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回　徐茂功密宮布天機　程咬金靈山探地穴

第五十二回徐茂功密宮布天機程咬金靈山探地穴

上回書正說到徐茂功生出一條擁舉瓦崗寨開國君主的計策來，不多幾天，翟讓等人按照徐茂功的囑咐，把一切事情安排就緒。這一天，正是程咬金的生日，大家在大廳上排開了酒宴，給程咬金祝壽。正在興高興采烈之際，就聽西南上轟隆隆隆，震天動地一聲巨響，桌上的碟碰碗，碗碰盤，乒當乓當一陣亂響。大家正在納悶，忽見門外慌慌張張跑進一個兵丁，嚇得面白如紙，對翟讓說道：「報，翟將軍，可了不得啦！」「何事驚慌？」「在南門外，元寶山下，塌了一個深坑，突突地往上直冒黑煙，可把人嚇壞了！眾位將軍趕緊看看去吧！」眾人聽了，面面相覷。秦瓊說：「這倒是一件奇事，咱們大家可以去看看。」

大家說對，於是出府上馬，一直來到元寶山下，走近坑旁，只見山腳下塌下的這個深坑黑洞洞深不見底，往上冒着黑煙，直衝霄漢。大家一看，俱都心驚膽戰。過了一會兒，這黑煙漸漸稀了，不久的工夫，這煙也就沒有了。大家站在坑邊上發愣。徐茂功就問：「瓦崗寨的弟兄們，你們住在此山多年，從前有過這種事情嗎？」「從我們來到瓦崗以後，都聽說元寶山是座靈山，可沒見出過這種事情。」「常言道：天獻一寶，地獻一怪。據我想啊，這大概是出了地穴。我想咱們這裡頭必有大造化的人，如果有造化的人下去，不但死不了，還能由地穴里得上點寶物來；要是沒有造化的人下去，不但得不了東西，連性命也是難保。」魏徵說：「即是三弟你明白這個事情，咱們怎麼辦呢？」「有主意：咱們搭上個架子，安上滑車，把那粗纜繩拿幾盤來，用畜類放下去先試一試。」說完，立時命手下人用杉篙搭起架子來，安上滑車，把繩子穿過去，繩子頭上拴上只大筐，又放了一條黑狗、一隻白公雞在筐內，順着穴洞往下放繩子，一直放了三盤繩子，這才到了底，容了一會兒工夫，再把繩子拉上來，咕嚕嚕地垃了半天，把筐兒拉上來了一看，眾人就是一驚。怎麼呢？就見筐里這黑狗和白雞凍得挺挺的，都就剩一口氣兒啦！

老程說：「諸位，我明白了，這准得是個寒水地獄，咱們趁早躲遠點兒，走吧！」大傢伙一聽，也覺得有理。徐茂功就說：「哎，諸位別聽我程四弟的，剛才我就說過嗎，有造化的人下去就死不了，還得找一個有造化的人下去探地穴，到底要看看下邊有什麼？」老程一聽，氣就大了，說：「徐老道哎，咱們這些人，我就看你有造化，你下去吧。」徐茂功一聽就樂了，說：「哎呀，我真要有造化那不行了嗎！誰也不知道誰有造化，咱們這麼辦，用抓鬮的法子來試試。咱們抬張桌子來，擺好了文房四寶，再找一個大撢瓶來，預備一雙筷子，裁點黃毛邊紙條兒，我叫着名子，把大傢伙都寫上，每人一個紙條，隨寫隨團，隨時扔在撢瓶里。寫完之後，用這雙筷子在撢瓶里這麼一攪，攪勻了以後，夾上一個來，一看上頭寫着是誰，誰就有造化，誰就下去探地穴。你們想好不好？」大夥都說：「這個主意太好了！算是人人有份。」老程也說：「對，這個辦法公道。抓着誰，誰就得下去，咱們可不帶打扒的！」大傢伙說：「沒錯，誰也不能打扒。」立時命人取了東西來，一會兒的工夫，應用的東西全都安排好了。徐茂功把紙條裁了一大摞，拿起筆來，一邊叫着大夥的姓名，一邊寫着，一邊把寫完的人名條扔進瓶里。等把眾人的名子都叫完了，一直到最後，老徐才叫了聲：「程咬金。」老程一聽，心說：好小子，末一個是我！這氣就不打一處來，橫橫地答道：「死啦！」「哎，那象話嗎！怎麼到你這兒死了？」「我問你，咱們倆有什麼仇哇？全都叫完了，末了是我，寫上了往瓶里一扔，就我在浮頭，用筷子一夾上來，大傢伙一瞧是程咬金，下去吧，還落個我有造化，我是跟那條狗一樣的罪過呀！諸位，這裡沒我啦，就如同我死了！」「四弟，你繞住了。我末一個叫你，我是向着你呀！」「怎麼呢？」「你想啊，我要先叫你，我有話在先，紙團放進瓶里，還有一攪呢，碰巧就把你攪上來；我末後叫你呢，這麼一攪，是不是就把你攪到底下去了！」「對呀！我忘了這個碴兒了。那，那你就給我寫上吧。」「好啦，給你寫上了。」老徐寫好了一團，扔進瓶里了。老徐拿起這雙筷子，對大傢伙說：「諸位，看着，我可攪和了。」說着，一連和弄了好幾下。大傢伙說：「成啦！別攪啦。請您往上夾吧。」「諸位，這可是天公地道的辦法，夾着誰，可不許反悔的。」徐茂功說着，夾上一個紙團來，放在手裡。這時候，老程心裡直嘀咕，心說：可別給我夾上來。就見徐茂功打開紙條一瞧，噗哧一樂。將紙條的字朝外，衝着大夥一亮，就說：「眾位，你們看是誰有造化？」大傢伙一瞧，異口同音地說：「是程咬金哪！程咬金有造化呀！」老程一聽就火了，說：「諸位先等等，可別說我打扒，這個我不認可。」徐茂功說：「這理由說不過去，你賴也不行。」「因為咱們倆素常愛開玩笑，我可不是上了你一回當了！這回，準是你使了手彩啦！你把我這條扔裡頭，我自己夾一回。」「噢，鬧了半天，合算我有一手彩！好吧，你自己夾。比如說，你要夾上來還是你呢！你算不算？」「要再夾上來還是我，那我就沒的說了。再說，也沒有這麼巧哇！」徐茂功把這張紙條一團，又仍在瓶里，說：「四弟瞧你的了。」「給我躲開這兒！瞧我的。」老徐閃在一旁。老程過來，拿起筷子，往瓶里一杵。左右和弄了半天，又往下戳了三戳。還不放心，兩手把瓶抱起來，又搖了三搖。人傢伙一瞧，都說：「成了，成了！」就瞧老程，左也不敢夾，右也不敢夾，搗了半天麻煩，最後一橫心，說：「來吧，傻小子睡涼炕，全憑火力壯！愛怎麼着怎麼着吧！」用筷子夾出一張來，忙打開一看，可是老程不認字，端詳了半天，也不知是誰，就對大傢伙說：「諸位，這回夾上來的是徐茂功。老徐，你下去吧！」徐茂功笑着說：「諸位，我真要能探地穴，那我的造化太大了！」老程說：「那你就下去吧！」「就你這麼一說不成，你夾上的這個條兒，得讓大傢伙看看是誰。要是都說是我，我就下去。」老程沒法子，只好把條打開讓大夥看，說：「那沒錯！你們看，是徐茂功吧？」眾人一瞧，全說：「喲！還是程咬金哪！」「哎喲！可要了我的命嘍！這都邪行，怎麼我夾上來的也是我呢？二哥，您看上邊寫的是我嗎？」秦瓊說：「四弟，是你。」「那沒錯了，我二哥不說瞎話。」徐茂功說：「這一回你還不算嗎？」「我認命了！來人哪，給我預備皮襖和火盆，把我的大斧也取來！」徐茂功就問：「你探地穴，要斧子幹什麼？」「下邊一定有大老妖，我拿着大斧下去，得跟他乾乾。」「對，就這麼辦。」當時有人進城，把程咬金的斧子和應用的東西取來，徐茂功命人又換了一個乾淨筐子，把山上的樓鴿取了兩隻來，用兩個包袱將這兩隻鴿子包好。老程問：「這兩隻鴿子幹什麼用？」「你下去以後，等着到了坑底，解開包袱，放上一隻來，我們好知道你到底了。你在地穴里探聽明白了以後，就在筐子裡坐好，再放上一隻鴿子來，我們就知道你要上來了，好把你拉上來。」「嘿，徐老道呀，你想的真周到！真把我算計到家了。」老程說着，穿上皮襖，把鴿子揣在懷裡，抱着大斧，帶着火盆，上筐里一坐，有個兵攥住拴筐的這根繩子，又有一個兵拿着長鈎杆子鈞住了筐邊，往坑的當中一送。筐子在杉篙架子底下直擺搖。拿繩子這個兵說：「程將軍，您坐穩了，我要放繩子了。」老程說：「別忙，我有話說，二哥您過來。」秦瓊走到坑邊，就問：「四弟，什麼事？」「我有兩句遺言，託付託付您。」大傢伙一聽他有遺言，全都樂了。秦瓊說：「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呀！」「這是實話嘛！您想，我下去還活得了麼？誰讓兩次夾上來的都是我呢，我要打扒，就不能算好漢了！我死活倒不在乎，可有一節，拋下了我那養兒的親娘誰管呢？萬一我要死在地穴里，我媽可就託付二哥您了。」秦瓊說：「四弟，也沒那個事，萬一有的話，有我侍奉老太太養老送終，你放心吧。」老程回過頭來，又對大夥一抱拳，說：「諸位，咱們下世再見啦！」這當兵的一放繩子，咕嚕嚕將放了一扣，坑口上就只露着老程的腦袋了。老程忽然喊道：「慢着！先別放繩子，趕緊把我拉上去，我還有話說呢！」這個兵又把程咬金拉上來，老程說：「快拿鈎杆子，給我這筐子鈎上去。」旁邊這個拿杆子的兵，剛要鈎這筐子。徐茂功一瞧，心說：要壞！八成他明白過來啦！跟着過來，一攔這個拿鈎杆子的兵，說：「別忙。」老徐就把繩子接了過來，對老程說：「有什麼話你說吧！」老程說：「徐茂功啊，我明白過來了！」「你明白什麼了？快說。」「這紙條上一定有鬼！怎麼你夾上來的紙條是程咬金，我夾上來的紙條也寫的是程咬金呢？八成這瓶中的紙條，你都寫的是程咬金吧？」老徐樂着說：「你明白了不是？」「啊！」「你下去吧四弟！」跟着一把一把地往下一放這繩子，老程這個氣就甭提了！

轆轤繩咕嚕嚕嚕將筐放下坑去，越往下，老程越覺着身上冷，好半天才到了底。老程一四外黑洞洞，什麼也看不又見，伸手往四下里摸，淨是大冰塊子。他忙由懷裡摸出一隻鴿子，一撒手，這隻鴿子噗拉拉飛上去了。老程由筐里邁出來，拿着斧子，拽着筐措索着往前走，越走越暖和。走來走去，忽然見前邊有透亮的地方，他就奔這裡來了。到了跟前一看，是個月亮門。進了門裡往四外一看，是豁然開朗。好大的一座花園子！四下里霧氣沼沼，可也看得清楚。老程撂下筐子，記准了地方，硬着頭皮往前走。一邊走，一邊看。只見四面山巒環繞，松柏成行，遍地是奇花異草，珍禽異獸。走着走着，面前顯出一條長河，靠河岸，柳絲低垂，還長着一片荷花。大朵的荷花紅白相間，開得十分茂盛。荷葉叢中，還結了不少的蓮蓬。老程說：「嘿，這蓮蓬好大個！我先來個嘗嘗。」他記斧子杵到河裡，平着斧頭，用斧刃一割蓮蓬梗，蓮蓬正掉在斧頭上。他把斧子撤回來，拿起蓮蓬，掰開就吃。這蓮蓬又鮮又嫩，吃到嘴裡滿口清香。老程心說：蓮蓬真是好，就是缺點酒。早知道，我帶點酒來。連着他割了好幾個，全吃了。吃完，他就順着河沿走。走着走着前邊有一座漢白玉修建的九曲石橋。老程心說：這兒還有座橋哪！我過橋那邊看看去。老程走到橋中間，扒在石攔杆上往水裡一瞧。就見河水清徹見底，水中，隨波搖擺着碧綠的水草，一尺多長的金色鯉魚游來游去。水皮立還鳧着對對的鴛鴦、天鵝，真是目不暇給。正在瞧得發呆，忽然見橋的那頭噌地躥上一個人來。一看這人的長像，可把老程給嚇壞了！就見他身高頂丈，翠發紅須，面似藍靛，眼似銅鈴，牙似利刃。左腿站着，右腿懸着，是個金雞獨立的架勢。右手舉着一隻五花棒，棒分青、黃、赤、白、黑五色。用左手指着老程。也不說話，橫眉怒目沖他亮像兒。老程一瞧，就說：「哈哈，大老妖出來了！」掄着斧子，衝着這人平着就砍來了，說：「小子！你着大斧吧！」就見這人長身一躍，颼颼颼開腿就跑。老程一瞧，趕忙追下橋來。追來追去，老差着十幾丈遠，就是追不上。正往前追着哪，就見面前有座松林。這人跑進松林里，老程也跟着追進松林。進去一看，這個人沒有了，在林子裡面顯出一座宏大的廟宇。高大的紅牆內，露出來殿閣層疊。廟前列着三座山門，中間的大門虛掩着。老程來到山門前，就見門上這兩個獸頭嘴裡含着的銅環子，還在忽悠忽悠直晃。老程心說：八成他跑到廟裡去了。想到這兒，忙上台階，用大斧一推山門，就聽吱嘍嘍一響，山門大開。老程邁步走進了山門，來到院裡一看，好大的一座大殿！九層漢白玉的石台階。大殿旁邊，修着鐘鼓二樓。老程心說：我先到大殿裡看看去。上了台階，到了門前，用斧一推，吱嘍一聲，門分左右。老程邁門坎進來往上一看，看見供桌上面站立一人，也是舉着五花棒，瞪着眼，和剛才那個一樣。老程說：「啊！好哇！你跑這兒裝神仙來了！」老程怎麼說他是神仙呢？因為供桌上擺着有香爐、蠟台，還供着五盤大蘋果。老程一生氣，拿斧子一划拉，連五供、蠟扦、香爐全給劃拉下來啦，乒啷乓當，灑了一地。老程長身跳上桌子，用斧子一砍這個站像，唏里嘩啦一聲響，原來是個泥胎。神像一倒，泥土四下飛揚。老程一捂臉，說：「喝！敢情是個泥胎呀！」老程下了供桌，一瞧這五花棒掉在地上了，掂了掂還很沉重，就插在腰帶上。他出了大殿又往後走，轉過大殿就是後殿，老程進去一看，迎門有張桌子，上頭擺着一把酒壺，有個碟子，裡邊盛着七個鮮紅棗。老程心說：這還有壺酒呢！活該我飲飲嗓子。他拿起酒壺來，嘴對着嘴這麼一嘬，壺裡還真是酒。老程喝了一口，一就這鮮棗。這酒異香撲鼻；還真不壞！老程吃完喝完。他又往後邊走，走到後院，迎面是一座七層寶塔，玲瓏透剔。老程摸進塔去，就見在第一層里，擺着一張長案，案上放着四個大托盤，一個盤裡擱着一頂沖天冠，一個盤裡疊着一件赭黃袍，一個盤裡放着一根八寶珠玉帶，一個盤裡有一雙無憂履。老程一看，心說：這不是做皇上的那一套嗎？怎麼在這兒擺着哪！又一想，反正沒人看着，我先穿上試試。他把大斧放下，把他頭上的扎巾去掉，將沖天冠戴上；把龍袍也穿上了。老程一看這件袍，是黃雲緞的，上繡九條藍龍。心說：有點意思！把八寶玉帶盤在腰上；把他的靴子脫了，穿上這雙無憂履。老程穿上這套衣冠，搖來擺去走了幾步，很是神氣！心中十分高興，忽然又一想：哎呀！佛像讓我給拆了，酒和棗讓我給吃了，這套衣冠讓我給穿上了，也不知這是和尚廟呀，還是老道廟？要是叫本主看見了，能夠答應我嗎？乾脆，我趕緊跑吧！他想到這兒，拿起了大斧，跑出了寶塔，出了廟的後門，又走下來了。

正往前走，聽那邊有吹笛的聲音。老程一看，就見那邊山坡上走來一頭黃牛，牛背上騎着一個童子。看這童子，也不過十三、四歲，青絲髮，梳着兩個抓髻。面似桃花，眉清目秀，身穿一身藍綢子的褲襖，足下一雙魚鱗靸鞋。這童子是橫騎着牛背，手裡拿着橫笛，次出來的調子悅耳動聽。借着山音，吱溜吱溜回音繚繞。看樣子，這童子十分逍遙自在。老程心說：嘿！真有個樂子！就是畫也畫不了這麼好看，我這眼福不淺！這牛下了山坡，慢慢走到老程的面前，這才站住。這童子一瞧老程，就說：「咳！我說藍臉的，你是幹什麼的？這是你來的地方嗎？」老程一聽這童子說話口氣甚大，就火了，說：「啊！這是人來的地方，就許我來！」「你來就不成！快給我走，不然叫牛吃了你！」「嘿！就你這牛？它敢！」老程越說越有氣，將大斧子一掄，奔牛頭平着砍來了。就瞧這童子一抖韁繩，由牛嘴裡葉出一個白玉牌子來。老程不知是怎麼回事，忙過來拾起這個牌子，見上頭有一行紅字。老程不認字，也不知牌上寫的是什麼。他心說：這地穴時頭的事都怪，不管是什麼，我全給它拿了走，說着把這牌子也揣在懷中。他這兒正看牌子哪，這童子和牛已然走遠了。老程趕緊追上去，想問問這牌子是怎麼回事。三繞兩繞，忽然這童子和牛不見了，在地上看見了他帶來的那個筐子。嗯，怎麼又繞回老地方來了？老程心想，我轉悠的時間可不短了，原路返回吧！他找到了來時的那個月亮門，夾起斧子，把筐子拽了進去，摸着黑，又回到了深井底。這裡冷得要命，他急忙坐進筐里，往上放出了第二隻鴿子。

再說地穴上頭，自打老程下去以後，大夥都圍着地穴等着。等了有兩、三個時辰的工夫，這才見鴿子飛上來。大家高興地說：「有信了！」趕快往上拉這轆轤繩。齊彪說：「別忙，咱們可得防備點，萬一上來不是我程四哥，要是個大老妖呢？那可麻煩了！不如咱們把軍刃亮出來，防備着點好。」大傢伙齊說對。個個手抖軍刃，守着坑口。拉來拉去，繩子快拉到頭了，大傢伙一看，露出頭來的是黃大腦袋，就是一驚：因為程咬金下去的時侯，頭上戴的是鸚哥綠的扎巾。齊彪就說：「了不得啦，趕緊往下放繩子，上來個黃大腦袋，八成是大老妖！」拉轆轤繩的那個兵趕經往下放，繩子剛往下放了一扣，老程可着了急啦！就喊：「諸位，你們這是幹什麼！」大夥一聽，是程咬金的聲音。李豹就問：「你是誰？」「我是程咬金。」「你怎麼改了黃腦袋啦？」「是我在下邊得的黃帽子。」尤俊達說：「你要是程咬金，你小名叫什麼？說對了我們就給你拉上來。」「我小名叫阿丑兒。」「諸位，沒錯了，往上拉吧！」這才把他拉上來，用鈎杆子把筐子搭到坑沿上。老程抱着大斧站起來，邁出了筐外。大傢伙一瞧，又是納悶，又是樂。七嘴八舌地問：「老程呀，你這身皇上穿的衣冠，是怎麼得來的?」老程就把探地穴所有的經過，詳細地對大家學說了一遍，徐茂功說：「我說什麼來着，還是四弟有造化，你把那個棒和牌子拿出來我們看看。」老程把五花棒取出來，大家一看，全是口稱奇怪。又把這白玉牌取出來，老徐接過一看，不由得哈哈大笑，說：「諸位，我的四弟有造化，那絕對沒錯！你們看，他得的這身冠、袍、帶、履，這還不算，這個牌子上面寫的明白，我念給你們諸們聽聽。上寫着：『奉天承運，程咬金應立混世魔王，大德天子。』這是不是天意呀！」大傢伙一聽，全說：「是呀！那沒錯了，就奉程咬金做皇上吧！」老程聽大傢伙直起鬨，就說：「諸位，別忙。我說徐三哥，這個皇上我可不能做。你不知道，這地穴的怪事可多了！誰下去都能得上些東西來，什麼事都行，這皇上我可不干！」徐茂功說：「干不干不能由你！你沒看這個牌子上寫着嗎！天意讓你做皇上。再說，人無頭不走，鳥無翅不飛，你這麼一登帝位，萬民歸心，隋朝就算完了。莫不成你還敢違抗天命嗎？」「不成，老天爺賣多少錢一斤哪！我就敢違抗天命。造反我不怕，惟有這皇上我不能做。老徐呀，你要是願意當皇上，這身衣裳我給你了。」大傢伙都說：「四哥還是應了吧！這是天時、地利、人和，不要讓百姓寒心。」老程說：「唉！你們不明我的心，我跟你們說明白了吧！我的意思是等着把隋朝推倒了，咱們選一個有道德的人，做這個皇上。我這個賣私鹽的，一天書都沒念過，怎麼能君臨天下愣充聖人呢？那豈不挨天下人的罵嗎！」簡短說吧，大傢伙死說活說，老程實在沒法了，才說：「嘿，我認了！就這麼辦。我的心愿反正是推倒大隋朝，咱們先這樣湊合兩天吧！」徐茂功說：「你說這話我同意！反正這齣戲，你得領頭唱！」眾人商量，哪天是黃道吉日呢？也好準備登基呀！老徐說：「我都算好了，明天就是好日子。」大家主意已定，進城各自回府。要知道程咬金怎麼做皇上，下回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