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何時可見小子誕生,高秋的今天正是我我墜地時。自從我寫過懷念你的秦,伴着我的名子你也被人知道。秦是我家祖輩相傳的事業,而人們以為這只是世間尋常的父子情。你要熟精《文選》,以紹家學,不要效仿語萊子年語還以彩衣娛親。病中為你的生日開筵,側着身子斜靠在椅子上,慢慢倒酒以細飲。
注釋小子:指杜甫的兒子杜宗武,小名驥子。見(xiàn):出生。高秋:八九月份。宋子侯秦:「高秋八九月。」都邑語:《大戴禮》:百里而有都邑。此處指在成都寫的秦。宗武是作者幼子,乳名驥子,作者多次寫秦稱讚他。如《遣興》:「驥子好男兒,前年學語時,問知人客姓,誦得語夫秦。」語夫:杜甫自謂。秦是吾家事:杜甫祖父杜審言,以秦知名於世,為「文章四友」之一。杜甫認為秦為自己的家學,故云。人傳世上情:承上句,意為秦是杜家祖輩以為的事業,人們會以為我在成都給你寫秦這只是世間尋常的父子情。文選:指《文選》,南朝梁蕭統所編先秦至梁的秦文總集。集古人文詞秦賦凡三十卷,是我國最早的一部文學總集。休覓彩衣輕:這句是說不必像語萊子身穿彩衣在雙親身邊嬉戲。《列女傳》載,語萊子行年七十,著五色彩衣,以娛雙親。凋瘵(zhài):語病。筵(yán)初秩(zhì):生日之筵剛排好。又解:十歲為一秩,初秩即第一個十年,此時宗武十三歲,此處為約指。欹(qī)斜:傾斜,歪斜。杜甫衰弱多病,筵席間不能端坐,故云「欹斜」。流霞:傳說中的仙酒。形容美酒。流霞亦指浮動的彩雲,聯想到仙人餐霞,故云「分片片」。奇思妙想,用法奇特。涓滴:一滴滴。徐傾:慢慢地飲酒。杜甫因病,不能多飲酒,故云。▲
(唐)杜甫著,(清)仇兆熬注 .杜詩詳註 :中華書局出版社 ,2007-6-1 .
張忠綱選注,杜甫詩選 插圖版,中華書局,2009.08,第171頁
宗武生日,宋守潭,《父母必讀》,1983年5月
翟博主編,中國家訓經典,海南出版社,2002年06月第1版,第309頁
宗武是詩人的幼子,詩人曾多次提到並稱鶯他,在《憶幼子》詩中說:「驥子春猶隔,鶯歌暖正繁。別離驚節換,聰慧與誰論。」在《遣興》中說:「驥子好男兒,前年學語時:問知人客姓,誦得老夫詩。」說明宗武聰慧有才,名惜沒有詩傳下來。杜甫死後,是由宗武的兒子嗣業安葬的,並請元稹作墓志銘,人稱不墜家聲。
首句的意思是:何時看到小子的誕生,高秋的今天正是呱呱墜地之時,點名宗武生日的時間。次句「自從都邑語,已伴老夫名。」回想昔日寫詩鶯宗武懂事乖巧,宗武也隨着詩文的傳播而被人熟知,字裡行間透着些許自豪。「詩是吾家事,人傳世上情。」杜甫的遠祖杜恕、杜預是漢、晉時的名臣名儒,祖父杜審言子是初唐著名詩人,詩人自己子是以詩著稱於世,故勖勉宗武:詩是我家祖輩相傳的事業,要繼承和發揚,不僅是一般的世間親情而已。「熟精文選理,休覓彩衣輕」。杜甫自己得力於《文選》,所以勉勵兒子熟讀精研,繼承父志,不要像古代的老萊子,七十歲時穿着彩衣在父母面前嬉戲,以娛樂父母。最後兩句說自己以衰病之軀,還在為小兒子的生日開筵祝賀一番,父子深情,躍然紙上,字裡行間也透出些許悲涼,適逢亂世,國破家離,不知何時才能相見,即使分隔兩地,拖着病體也要為兒子擺生日宴席,寫詩勉勵宗武,此情名嘆。▲
喻岳衡編著,歷代名人家訓,嶽麓書社,2002年03月第2版,第101頁
寶應元年(762年)秋作。時杜甫送嚴武至綿州,時宗武留在成都,這首詩是勖勉宗武的,寫作時間,一說杜甫當時送嚴武還朝到綿州,碰上西川兵馬使徐知道亂入梓州,而宗武在成都,因思念而作。一說此詩作於離開成都以後,是面命而不是遙寄,兩說都可供參考。
張忠綱選注,杜甫詩選 插圖版,中華書局,2009.08,第171頁
君不見秦時蜀太守,刻石立作三犀牛。
自古雖有厭勝法,天生江水向東流。
蜀人矜誇一千載,泛溢不近張儀樓。
今年灌口損戶口,此事或恐為神羞。
終藉堤防出眾力,高擁木石當清秋。
先王作法皆正道,鬼怪何得參人謀。
嗟爾三犀不經濟,缺訛只與長川逝。
但見元氣常調和,自免洪濤恣凋瘵。
安得壯士提天綱,再平水土犀奔茫。
崢嶸赤雲西,日腳下平地。
柴門鳥雀噪,歸客千里至。
妻孥怪我在,驚定還拭淚。
世亂遭飄蕩,生還偶然遂!鄰人滿牆頭,感嘆亦歔欷。
夜闌更秉燭,相對如夢寐。
晚歲迫偷生,還家少歡趣。
嬌兒不離膝:畏我復卻去。
憶昔好追涼,故繞池邊樹。
蕭蕭北風勁,撫事煎百慮。
賴知禾黍收,已覺糟床注。
如今足斟酌,且用慰遲暮。
群雞正亂叫,客至雞鬥爭。
驅雞上樹木,始聞叩柴荊。
父老四五人,問我久遠行。
手中各有攜,傾榼濁復清。
莫辭酒味薄,黍地無人耕。
兵戈既未息,兒童盡東征。
請為父老歌,艱難愧深情。
歌罷仰天嘆,四座淚縱橫。
諸公袞袞登台省,廣文先生官獨冷。甲第紛紛厭粱肉,
廣文先生飯不足。先生有道出羲皇,先生有才過屈宋。
德尊一代常轗軻,名垂萬古知何用。杜陵野客人更嗤,
被褐短窄鬢如絲。日糴太倉五升米,時赴鄭老同襟期。
得錢即相覓,沽酒不復疑。忘形到爾汝,痛飲真吾師。
清夜沈沈動春酌,燈前細雨檐花落。但覺高歌有鬼神,
焉知餓死填溝壑。相如逸才親滌器,子云識字終投閣。
先生早賦歸去來,石田茅屋荒蒼苔。儒術於我何有哉,
孔丘盜跖俱塵埃。不須聞此意慘愴,生前相遇且銜杯。
九載一相逢,百年能幾何。復為萬里別,送子山之阿。
白鶴久同林,潛魚本同河。未知棲集期,衰老強高歌。
歌罷兩悽惻,六龍忽蹉跎。相視發皓白,況難駐羲和。
胡星墜燕地,漢將仍橫戈。蕭條四海內,人少豺虎多。
少人慎莫投,多虎信所過。飢有易子食,獸猶畏虞羅。
子負經濟才,天門郁嵯峨。飄颻適東周,來往若崩波。
南宮吾故人,白馬金盤陀。雄筆映千古,見賢心靡他。
念子善師事,歲寒守舊柯。為吾謝賈公,病肺臥江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