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賣風流黃金買美 受賄賂白鏹結交

話說劉子和用了錢寶生的計劃,以春藥迷住了小白菜,被三姑看穿,卻並不動怒,反認了哥哥。子和又跪在小白菜面前,甘言蜜語的哄小白菜息怒,又取了金條、洋錢,三姑見了,一把接將過去,笑道:「嫂嫂,收了吧,認了這位阿哥吧。」即將金條、洋錢放在小白菜身上。小白菜起初一腔怒氣,恨不得立即把子和一刀兩段。及至三姑回來;一場鬼鬧,又見子和這般小心哀求,取出了許多金銀,不覺漸漸的把心活了起來。暗想子和是個知縣兒子,家中又如此富豪,比了小大真要強過萬倍,人也俏俊,倘是沒人知道,生米己煮熟飯,便是聲揚出去,反不好聽。告到官府,知縣是子和的父親,決不能辦子和的罪。而且這些金銀,自己辛苦一世,也賺不來。如今只一剎那間,已到了自己手中,只要不待虧小大,自己心上,也說得過去了。這般一想,面色便緩和了許多。子和一見,知道不妨事了,方站起身來,數了十塊錢給三姑道:「好妹妹,你不能聲張出去,這十塊錢是送你的,以後如果有人知道,我來的時候,便給你錢賣東西。」三姑笑道:「我又不是傻子,決不說出去的,阿哥放心。」小白榮見三姑叫得阿哥十分親熱,不禁嘆了一口氣,暗想這真是前世冤孽,這個傻子,同子和親熱起來。眼中不覺又滾下淚來。子和忙又疊起萬解溫存,勸慰小白菜,又取出了一隻打簧表,給小白菜作為紀念。這時的打簧表,要售三百餘元,市上不常得見,小白菜那裡懂得,順手收過,三姑見了,卻詫為奇事。聽得裡面有唧唧表聲,以為是件活的東西。

當下子和問小白菜,今晚小大可要回來?三姑早搖頭道:「不回來了,阿哥住在這裡吧。」小白菜不禁把面一紅,低頭不語。子和大喜,便取了錢,命三姑去賣酒菜,同小白菜飲酒。三姑接了錢歡天喜地的去了,子和又勾住了小白菜粉頭,着實溫存了一番。不一刻,三姑已把酒菜賣來,子和拉了小白菜,同坐飲酒,三姑也在旁飲談。子和心中怕三姑傻頭呆腦,在一旁不識趣,阻止了自己同小白菜的歡娛,有心欲將三姑灌醉,便連斟了幾杯給三姑。三姑那知就裡,只知道今天賺到了錢,又吃到了酒菜,歡喜非凡。也不待子和勸飲,酒到杯乾,飲了四五杯酒,已是舌僵眼澀,先去睡了。子和見三姑已醉了睡去,不由得笑顏逐開,一壁斟酒,一壁移了座位,同小白菜坐在一個椅上,把小白菜一把抱起,放在膝上,舉了酒杯,湊在小白菜口邊。小白菜飲了一口,子和即一飲而盡。有道酒為色之媒,何況小白菜這般花一似的容貌,一雙勾魂落魄的媚眼,只在子和面上一轉,已將子和的靈魂勾掉了一半。又加着並肩疊股,這一股似蘭非蘭,似麝非麝的肉香,黛人慾醉。子和那裡忍耐得往,一把將小白菜摟得死緊,一手只在下面亂摸。小白菜這時,也入了迷魂陣中,引得陣陣紅雲,自耳邊滿起,一個吹彈得破的俏面龐兒,在子和腮上,研擦個不住。子和越發的忍不得了,也不待赴榻,便在椅上,騷動起來。真是樂極情濃,享盡人間艷福,子和的心愿已是如願以償,可是樂不可極。樂為禍之根菌。子和淫人妻女,以春藥為蠱,償了心愿,今天快活得百骸皆融,將來報應之時,後悔莫及。

閒話少說。卻說子和同小白菜二人,在椅上且斂且樂,鬧得小白菜花困柳焦,春意撩亂,不住的呻吟低呼。這一段旖旎風光,把劉子和引得興發如狂。小白菜已是嬌顏失色,花枝柔弱,倚在子和懷中,一雙秋水,時睜時閉,說不盡的膩人勾魂光景。子和忙把小白菜扶起,走到床邊,抱在床上睡下,自己也匆匆睡下。休息燈刻,再振旗鼓。這一夜來,險些兒不把子和樂煞。好夢易短,不覺到了明天,早上小白菜怕小大回來,忙忙的催着子和回去,子和沒法,只得結束下床,梳洗了一回,悄俏回去。三姑這時,已是起身,仍同子和很是親熱,方才進來,小白菜卻因昨夜被子和蹂躪了一夜,覺得腰酸體軟,不能起身,忍不住又想到乃武相好的時候是怎等光景,乃武如何勸勉自己,不想如今受了人家春藥迷住本性,污了身軀,是鰱鯉不分,有口難辯,便是跳在黃河之中,也說不清了。沒奈何,只得忍辱偷安,究意不是自己心愿,將來萬一被小大知道,自己如何分辨呢?想到這裡。又不禁飲泣起來。三姑那裡知道小白菜的心思,以為是子和去了,所以哭泣,即笑道:「小白菜,哭什麼呀,晚上就要來的。」小白菜聽了,越發的悲泣不已。三姑莫名其妙,只勸着小白菜,又拿出子和送的打簧表來,看了一回道:「如何是活的呢?小白菜,你聽裡面示是活的呀。」小白菜見三姑連表也不識,倒不覺笑了一笑,望到枕邊,卻是子和留下的金子、銀錢,正放出了黃澄澄白亮亮的光華,直照入小白菜的跟中。不覺呆了一呆,想到子和這般闊綽,已送了這許多的金銀給自己,小大一世也賺不到這些,這般一想,便把悲哀減去了幾分。暗想只要事情不破露出來,今己是木已成舟的事情,也只得將就下去。究屬這麼多的金銀滾了進來,一個人在床上,胡思亂想一回,困倦起來,便朦朧睡去。直到醒來,已是差不多午時光景。一看打簧表上,已十一點半了,忙起身梳洗,知道這些金子銀洋,若是被小大看見,定要查根究底,反為不美,不如藏了起來,暗中貼着家用,只說是做活計賺的,也好使小大輕些負擔。自己既干着這種不端之事,自應體恤些丈夫了。即將金銀金表,都悄悄藏好。又怕三姑不知輕重,說了出來,喚了三姑過來,關照了一回。誰知三姑別的雖傻,這件事情都一些不傻,明白子和是個知縣的兒子,家中有錢,若同小白菜常常往來,自己好處甚多。說穿之後,子和若不能來,自己卻沒處賺錢了,因此一口應諾,決不說向外面。小白菜知道三姑最貪的是錢,又取了十塊錢給三姑,三姑歡天喜地的答應不向小大說知。小白菜見諸事妥當,仍安心照常作事。

卻說子和一夜宿在小白榮家中,享盡了人間艷福,夜間淫樂無度。到了明天早上,怕被人撞見,絕早起身回去。到了愛仁堂藥店,走到樓上,覺得身軀疲倦異常,忙向床上一橫。又睡了一回,到了正午,方才醒來。起身之後,寶生聽得,忙忙上樓,見了子和,先雙手作揖道:「恭賀大喜,我老錢的本領如何?大少爺怎樣謝我?昨夜快活得怎樣?」子和只是笑,寶生便細細問子和昨天自己走後的光景,子和也不相瞞,把如何勾搭上手,如何小白菜發怒,如何三姑看破,到小白菜息怒,宿了一夜,一一向寶生悄悄說了。寶生聽得事情妥當,方才放心。又說了些湊趣的言語,同子和一同吃了午飯。到了晚上,子和獨自一人,又悄悄的到小白菜家中,公然奸宿。自此之後,除了小大回家的日期,子和不到,其餘的日子,子和竟做了小大的替身。

不覺過了十餘天工夫,這時天氣已漸漸秋涼,小白菜把床搬上樓去,三姑卻住在樓下客堂後面。子和因好久沒有回去,手頭的錢也用得差不多了,欲回去一次,隔夜又回到小白菜家中,宿了一夜,百般淫戲,自不必說。可是小白菜的心中,對於這事,總有些不樂意。只因事已至此,也只得且度目前。子和到了明天,即迴轉了餘杭縣衙門,這位林氏太太見了,頓時似天上掉下一件寶貝仿佛,問長問短的親熱不了。子和妻子李氏,也來相見。子和已有了小白菜般的標緻人物,顛鳳倒鸞,把李氏越發看得如眼中之釘,一不如意,非打即罵。李氏卻很賢淑,並不口出怨言,只暗中飲泣,自覺命苦罷咧。

過了兩天,子和向劉太太取了些錢,兌了些手飾,又忙忙的到倉前鎮來。打探得小大並不在家中,即到小白菜家中,把手飾送給小白菜。三姑也得些東西,把個三姑喜得無可無不可的,只趕着子和叫阿哥。這晚子和自然是不再回去,住在小白菜家中。一夜之間,何嘗好生眠熟,沉侵在風流陣里。到了明天早上,子和依舊到錢寶生家中,這般的又過了兩天,小大也曾回到家中,瞧見小白菜白日思睡,精神有些異樣。又見小白菜手頭卻不似以前一般苦楚。問起小白菜時,卻說是做活計得來。暗中留意小白菜日間夜中,都沒有瞧見在那裡手不停針的做什麼東西,心中不覺起了疑心。暗想看小白菜的情景,白日思睡,精神疲倦,好似晚上不睡的一般,不要自己不在家中,又同楊乃武往來起來,那就糟了。自己一頂綠頭巾,穩穩戴定。乃武這人,怎地如此可惡?起初住在他的家中,因瞧透了同小白菜鬼鬼崇崇,有了姦情,自己息事忍耐,怕他刀筆厲害,便搬了出來,把乃武同小白菜拆開,並不追究此事,也就是了。如今他竟又來胡纏,自己好好一家人家,被他鬧得不亦樂乎,自己同乃武,真如七世冤家,何以只纏着我胡鬧呢?不由得把乃武恨得牙痒痒地,那裡知道此時的姦夫,不是楊乃武,乃是劉子和呢。小大對於小白菜,因小白菜的面貌實是標緻非凡,世間少有,似小大般的貧苦,相貌又是不堪,別說是娶小白菜般的人才困難,就是娶一個無鹽嫫母般的黃面婆子,也得瞧緣分如何?娶到這般美貌子婦,真是心滿意足,喜出望外,那裡敢開罪小白菜,弄巧成拙,失掉了一個天仙般的妻子,雖是心上有了狐疑,口中也不敢言明,只暗中留意。

這一天,正是八月二十四的一天。子和又到小白菜家中來續歡夢,天色尚未黑暗,三姑見了,忙把門閉緊,一同到了樓上房中,向子和笑道:「阿哥,今天送些什麼東西給我?不然,我坐在小白菜床上,不放你們寫意。」子和笑道:「別惡作劇,今天沒有什麼東西送你,再給你五塊洋錢如何?」三姑忙把手一伸道:「好好,快些拿來,我立刻下樓去了。」子和即取出了五個銀圓,給了三姑,三姑歡歡喜喜的接了,一壁在手中敲得叮叮噹噹的怪響,一壁走下樓去了。小白菜見三姑只知要錢,傻雖是傻,卻也會索詐,不覺微微一笑。子和見小白菜坐在臨窗的一個竹榻之上,只這一笑,真是百媚橫生,傾城傾國,子和的魂靈兒早飛入九霄去外,忙在小白菜肩下,坐在竹榻上面,一把將小白菜的香肩一勾,着實實的親了一口,笑道:「我年紀雖輕,遇見的女子也有四,五十人,從未有瞧見如你一般的標緻,見了你之後,別的女子給你拾鞋也覺得不配,好人,你如何生得這樣的迷人盪魄呀?」小白菜聽了又是微微一笑,把一雙媚眼,向子和面上斜住了一眼,子和頓時渾身不自在起來,險些兒不酥掉了半身,越發摟住了小白菜,親熱起來。小白菜忙把子和一把推開道:「快放手,被三姑瞧見,像什麼式樣,你用過晚飯沒有?我還得去煮晚飯咧。」說畢,即立起身來。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楊乃武與小白菜
楊乃武與小白菜
《楊乃武與小白菜》是清末四大疑案之一。同治年間,楊乃武與葛畢氏被懷疑通姦殺夫,在刑囚後認罪,身陷死牢,含冤莫雪。此案驚動朝廷,在數度更審後雖還予清白,然而兩人受盡酷刑折磨的悲慘遭遇仍令人不勝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