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回 隋天子作弊金鑾殿 靠山王一打瓦崗山

第五十五回隋天子作弊金鑾殿靠山王一打瓦崗山

上回書說到大業天子楊廣轉駕回大金殿。楊林也二次回到朝房,不大會兒的工夫,耳輪中就聽噹噹當金鐘三下響,昏君楊廣登基辦事。眾朝臣到金殿參王拜駕完畢,文東武西排班站立。楊廣說:「來人哪,到朝房請我那皇叔楊林老王爺火速上殿。」有太監到朝房單腿打扦,沖楊林說:「老王爺,萬歲升殿了,有旨請您上殿面君。」楊林說:「遵旨。」他隨着太監進了大金殿,來在龍書案前跪到叩頭,口稱:「臣楊林見駕,願我主萬歲萬壽無疆。」楊廣雙手扶龍書案站起來了,一橫袖:「皇叔免禮平身罷。」楊林說:「謝萬歲。」說罷站起來。楊廣說:「來呀,在上首趕緊預備龍墩伺候,」當時有當差的把龍墩抬來,在龍台的頭裡上首左邊放好。「皇叔哇,請您坐下講話吧。」楊林落了座。楊廣說:「皇叔,聯已知道您早到京師了,我又聽說您追誰去了,究竟這是怎麼問事呀?」楊林說:「且慢,這個事你先甭打聽,我先請問萬歲一回事。我聞聽到處傳談,說你謀宮奪權,欺娘戲妹,弒父鴆兄,未登基身占數條罪款,不知可有此事?」楊廣一聽,說道:「皇叔哇,您想,我能做出這等不仁不義之事嗎?我父王久病不愈,摺子早就打到登州,您是知道的。我父王傳詔宣我哥哥楊勇火速到仁壽官,萬沒想到我哥哥進得宮來憂傷過度暴病身亡。我父王晏駕以後,有遺詔遣我繼承帝業,國家不可一日無君,我不繼位誰繼位呢?那些謠言誹謗,皇叔不可聽信。」楊林一聽,哼了一聲說:「這些事暫且不提。我再問你,殺忠孝王全家可有此事嗎?」楊廣說:「這個事有。有可是有,忠孝王是罪有應得,他在我頭天登基大喜的日子,頭戴麻冠,身穿重孝,手拿哭喪棒,衝撞喜殿,又不知被何人所使,有意刺王殺駕。」楊林一聽,說:「啊!你說他有意刺王殺駕,以何為證呢?」楊廣說:「當然有證,來呀,你們到庫里把忠孝王刺朕的兇器取來,叫我皇叔觀看。」當差的說了聲「是」,一會兒的工夫把「證據」拿來,跪在楊林面前說:「老王爺請您觀看。」楊林一瞧,說:「這是根哭喪棒啊,怎見得是兇器呢?」楊廣說.「請皇叔您一手拿住中間,在上頭用力往出一奪,您就明白了。」楊林接過來,左手攥住棒的中間,右手攥住棒頂,用力往外一奪,耳輪中就聽倉啷啷……原來下半截是鞘,裡頭是三棱有刃的兇器。他哼了一聲:嘿嘿,忠孝王啊忠孝王,你為何要起不良之心、刺王殺駕呢?

這是怎麼回事呀?原來自打楊林一進京,這楊廣就留心了。他准知道皇叔進京是為訪查他的罪款,心說:我這些事情要在金殿上一擺,憑我皇叔那脾氣,我是有死無活。他找丞相宇文化及以及與他一條繩的近臣一齊商議這事怎麼辦?宇文化及說:「不要緊,要問您那些個事,您就如此這般這麼這麼說,咬定鋼牙,說是百姓謠傳偽造。」楊廣一聽,說:「對呀,丞相此計甚妙。」又一想,「他要問忠孝王為何全家被殺,我可怎麼說?」丞相一轉腦子:「唉,這更好辦,您就說忠孝王身穿重孝衝撞喜殿,假仁假義痛哭先王,有意刺王殺駕。」楊廣說:「這麼說,我皇叔他能相信嗎?」丞相說:「我給您做個證據,到那時您就這麼這麼辦。別看老王爺脾氣暴,您就來個以柔克剛,把他對付走就完了。」

再說靠山王楊林看過這根假哭喪棒,念頭一轉,哈哈哈哈!他又樂了:「萬歲,你不是說這是證據嗎?暫時就算是這麼一回事,以後我自有訪查之法。」楊廣說:「皇叔儘管訪查。朕所說是實,萬無差錯。」楊林這才叫人把哭喪棒拿了下去。楊廣問:「皇叔,我還要問您這事,您早就到京,又出去走了這麼些日子,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楊林這才把丟皇槓,濟南府歷城縣英雄會劫牢獄反山東、救秦瓊、占金堤關。自己連遭敗北的事情對昏君楊廣述說了一遍。楊廣聽罷,說:「皇叔,要不把英雄會這些響馬掃淨除絕,恐怕是越鬧越大。越王楊素被害之事,想必皇叔已然知道。我想此事必定也是這幫響馬所為。」楊林說:「是呀,我跟這幫響馬是誓不兩立,我打算……」剛說到這兒,黃門官走上金殿,跪倒叩頭:「啟享萬歲,現有河南滑縣一帶州城府縣告急的折本,呈請御覽。」楊廣說:「呈上來,待朕一觀。」有人把折本呈上。楊廣打開一看,嚇得是面如土色。楊林問:「這是什麼告急摺子?使萬歲如此驚慌?」楊廣緩了一口氣,這才說出話來:「哎呀,皇叔哇!這幫響馬不在金堤關了,他們已然占據了瓦崗寨。來人啊,把告急折本高聲朗讀,讓文武眾卿全都聽一聽。」這時候,兵部尚書到龍書案前接過了折本,高聲朗讀起來。上頭說的明白:山東英雄會由金堤關奔赴瓦崗寨。程咬金三斧定瓦崗,探地穴得到皇帝的冠袍帶履和一塊白玉的牌子。牌子上寫:「奉天承運:程咬金應立混世魔王、大德天子。」這個程咬金已然自稱混世魔王,在瓦崗寨立起了大魔國。

文武百官一聽,萬沒想到現在出了塊「蘑菇」,還不是小塊的「蘑茹」。還是大「蘑菇」。還塊「蘑菇」慢慢泡吧,不定泡到幾兒為一站呢!也興許給大隋朝泡亡了國。

楊林聽完之後,氣得哇呀呀亂叫。楊廣說:「皇叔,現在您就別打金堤關了。這幫響馬已然立起大魔國了,請皇叔趕快定奪一切。」楊林想了一會兒,說道:「萬歲,請您下道旨意到濟南府,調鎮台將軍唐璧和他手下將官來護兒等出兵滑州,等候為王。因為這幫響馬出在唐璧管轄的地面,他有責任,讓他帶罪立功。再調虎牢關金帶總兵、四寶將尚師徒,紅霓關的總兵、八馬將新文理各帶他們本部人馬到滑州會兵。由我率十萬大軍到滑州之後,我將一舉功成,響馬必滅。萬歲請放寬心吧。」「哎呀,還是皇叔之計高明,來人呀,將旨意加緊傳下去。」各道旨意傳下去之後,楊廣賜宴,把皇叔楊林請到福壽宮用膳。楊林又把讓魏文昇接潼關帥印,帶魏文通攻打瓦崗的事稟明了萬歲。

簡短截說,楊林回到越王府,跟越王府管事人等說明此事,鞴馬回大營。到了大營,擂鼓升帳。眾太保、偏副牙將來到大帳,楊林述說大魔國之事。傳令全軍拔營起寨,奔滑州而去。到了潼關,魏文通接待靠山王。魏文通說:「卑職這裡也見到旨意了,命我大哥魏文昇為潼關大帥,我跟隨王爺去拿響馬。」楊林說:「好,文通啊,現在這幫響馬不在金堤關了,你知道嗎?」魏文通說:「王爺,送往京師告急的折本,潼關這裡是必由之路,我聽說了。現在這幫響馬在瓦崗寨立了大魔國,他們妖言惑眾,實在招人生氣。」楊林說:「咱們人馬到了瓦崗,就能殺他個乾乾淨淨。」魏文通說:「那是當然。」魏文通又把魏文昇請來,給靠山王見禮。靠山王對魏文昇又囑咐了一番。第二天,十萬大軍起程,浩浩蕩蕩遘奔滑州走下來了。非止一日,來到滑州,楊林傳下命令,暫時安下了浮營。

唐璧、尚師徒、新文理一早已帶兵來到瓦崗。聽說靠山王到了,三將趕緊來拜見。行禮已畢,楊林讓他們坐下,說:「此次響馬自立大魔國,咱們計議計議如何攻打?」這三個人不約而同地說:「請王爺定計分派,我等從命,必定要把響馬掃淨除絕,平安國土。」楊林想了一會兒,說:「有了!唐璧你到瓦崗山正東,要這麼這麼圍困。此次唯有你是帶罪立功,你可要明白。」唐璧說:「老王爺,我知道。正東歸我了。」接着,楊林又命新文理從正南,尚帥徒從正西圍困瓦崗山。最後說:「為王我率十萬大軍就在正北坐鎮。困山之後,一切戰況要隨時急報為王。用完了戰飯,就各自行事吧!」眾將稱「是」。楊林又說:「此次將響馬一網打盡,各有位祿高升,我是論功行賞啊!」「多謝老王爺。」說完各自回營盤去了。

返回頭來再表程咬金這一天正在金鑾寶殿之上跟諸位英雄們議論國事,就聽四面炮響連天,金鼓齊鳴,人聲吶喊。探馬報道:正北楊林、正東唐璧、正西尚師徒、正南新文理,把這座瓦崗山圍了個水泄不通。程咬金一聽,是哈哈大笑,說:「諸列位,着的了的急我着,着不了的急程四爺我不着。魏徵、秦瓊、徐茂功,你們三位,一個是丞相,一個是元帥,一個是軍師,你們打主意吧!把這四路人馬退了,我這皇上再對付多做兩天。如果退不了,隋朝大軍殺上山來那一天,我掄起大斧劈死一個夠本,劈死兩個就有賺兒啦。如果被擒,誰讓我是頭兒呢,我挨頭一刀,要是怕死,坐地我也不敢反,你們去吧,來,散朝,我後面喝酒去了。」這一番話,說得大夥都笑了:「程四哥,您是高人。」秦瓊說:「咱們先圍着山轉個彎兒,看看山下的陣勢再說。」隨後秦瓊、徐茂功等人騎馬在山上先由正西看了看,再往南繞,看了正東,直到正北。一看靠山王的大旗被風吹拂,行卷行舒,就是這營陣勢大。看完之後,天色己晚。第二天,秦瓊、徐茂功、魏徵同眾英雄商量退兵之策。徐茂功說:「咱們打完一面說一面。大家商議先打哪面?」秦瓊說:「明天咱們正南亮隊,先跟正南見見仗。都說新文理叫八馬將,據說是橫推八馬倒,倒拽九牛回,我想這實在有點兒過於誇大,不過他有些膂力就是了。咱們打着瞧,隨機應變,得怎麼打就怎麼打。」大家一聽,都說:「對,就這麼辦了。」

第二天早晨,用過了戰飯,秦瓊傳令點了兩千人馬,眾將披掛整齊,在南山口裡頭咚咚咚連響了三聲號炮,人馬貫出了南山口。

新文理在帳篷裡頭聽到對方炮響。有人進來稟報:「總兵爺,瓦崗山南山口人馬貫出來了,您可得緊準備。」新文理說:「好,傳我的令,點齊五百人馬火速出營。」新文理認鐙扳鞍上馬,令箭傳下去,號炮聲響,金鼓齊鳴,人馬貫出了大營,拉開了長蛇。新文理在馬上往對面觀看,心說:這幫響馬跟我兩軍對圓,他們這威風比我這邊可大得多。他手下的偏副牙將也說:「總兵爺,這撥兒響馬威風凜凜,殺氣騰騰,反得真可以,比咱這邊勢派大呀!」新文理把嘴一撇,哈哈大笑。手下將官問他因何發笑?「別看這幫響馬人多勢眾,據我想沒有用,你們左右給我壓住陣腳,今天要讓這幫響馬知道知道你家總兵爺的厲害。」說罷鼓聲隆隆,新文理催馬前撞。

大魔國人等往對面觀看,見新文理跳下馬平頂身高頂丈,寬肩膀,大肚囊,紫金盔,紫金甲,內襯一件皂羅征袍。往臉上觀看:大西瓜腦袋,圓臉膛,紫黑一張臉,凶眉惡目,秤砣鼻子,火盆口,大耳相稱,胸前扎里扎煞一部短鋼髯。臉上有些個大塊黑斑,小塊紅點,斑斑點點,一腦袋的疙瘩嚕囌。背後五杆護背旗,胯下一匹紫馬,掌中一條力貫槍,黑纓子,扁槍尖子夠一巴掌寬。身後一杆三角旗,有兵丁打着,紫地白月光,月光上斗大一個「新」字。就見他騎馬來到當場,一扣鐙,吁……「對面山崗人等,哪個近前來戰?」

秦瓊一看,對左右眾將說:「諸位將軍們,萬沒想到頭一陣新文理就出來了,我看他人高馬大,槍沉力猛。既是他叫陣,哪位將軍跟他見見仗啊?」話音未了,有人答話:「元帥,末將願往。」秦瓊回頭一瞧,告奮勇的原來是副先鋒董平,就說:「將軍,既是討令,必須要留神。」董平說:「勿勞元帥囑咐。」這邊鼓聲隆隆,董平催馬前撞。新文理一瞧,來者全身披掛,胯下馬,掌中也是一條大槍,間道:「對面什麼人?」「我乃大魔國秦元帥摩下副先鋒董平是也。」「好個副先鋒,撒馬來戰,讓你嘗嘗你家總兵爺新文理的厲害。」說着新文理踹鐙,馬就貫上來了,摔杆一槍,奔董平胸口扎來。董平立槍往出掛,可新文理的槍是力貫槍,槍沉力猛,再加上二馬的衝力,沒有掛動。新文理這槍正對着董平護心鏡的下邊,噗!就扎進去了。新文理一壓後把,前把往上一撩,把人挑起來了。挑着這死屍騎馬嘩楞楞楞轉了個圈,沖正北啪!就給甩出去了。南邊人聲吶喊:「看見沒有哇?總兵爺真夠勇啊!」秦瓊一瞧,哎喲!大夥都啊了一聲。正在這工夫,右邊有人喊:「好小子,你把我哥哥挑了,完不了!」一拱襠,馬踏鑾鈴響,嘩楞楞楞。秦瓊忙喊了一聲:「慢着!」已然來不及了,這人衝出去了。秦瓊見出去的不是別人,正是副先鋒薛勇。薛勇到了當場,跟新文理碰了面,連名字都沒報,說:「你傷了我哥哥,豈能跟你善罷干休!」說完摟頭蓋頂,金背砍山刀就奔新文理頭頂砍下來了。新文理心說:這叫雞斗一口哇。他瞧刀下來了,合槍往上一闖,正闖在刀盤上,這叫一命抵一命,能給刀闖出去就闖出去了,闖不出去,刀砍到我身上我就認了。耳輪中就聽倉的一聲,槍尖正頂到刀盤上,這口刀就奔了天空。薛勇啊了一聲赤手空拳了。新文理搖槍一掃他的肺袋。薛勇大低頭,掃空了。二馬衝鋒已然過鐙,新文理一轉身,噗!槍從薛勇的右邊肋條上扎進去了,死屍翻身墜馬。新文理這馬嘩楞楞楞轉過一彎,又面沖正北。

這時候,所有瓦崗眾將都是苶呆呆發愣,翟讓從馬上折到地下,登時背過氣去了。前文書已表過,翟讓據瓦崗時,董平、薛勇等五將都是他通氣連枝的把兄弟,一連死了倆,他能不動心嗎!徐茂功說:「趕緊撅,把他叫過來。」幾名步兵上前連撅帶叫,給叫醒了。翟讓醒過來之後,放聲痛哭:「兄弟呀!」秦瓊說:「翟將軍不要傷心難過,自古至今逢是打仗就沒有不死人的。」徐茂功說:「新文理不愧為八馬將,膂力過人,咱們先收兵吧。」翟讓說:「不成,我要出去會會他!」秦瓊說:「翟將軍兩位好友身死,心裡正在難受,出去恐怕也難以取勝啊!」「秦元帥,您這話說得有理,我先把心中難受擱在一邊,非會會他不可。」秦叔寶攔阻再三,翟讓不聽再四,也只好讓他去吧。秦瓊說:「翟將軍,話雖如此,你可要慎重留神。」翟讓說:「好啦。」認鐙扳鞍上馬,抬腿摘下大槍,大喊一聲:「來呀,擂鼓以陣。」鼓聲隆隆,他催馬前撞。這個時候,瓦崗山的步兵已然把董平、薛勇的屍首搶回來了。

再說新文理往正北觀看,見出來一員戰將身高過丈,膀闊三停,虎背熊腰,烏油盔鎧,內襯一件紫征袍,面似黑漆,鼻直口方。背後五杆護背旗,胯下一匹黑馬,掌中一條丈八蛇矛槍。身後一杆三角旗,橫着倆字:「先鋒。」月光中斗大一個「翟」字。兩人碰面各自扣鐙,新文理問:「對面來者什麼人?」「你要問,瓦崗山大魔國混世魔王大德天子駕前稱臣,天下都招討、掃隋兵馬大元帥秦元帥麾下調遣當差,我乃是前部正印先行官、五營都統制姓翟名讓,人稱我叫小霸王。」翟讓一道字號,氣得新文理哇呀呀亂叫,心說:還篤前稱臣,還麾下調遣,還前部正印先行官,你們這幫響馬還反得有來有去的。翟讓接着說:「你傷了我兩家好友,如何能與你善罷干休。新文理你進前來戰!」說完顫大槍就奔新文理扎來了。新文理想:我要立槍掛你就算我栽了。你摔杆一槍,我也摔杆一槍。啪!用槍一蓋翟讓的槍。翟讓覺着槍往下一沉,他想我這槍要沉下去,他的槍奔我胸口,我就完了。想到這兒,二次一提勁,後把一壓,前把一提。使了個怪蟒翻身,啪!倆槍全揚起來了。跟着翟讓一搖槍奔新文理的左額角,新文理噹啷一聲給繃出去了。二馬衝鋒過鐙,翟讓使了個轉身槍,奔新文理的後背和軟肋,新文理橫槍一轉身,懸襠換腰,就聽噹啷一聲又把翟讓的槍給繃開了。秦瓊說:「好,這兩條槍可以分分雌雄啦!」南邊喊:「新將軍哪,總兵爺呀,您多慎重啊。」北邊喊:「翟將軍哪,您留神哪!」鼓聲隆隆,人聲吶喊。打來打去,也有翟讓先手的時候,也有新文理先手的時候,足夠二十個回合、四十個照面未分勝負。馬打盤旋來回亂轉,里為裹,外為削,難分勝敗,難辨雌雄,真可謂棋逢對手,將遇良才。

這時候,秦瓊傳令:「來呀,鼓裡加鑼,催翟將軍得勝!」咕嚕嚕嘡,咕嚕嚕嘡,咕嚕嚕嘡……聽到催勝鑼聲,翟讓心想:我怎麼贏他呢?忽然想起一招。他的馬錯鐙間往西去,馬的外手掛着條單鞭,他把鞭摘下來。鞭的頭上有個皮套,又叫挽手,他把它套在腕子上一裹,就給藏到槍底下了。瓦崗眾將瞧見翟讓裹這鞭,心說:這回非給他一下子不可。此時新文理也正想怎麼贏翟讓呢。書中暗表,新文理的馬鞍橋外手裡也有條單鞭。他的馬頭沖東,他摘下鞭把皮套套在手上一裹,也藏在槍底下了。他手下的兵將也正瞧,心說:這回瞧總兵爺給他一下子吧。西邊翟讓馬掉過頭來。東邊新文理的馬也掉過頭來,兩人就要碰面,翟讓說:「看槍!」新文理用槍一繃。翟讓一搖槍,把槍交左手。二馬過鐙,新文理一低頭,槍也交到左手。乘二馬再衝鋒過鐙的時候,翟讓有多大力使多大力,回身一鞭,那意思是這鞭下去不打中你腦海就打在你後背上。新文理也是一回身:「看鞭!」他倆誰也沒想到,不約而同,都是「槍里加鞭」。合算誰也沒打着誰,鞭跟鞭碰到了一塊兒。倉啷一聲響亮,火星迸發。翟讓說:「可以。」新文理也說:「可以。」秦瓊一瞧,說:「乾脆打鑼收兵撤隊吧。」鑼聲一響,翟讓說:「新文理,我可沒敗給你,我家元帥鳴金,我不能抗令不遵,我走啦!」新文理說:「軍中的規矩,雖說你我沒分勝敗,你那邊先打的鑼,你是半個敗仗。既是你們鳴金了,今天天色已晚,明天咱倆再分上下,論高低,你不出來你可是匹夫。」翟讓說:「一言為定,就這麼着了。」翟讓、新文理撥馬回來,兩方面各自收兵撤隊。新文理收兵回來後,立即寫軍報命人送到正北大營,報與靠山王知道。

再說瓦崗山眾英雄都在琢磨新文理:此人膂力過大,要不是翟讓跟他打個平平,其他人出去輕者吃虧,重者喪命,想個什麼辦法把他算計了呢?忽然王君可說:「諸位,我有辦法了。」大家忙問:「王六爺,有什麼主意快說吧!」王君可說:「他雖稱八馬將,力大無比,據我想他還差點兒,把我表弟今世孟賁羅士信找來,讓他們兩個人比比吧。」秦瓊說:「當初我親眼見過羅士信力能分牛,無奈一條,我這傻兄弟馬上打仗不習慣,他是步下英雄,不過力大而已。」王伯當說:「我知道羅士信有三絕:一是滾山,多高的山一抱腦袋往下就滾,磕不着碰不着;二是擅打石頭子;三是力大無窮。我看明天讓翟將軍出去跟他假打三合,敗下來。新文理必然覺着得意,還得要戰。這時候二哥您出去,跟他一碰面,說翻了走先手給他一槍。您別跟他衝鋒,讓傻子在您身後準備好,一掰馬把傻子亮出來,讓他用石頭子照他馬腦袋上打。馬一尥蹶子,新文理冷不防就得從馬上折下來。再讓傻子摟頭蓋頂給他一棍,就夠新文理活的。別看他是八馬將,跟羅士信的力氣比起來,還差得遠呢!你們看這主意怎麼樣?」大家都說不錯。徐茂功說:「這主意倒是挺好,可是傻子在馬後頭,新文理要是瞧見了他,這個當他可就上不了。我想明天二哥出馬的時候,配上兩個馬童左右跟隨,耍耍派頭。隋朝這些官員拿咱們當賊,耍這派頭準會招他生氣。他想不到馬童後頭有個羅士信。這棍砸上他還有個名詞。」大家問:「有什麼名詞?」徐茂功說:「這叫馬後炮。」秦瓊說:「諸位,兩國交兵,兵對兵,將對將,甭管勝負,這是體面的事;要這樣打法,可不大體面。」徐茂功樂了,說:「二哥,您的想法完全錯了。什麼是體面?哪是不體面?兵不厭詐,以勝當先。以後甭管遇見什麼事,要變方設法不單得勝,還要讓對方生氣,那就算咱們做對了。」秦瓊想了想說:「還是三弟說的對,咱們就這麼辦了。我找羅士信去。」秦瓊從自己母親身邊把羅士信找來,對他說:「兄弟,現在有這麼回事,非你不可。你要這麼這麼辦。」王君可說:「表弟,你能辦到嗎?」羅士信說:「諸位哥哥們,太辦得到了。他叫八匹馬不講理呀!」「不是,他叫八馬將新文理。他橫推八馬倒,倒拽九牛回,都這麼說,可誰也沒見過。他把咱的戰將打了。」羅上信說:「行了,交給我了。」要知羅士信怎樣力戰新文理,下回交代。

興唐傳
興唐傳
《興唐傳》小說又名《大隋唐》、《興唐全傳》,相關古典小說有清乾隆年間英雄傳奇小說《說唐演義全傳》、明代《大唐秦王詞話》等。 北京流傳的評書《隋唐》以清末「評書大王」雙厚坪所說內容最為豐富、完整,惜其底本未能傳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