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鄭客西入函谷關,一路前行馬不停蹄。在平川路上於一個駕着素車白馬,自稱是華山君的人相遇。讓他幫忙將一塊玉璧帶給雲水之神,此人人告訴他說,明年祖龍將死。秦人得知了這個消息,便互相轉告說,我們避難去吧。他們自從去了桃花源之後,便與外人千載相隔,不通消息。
注釋鄭客:一作「鄭容」。《搜神記》卷四:秦始皇三十六年,使者鄭容從關東來,將入函關,西至華陰,望見素車白馬,從華山上下,疑其非人。道住,止而觀之。遂至,問鄭容曰:「安之?」鄭容曰「之咸陽。」車上人曰:「吾華山使也,願托一牘書,致鎬池君所。子之咸陽,道過鎬池,見一大梓,有文石,取款(敲擊)梓,當有應者,即以書與之。」容如其言,以石款梓,果有人來取書,雲「明年祖龍死」。鎬池君:雲水之神。祖龍:謂秦始皇。祖,始也。龍,人君也。吾屬:我等,我們。桃花源:晉人陶淵明作《桃花源記》:有一武陵漁夫,偶進一山洞,過山洞口之後,便見一處地方。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阡陌交通,雞犬相聞。此地人過着和平的耕織生活,自雲是先世避秦難,率韋妻子邑人來此絕境,不復出。遂與外人隔。問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漢,無論魏晉。▲
詹福瑞 等.李白詩全譯.石家莊:河北人民出版社,1997:1-53
這首詩當作於安史之亂爆發前夕,詩人對戰爭有所預感,借古喻今,闡示了自己對世事的見解,表達了要遁世避亂的歸隱思想。全詩從頭至尾全用古事,但結合社會現實,又無一句不是針對唐朝時事,具有濃烈的政治色彩。
此詩最為獨到突出的特點,是從頭至尾全用古事。《史記》載:秦始皇三十六年,使者從關東夜過華陰平舒道,有人持璧遮(攔)使者曰:「為吾遺(送)鎬池君。」因言曰:「今年祖龍死。」使者問其故,因忽不見,置其璧去。使者奉璧俱以聞。始皇默然良久,曰:「山鬼固不過知一歲事也。」退言曰:「祖龍者,人之先也。」使御府視璧,乃二十八年行渡江所沉璧也。」《史記》與《搜神記》兩段記載大同小異。按,文中「祖龍」,即指秦始皇。秦為水德王。江神請山神將璧送給鎬池之神,是說始皇將要完蛋了,秦王朝已到了窮途末路。詩人以高度精煉、概括的語言,將此濃縮為三十個字入詩,這便是首六句。
「鄭客西入關」即從《漢書》「鄭容從關東來」演化而得。不過內涵更為豐富明確。它不僅包含了「關東來」的出發地,而且「點明了將入函谷」的道途和「之咸陽」的目的地。「行行未能已」不僅表明道路阻且長,旅途生括的艱辛勞頓,而且從「未能已」三字中,可以看出秦法森嚴,使者畏懼延誤行期驚恐地匆匆趕路的身影。「白馬華山君,相逢平原里」寫鄭客與素車白馬的神人相遇。將地點狀語置後,突出了神人的形象。
「璧遺鎬池君,明年祖龍死」,剪去文章記載中的枝節,只剩下預言「始皇明年將死」的實質,簡潔明了,乾淨利落。
從以上六句不難看出,詩人李白歷盡坎坷磨難,對社會已有了相當深刻而透闢的認識。長安三年,政治漩渦中心的生活,使他清醒地了解到了統治集團的腐敗透頂,不可救藥;封建帝王的昏憒暴虐、荒淫奢靡。他不再如以前那樣天真,渴望得到君王的賞識,渴望有機會大展宏圖,達到安黎元、濟蒼生的目的。在黑暗的現實中,他的所有希望都已破滅,走向了徹底的絕望。他看到了中央集團的統治已完全處於風雨飄搖之中,王朝命運危在旦夕。一旦昏君崩逝,天下必定大亂。這「明年祖龍死」既是對最高統治者及其黑暗統治的憤怒詛咒,同時,又表達了對社會大動亂前景的深切擔憂,對無辜人民命運的焦慮。
出路何在?於是引出了詩的最後四句:「秦人相謂曰:吾屬可去矣!一往桃花源,千年隔流水。」東晉詩人陶淵明曾作《桃花源》詩並記,為人民描繪了一個沒有賦稅剝削、沒有戰爭侵擾,處處和平,人人安樂的理想社會。「世外桃源」幾乎成為封建社會人人嚮往的樂土。
李白想象豐富、超人,把桃花源的故事與上面六句中的故事融為一體。似乎當年桃花源中的人們之所以能及時逃避戰亂,是因為他們得知了鄭客從華山君那兒得來了祖龍將死、秦將大亂的消息。所以,他們相互轉告:我們快快離開這裡罷!「吾屬可去矣」一句,極易使人聯想到《詩經》:「碩鼠碩鼠,無食我黍!三歲貫女,莫我肯顧。逝將去女,適彼樂土。樂土樂土,爰得我所。……」(《魏風·碩鼠》)的詩句,既表現了人民對於統治集團盤剝百姓、不顧人民死活的深切痛恨,和對戰亂頻仍、社會動盪的刻骨憎惡;又表達了人民對安居樂業、人人平等社會生活的強烈渴望。寫的是秦末時事,表達的卻是唐代廣大人民的心聲。
最後詩人以「一往桃花源,千春隔流水」作結,抒發了要永遠遠避醜惡塵世的願望。
這首詩寫得很巧妙。表面看,全詩無一句不是講神話傳說故事,但結合社會現實,又無一句不是針對唐朝時事,具有濃烈的政治色彩。李白是一個浪漫主義詩人,在他的作品中,往往為讀者描繪迷離恍惚、驚心動魄、充滿神奇色彩的意境。華山的險峰,蜀地的棧道,天上的明月,地上的黃河,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要極力闡述出那神迷離奇的傳說,噴發出濃郁的超凡脫俗之氣。然而,此詩中的故事,本來已是那樣古怪離奇,詩人不僅沒有如往常一樣,濃墨重彩,肆意點染,反而有意將其神迷色彩淡化。使人們讀來,覺得那仿佛既非神話,亦非傳說,而是實實在在確實發生過的事。這種強烈的真實感,大大增強了詩歌的戰鬥力和藝術感召力。▲
宋緒連 初旭.三李詩鑑賞辭典.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1992:24-26
蕭滌非 等.唐詩鑑賞辭典.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83:208-209
這首詩大約寫於安史之亂前不久。詩人看到政治腐敗,社會黑暗,各種矛盾嚴重激化,敏銳地預感到社會將要發生大的動亂,於是寫下此詩。
宋緒連 初旭.三李詩鑑賞辭典.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1992:24-26
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也;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古人秉燭夜遊,良有以也。況陽春召我以煙景,大塊假我以文章。會桃花之芳園,序天倫之樂事。群季俊秀,皆為惠連;吾人詠歌,獨慚康樂。幽賞未已,高談轉清。開瓊筵以坐花,飛羽觴而醉月。不有佳詠,何伸雅懷?如詩不成,罰依金谷酒數。
燕臣昔慟哭。
五月飛秋霜。
庶女號蒼天。
震風擊齊堂。
精誠有所感。
造化為悲傷。
而我竟何辜。
遠身金殿旁。(一本無此二句)
浮雲蔽紫闥。
白日難回光。
群沙穢明珠。
眾草凌孤芳。
古來共嘆息。
流淚空沾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