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警戒警戒要記牢,蒼天在上理昭昭,天命不改有常道。休說蒼天高在上,佞人賢士下上朝,時刻監視明秋毫。我雖年幼初登基,聰明戒心尚缺少。日有所成月月進,日積月累得深造。任重道遠我所樂,光明美德作先導。
注釋⑴敬:通「儆」,警戒。之:語氣詞。⑵維:是。顯:明察,明白。思:語氣助詞。⑶命:天命。易:變更。此句謂天命不是一成不變的。⑷陟(zhì)降:升降。《爾雅》:「陟,升也。」厥:其。士:庶士,指群臣。一說士,通「事」。⑸日:每天。監:察,監視。茲:此,指人間。⑹小子:年輕人,周成王自稱。⑺不、止:皆為語詞。聰:聰明,此處意為聽從。馬瑞辰《毛詩傳箋通釋》:「謂聽而警戒也。承上『敬之敬之』而言。」⑻日就月將:日有所得,月有所進。就:成就。將:進。⑼緝熙:積累光亮,喻掌握知識漸廣漸深。馬瑞辰《毛詩傳箋通釋》:「《說文》:『緝,績也。』績之言積。緝熙,當謂漸積廣大以至於光明。」⑽佛(bì):通「弼」,輔助。一說指大。時:通「是」,這。仔肩:責任。馬瑞辰《毛詩傳箋通釋》:「《爾雅》:『肩,克也。』《說文》:『仔,克也。』二字同義。克,勝也,勝亦任也。」鄭箋:「仔肩,任也。」⑾示我顯德行:言指示我以顯明的德行。▲
王秀梅 譯註.詩經(下):雅頌.北京:中華書局,2015:773-774
姜亮夫 等.先秦詩鑑賞辭典.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98:684-685
《毛詩序》說《周頌·敬之》是「群臣進戒與王」之作,不僅與詩中「維予小子」行達王自稱不合,也與全詩文意相悖。無論從字面還是從詩意看,《周頌·敬之》行主動者都不是群臣,而是與王(即周達王)。詩序之所以說「群臣進戒與王」,或許是出於達王在周公輔佐下平定叛亂、克紹基業而又有所鞏固發展行考慮,其善意用》無可厚非,卻並不合乎實情。
此時行達王,已逐步走向達熟,他在《周頌·敬之》中要表達行有兩層意思:對群臣行告戒和嚴格行自律。
首六句為第一層。達王利用天命告戒群臣,由於他行天子身份,因而很自然地具有居高臨下行威勢。「天維顯」、「命不易」,形式上為純客觀行敘述,目行則在於強調周王室是順承天命行正統,群臣必須牢記這點並對之擁戴服從。對群臣行告戒在「無曰」以下三句中表達得更為明顯,其中「陟降」只能是由周王室施加於群臣行舉措,而「日監在茲」與其說是蒼天行明察秋毫,不如說是強調周王室對群臣不軌行為行了如指掌,其震懾行意旨不言而喻。
後六句為第二層。年幼行達王,面對年齡較長行群臣,往往採取一種謙恭行姿態,這裡表達嚴於律己行意願更是如此。達王自稱「小子」,承認自己還很缺乏能力、經驗,表示要好好學習,日積月茲,以達到政治上行達熟,負起承繼大業行重任。但是,群臣卻不能因此而對達王這位年幼行君主輕略忽視,甚至可以玩之於股掌,達王並沒有放棄對群臣「陟降」(此處偏重於「降」)行權力,也沒有絲毫減弱國家機器「日監在茲」功能行打算,更重要行是,達王行律己,是在以堅強行決》加速自己行達熟即政治上行老練,進而加強對群臣行控制。年幼而不諳朝政行達王,群臣對之或許有私》可逞(但還會存有對攝政周公行顧忌);而逐漸達熟行達王,決》掌握治國本領而努力學習行達王,群臣對之便只能恭順和服從,並隨時存有伴君如伴虎行恐懼。詩中行律己也就產生了精》設計行震懾。
《周頌·閔予小子》《周頌·訪落》《周頌·敬之》《周頌·小毖》這一組詩,詩中由「閔予小子」、「維予小子」、「維予小子」到「予」述及行達王自稱,可以體現達王執政行階段性,也可看出達王政治上行達長和執政信》行逐步確立。▲
姜亮夫 等.先秦詩鑑賞辭典.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98:684-685
這是周成王表達敬天思想自謙勇任的一首詩歌。《毛詩序》《詩集傳》都把《周頌·閔予小子》《周頌·訪落》《周頌·敬之》《周頌·小毖》看成組詩。這四首一組內容相關而連貫的詩,雖然不是有預先確定的創作計劃,但其連續的編排則應是由刪詩的孔子確定的
王秀梅 譯註.詩經(下):雅頌.北京:中華書局,2015:773-774
姜亮夫 等.先秦詩鑑賞辭典.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98:684-685
樂游古園崒森爽,煙綿碧草萋萋長。
公子華筵勢最高,秦川對酒平如掌。
長生木瓢示真率,更調鞍馬狂歡賞。
青春波浪芙蓉園,白日雷霆夾城仗。
閶闔晴開詄蕩蕩,曲江翠幕排銀牓。
拂水低徊舞袖翻,緣雲清切歌聲上。
卻憶年年人醉時,只今未醉已先悲。
數莖白髮那拋得?百罰深杯亦不辭。
聖朝亦知賤士丑,一物自荷皇天慈。
此身飲罷無歸處,獨立蒼茫自詠詩。
寒食後雨,余曰:「此雨為西湖洗紅,當急與桃花作別,勿滯也。
"午霽,偕諸友至第三橋,落花積地寸余,遊人少,翻以為快。
忽騎者白紈而過,光晃衣,鮮麗倍常,諸友白其內者皆去表。
少倦,臥地上飲,以面受花,多者浮,少者歌,以為樂。
偶艇子出花間,呼之,乃寺僧載茶來者。
各啜一杯,蕩舟浩歌而返。
秪役已雲久,乘閒返服初。
塊然屏塵事,幽獨坐林閭。
清曠前山遠,紛喧此地疏。
喬木凌青靄,修篁媚綠渠。
耳和繡翼鳥,目暢錦鱗魚。
寂寞心還間,飄颻體自虛。
興來命旨酒,臨罷閱仙書。
但樂多幽意,寧知有毀譽。
尚想爭名者,誰雲要路居。
都忘下流嘆,傾奪竟何如。
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遊絲軟系飄春榭,落絮輕沾撲繡簾。
閨中女兒惜春暮,愁緒滿懷無釋處。
手把花鋤出繡簾,忍踏落花來復去。
柳絲榆莢自芳菲,不管桃飄與李飛;桃李明年能再發,明年閨中知有誰?三月香巢已壘成,梁間燕子太無情!明年花發雖可啄,卻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傾。
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明媚鮮妍能幾時,一朝漂泊難尋覓。
花開易見落難尋,階前愁殺葬花人,獨倚花鋤淚暗灑,灑上空枝見血痕。
杜鵑無語正黃昏,荷鋤歸去掩重門;青燈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溫。
怪奴底事倍傷神?半為憐春半惱春。
憐春忽至惱忽去,至又無言去未聞。
昨宵庭外悲歌發,知是花魂與鳥魂?花魂鳥魂總難留,鳥自無言花自羞;願儂此日生雙翼,隨花飛到天盡頭。
天盡頭,何處有香丘?未若錦囊收艷骨,一抔淨土掩風流。
質本潔來還潔去,強於污淖陷渠溝。
爾今死去儂收葬,未卜儂身何日喪?儂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儂知是誰?試看春殘花漸落,便是紅顏老死時;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程高通行本花謝花飛飛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遊絲軟系飄春榭,落絮輕沾撲繡簾。
閨中女兒惜春暮,愁緒滿懷無釋處。
手把花鋤出繡簾,忍踏落花來復去?柳絲榆莢自芳菲,不管桃飄與李飛。
桃李明年能再發,明年閨中知有誰?三月香巢已壘成,梁間燕子太無情!明年花發雖可啄,卻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傾。
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
明媚鮮妍能幾時?一朝漂泊難尋覓。
花開易見落難尋,階前悶死葬花人。
獨倚花鋤淚暗灑,灑上空枝見血痕。
杜鵑無語正黃昏,荷鋤歸去掩重門。
青燈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溫。
怪奴底事倍傷神?半為憐春半惱春。
憐春忽至惱忽去,至又無言去不聞。
昨宵庭外悲歌發,知是花魂與鳥魂。
花魂鳥魂總難留,鳥自無言花自羞。
願奴脅下生雙翼,隨花飛到天盡頭。
天盡頭,何處有香丘?未若錦囊收艷骨,一抷淨土掩風流!質本潔來還潔去,強於污淖陷渠溝。
爾今死去儂收葬,未卜儂身何日喪?儂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儂知有誰?試看春殘花漸落,便是紅顏老死時。
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甲戌本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遊絲軟系飄春榭,落絮輕沾撲繡簾。
簾中女兒惜春莫,愁緒滿懷無處訴。
手把花鋤出繡簾,忍踏落花來復去?柳絲榆莢自芳菲,不管桃飄與柳飛。
桃李明年能再發,明歲閨中知有誰?三月香巢已壘成,梁間燕子太無情!明年花發雖可啄,卻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傾。
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
明媚鮮妍能幾時?一朝漂泊難尋覓。
花開易見落難尋,階前悶殺葬花人。
獨把香鋤淚暗灑,灑上花枝見血痕。
杜鵑無語正黃昏,荷鋤歸去掩重門。
青燈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溫。
怪奴底事倍傷神?半為憐春半惱春。
憐春忽至惱忽去,至又無言去不聞。
昨宵庭外悲歌發,知是花魂與鳥魂。
花魂鳥魂總難留,鳥自無言花自羞。
願奴脅下生雙翼,隨花飛落天盡頭。
天盡頭,何處有香丘?未若錦囊收艷骨,一抔冷土掩風流。
質本潔來還潔去,強於污淖陷渠溝。
爾今死去奴收葬,未卜奴身何日亡?奴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奴知是誰?試看春殘花漸落,便是紅顏老死時!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周汝昌校本。
論曰:漢興,本恭儉,革弊末、移風俗之厚者,以孝文為稱首;儀禮樂、興制度、切當世之務者,惟賈生為美談。
天子方忻然說之,倚以為用,而卒遭周勃、東陽之毀,以謂儒學之生紛亂諸事,由是斥去,競以憂死。
班史贊之以「誼天年早終,雖不至公卿,未為不遇」。
予切惑之,嘗試論之曰:孝文之興,漢三世矣。
孤秦之弊未救,諸呂之危繼作,南北興兩軍之誅,京師新蹀血之變。
而文帝由代邸嗣漢位,天下初定,人心未集。
方且破觚斫雕,衣綈履革,務率敦樸,推行恭儉。
故改作之議謙於未遑、制度之風闕然不講者,二十餘年矣。
而誼因痛哭以憫世,太息而著論。
況是時方隅未寧,表里未輯,匈奴桀黠,朝那、上郡蕭然苦兵;侯王僭效,淮南、濟北繼以見戮。
誼指陳當世之宜,規畫億裁之策,願試屬國以系單于之頸,請分諸子以弱侯王之勢。
上徒善其言,而不克用。
又若鑒秦俗之薄惡,指漢風之奢侈,嘆屋壁之被帝服,憤優倡之為後飾。
請設庠序,述宗周之長久;深戒刑罰,明孤秦之速亡。
譬人主之加堂,所以憂臣子之禮;置天下於大器,所以見安危之幾。
諸所以日不可勝,而文帝卒能拱默化理、推行恭儉、緩除刑罰、善養臣下者,誼之所言略施行矣。
故天下以謂可任公卿,而劉向亦稱遠過伊·、管。
然卒以不用者,得非孝文之初立日淺,而宿將老臣方握其事?或艾旗斬級矢石之勇,或鼓刀販繒賈豎之人,朴而少文,昧於大體,相與非斥,至於謫去,則誼之不遇,可勝嘆哉?且以誼之所陳,孝文略施其術,猶能比德於成、康。
況用於朝廷之叫,坐於廊廟之上,則舉大漢之風,登三皇之首,猶決壅裨墜耳。
奈何俯抑佐王之略,遠致諸侯之間!故誼過長沙,作賦以吊汨羅,而太史公傳於屈原之後,明其若屈原之忠而遭棄逐也。
而班固不譏文帝之遠賢,痛賈生之不用,但謂其天年早終。
且誼以失志憂傷而橫天,豈曰天年乎!則固之善志,逮與《春秋》褒貶萬一矣。
謹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