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閒悶在餘杭,曾為梅花醉幾場。
伍相廟邊繁似雪,孤山園裡麗如妝。
蹋隨游騎心長惜,折贈佳人手亦香。
賞自初開直至落,歡因小飲便成狂。
薛劉相次埋新壟,沈謝雙飛出故鄉。
歌伴酒徒零散盡,唯殘頭白老蕭郎。
翠巘公門對,朱軒野徑連。
只開新戶牖,不改舊風煙。
虛室閒生白,高情澹入玄。
酒容同座勸,詩借屬城傳。
自笑滄江畔,遙思絳帳前。
亭台隨處有,爭敢比忘筌。
上有萬仞山,下有千丈水。
蒼蒼兩岸間,闊狹容一葦。
瞿唐呀直瀉,灩澦屹中峙。
未夜黑岩昏,無風白浪起。
大石如刀劍,小石如牙齒。
一步不可行,況千三百里。
苒箬竹蔑zB,欹危楫師趾。
一跌無完舟,吾生繫於此。
常聞仗忠信,蠻貊可行矣。
自古漂沉人,豈盡非君子。
況吾時與命,蹇舛不足恃。
常恐不才身,復作無名死。
達哉達哉白樂天,分司東都十三年。
七旬才滿冠已掛,半祿未及車先懸。
或伴遊客春行樂,或隨山僧夜坐禪。
二年忘卻問家事,門庭多草廚少煙。
庖童朝告鹽米盡,侍婢暮訴衣裳穿。
妻孥不悅甥侄悶,而我醉臥方陶然。
起來與爾畫生計,薄產處置有後先。
先賣南坊十畝園,次賣東都五頃田。
然後兼賣所居宅,仿佛獲緡二三千。
半與爾充衣食費,半與吾供酒肉錢。
吾今已年七十一,眼昏須白頭風眩。
但恐此錢用不盡,即先朝露歸夜泉。
未歸且住亦不惡,飢餐樂飲安穩眠。
死生無可無不可,達哉達哉白樂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