愣嘩愣到了西北角,又奔西北,由正北奔東北,繞到正東,從東南、正南、西南、正西,一直繞回西北角,然後返回帥台前。羅成問道:「乾爹,您看這反八卦我走得怎麼樣?」楊義臣說.「太好了,太好了!」東嶺關眾將見羅成馬踏銅旗陣,如走平地一般,內心無不敬佩。觀陣已畢,穎州王率領眾人返回關內。

第二天早飯過後,穎州王升坐銀安股,他對本關的文武官員說道:「大家都知道,咱們擺下這座銅旗陣缺個陣膽,我下書請羅藝兄弟前來,不想他有病在身。派他兒子羅成來了。這是背着羅成說,起初我真沒瞧得起這孩子。後來我倆談論兵書戰策、各種陣法,談了十來天,這小子是無一不通呀!又看他練槍,還真是得了羅家門的真傳,槍法精奇!昨天大家看見了,他馬踏銅旗陣,正八卦,反八撲,一步不差。有道是父是英雄兒好漢,我着羅成足夠個帥才。我打算把帥位讓給他,讓他在銅旗陣里調動一切。不過我看他說起話來搖頭撇嘴,透着有點狂。不怕他狂,他倒真有一出呀!不過,醜話得說在頭裡,甭管他狂不狂,大家都得聽他調動,千萬不要因小失大,誤了軍機大事。這話你們聽明白了沒有?」大夥說:「老王爺,我們曉得啦!」楊義臣說:「那好,來人哪,去到西跨院把羅成他們請來。」話音剛落,就聽左班裡嘩愣愣愣甲葉響,走出一員戰將。他把右手一擺,說:「王爺,且慢!據卑職察看,羅成他是奸細!」穎州王一瞧,說話這人複姓東方,單名一個伯字,是麾下一員偏將。按說應當細細察問一番,怎麼知道羅成是個奸細。老王爺太信任歲成了,不容細問,劈頭就說:「東方伯休得胡言!你要說別人是奸細,還會勾起我幾分疑心。唯有這羅成,他爸爸跟我是一個頭磕在地下的盟兄弟,他怎麼能是奸細呢?這話要是讓羅成知道,豈不誤了我的軍機大事。再要胡亂多口,定按軍法從事!」東方伯是個機靈人,一聽他說出這話來,趕緊改口說:「哎呀王爺,實在是我多口!我胡說!」說着叭!叭!叭!用右手打了自己三個嘴巴子,楊義臣一看說:「你既知錯,往後不要再胡說了。來呀,快去請羅成他們!」「遵王爺諭。」當差的來到西跨院,把羅成和他手下十三將都請到銀安殿來。羅成等人上了銀安殿,一齊跪倒見禮。穎州王說:「哈哈!兒呀,你快起來,站這兒,我有話說。諸位將軍都平身吧!」這十三將起來,退到兩旁。老王爺說:「羅成你聽着,我把這帥印舉起來,你給它磕蘭個頭。你上來接過它,再舉起來,我下去給它磕三個頭。你是受帥,我是辭帥,這帥位就讓給你了。」羅成假惺惺地說:「哎呀,義父呀,我來到東嶺關,幫助您出謀劃策、填缺補漏也就行了,讓我掛帥可不太合適。我年紀輕,往往脾氣不好,要真接了帥印,到時派東東不去,派西西不去,我可就為難啦!我看呀,這帥印還是不接為好。」老王爺說:「兒呀,你儘管放心。我已經有言在先.誰都得聽你調遣。令出如山倒,神鬼也驚。軍法無情,誰犯到哪兒你就辦到哪兒。這印啊,你就接吧!」「如此說米,孩兒我就抖膽了。」羅成跪倒,衝着老王爺舉着的帥印連磕三個頭。然後起身到帥案後頭,雙手接過帥印。楊義臣離位下來,衝着羅成舉着的帥印連磕三個頭。羅成在帥位上落坐。楊義臣說:「老將楊義臣見過羅元帥。」他帶頭向新元帥磕頭見禮。跟着銀安殿上所有文武官員呼啦全跪下了:「我等參見羅元帥。」羅成老着臉子,說話一上這韻:「諸位將軍,免禮平身,兩旁站立。」「遵命。」大家起來,排班站好。羅成沖穎州王說:「乾爹,我可要派將啦!」老王爺點了點頭:「派你的,沒錯兒!」羅成來了十多天,派他手下十三將到處打聽,把東嶺關各員戰將誰飛多高、蹦多遠都弄清楚了。派將之前,他一本正經地說:「聽說西魏大軍頭兩天已然打破了虹霓關,我們要嚴陣以待,萬一他們打到銅旗陣下,不進陣便罷,若闖進陣來,我叫他們全軍盡沒,有去無回。下面我要派將了,派到誰,誰可不准抗命不遵。黑如虎聽令!」黑如虎說:「在呀!」「命你率領兩千馬步隊在銅旗陣內西方庚辛金駐紮。一旦西魏軍來到,你能打則打,若不能打,一定要把敵軍引進陣內。」「得令!」「穎州王楊義臣老將軍!」楊義臣忙說:「在呀!」「我瞧乾爹您率領兩千馬步隊就駐守在銅旗陣內南方丙丁火吧!」「啊哈,遵命啊!」「楊全忠聽令!」楊全忠喊了一聲:「在!」「命你帶領兩千馬步隊,在銅旗陣內北方壬癸水鎮守,不得有誤!」「得令!」旁邊偏將東方伯一聽,心說老王爺呀,我跟你說羅成是奸細,你不信,如今他給個套兒,你們父子就真鑽進去了!書中暗表,東嶺關的文官武將都如同睜眼瞎子,只有東方伯看出了羅成有詐,是唯一的明白人。羅成也知道東方伯文武雙全、足智多謀,要是把這樣的明白人派到要緊地方,就毀不成銅旗陣了。這銅旗陣只有正東事少,因為敵人進的是西山口,要穿過陣去,才能到達東山口。羅成主意打定,說道:「東方伯聽令!」東方伯說:「在呀!」「命你帶上兩千馬步隊,這東方甲乙木歸你鎮守。」「得令啊!」羅成又把銅旗陣的四個犄角都派上戰將,八杆銅旗的刁斗上各派八名守衛兵士,調遣完畢,讓眾將散去。打這兒以後,羅成每天同老王爺議論軍情,指揮練兵演陣,還真跟那麼回事似的。

轉過年來,忽然這日,有人到王府稟報:「啟稟老王爺、羅元帥,西魏大軍來到東嶺關的西山口外,已然字下營寨!」羅成說:「再去打探!」他跟楊義臣說:「乾爹,這麼一說,前四關是全完了,只剩下咱們東嶺關了。明天對敵見仗,孩兒要親自出馬,倒要看看他們有什麼出色的戰將,也讓您看看我的馬上功夫。」楊義臣說:「好,我倒要看上一看,都說瓦崗軍詭計多端,你可要慎重啊!」

到了第二天,瓦崗軍和東嶺關雙方都在西山口外亮開了大隊,兩軍對圓。秦瓊等人看出了對面東嶺關的元帥竟然是羅成,不由得心裡都是一驚。徐茂功問:「二哥,您看這是怎麼同事?」秦瓊說:「你問我,我這兒還納悶兒呢!你琢磨琢磨,打起仗來,咱這老兄弟向着哪邊?」「他向着哪邊?這可不好說。要說咱們賈家樓結拜的弟兄,誰是什麼脾氣秉性,我沒有不摸底的,唯獨這羅成,他翻臉不認人,瞪眼就玩兒真的,還真摸不准他這人性。他是您姑表弟,您還不知道他嗎?」「哎,別看他是我表弟,我也看不透他。」這哥兒倆正議論着,那邊羅成對左右說道:「諸位將軍,哪位奮勇上前,打這頭仗?」話音未了,偏將黑如虎喊道:「末將願往!」「好哇,給黑將軍擂鼓!」鼓響咚咚,馬走鑾鈴響,黑如虎出來啦!瓦崗眾將一瞧,出來這人若跳下馬身高九尺,身材魁梧,生就黑瓦房一張臉膛,上面有些個白圈癬,凶眉惡目,大嘴岔兒,頦下是扎里扎煞的黑鋼髯。身披青銅盔鎧,胯下一匹黑馬,掌中一對殯鐵軋油錘。就見他來到陣前,雙錘一擺:「西魏人等,哪個近前一戰?」秦瓊問道:「哪位將軍會會他?」登時有人答言:「二哥,就他這錘碰巧差點兒,瞧我的!」秦瓊一瞧.說話的是愣英雄齊彪齊國遠,就說:「齊賢弟,你要小心了!」「沒錯兒,給我擂鼓吧!」鼓響連聲,齊彪催馬衝出陣來。黑如虎留神觀瞧,見上來這人怎麼那麼巧,也是一張黑臉,一身青銅盔愷,掌中也是一對鑌鐵軋油錘。齊彪馬到當場,高聲喝道:「站住!你是什麼人?」「我乃東嶺關偏將黑如虎,你叫什麼?」「哈哈!誰不知道瓦崗寨有個愣英雄齊彪齊國遠,那就是我!小子,撤馬見仗吧!」齊彪說着一拱襠,馬往前躥,左手錘在上頭,右手錘在底下,雙錘摞着,嗚!就蓋下來了。黑如虎舉雙錘往上一兜,當螂一聲響亮,把錘兜住了。齊彪剛要掂錘變招兒還沒變哪,就聽黑如虎嗚哇嗚哇叫喚上啦!「哎呀不好,他把我胯子砸壞了呀!」黑如虎撥馬就跑,可是沒回本隊,卻往南下去了。瓦崗眾將一瞧,心說齊彪不算軟,頭一仗就把那小子砸跑了。程咬金喊道:「好哇!諸位,這齊彪有個外號叫『敗陣齊』沒想到今天頭一回得勝,有點兒意思嘿!」書中暗表,齊彪、黑如虎這倆人半斤八兩,本事都不濟。照理說,齊彪得了勝,你就回本陣吧!不成,皆因平日沒打過勝仗,一看把黑如虎砸得嗚哇亂叫,好象是兩膀砸岔,他這下可得勁兒了,一撥馬往南追下去了。要知後事如何,下回交代。

興唐傳
興唐傳
《興唐傳》小說又名《大隋唐》、《興唐全傳》,相關古典小說有清乾隆年間英雄傳奇小說《說唐演義全傳》、明代《大唐秦王詞話》等。 北京流傳的評書《隋唐》以清末「評書大王」雙厚坪所說內容最為豐富、完整,惜其底本未能傳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