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杭邑客多羈貧,其間甚者蕭與殷:天寒身上猶衣葛,日高甑中未拂塵。
江城山寺十一月,北風吹沙雪紛紛。
賓客不見綈袍惠,黎庶未沾襦褲恩。
此時太守自慚愧,重衣復衾有餘溫。
因命染人與針女,先制兩裘贈二君。
吳綿細軟桂布密,柔如狐腋白似雲。
勞將詩書投贈我,如此小惠何足論。
我有大裘君未見,寬廣和暖如陽春。
此裘非繒亦非纊,裁以法度絮以仁。
刀尺鈍拙制未畢,出亦不獨裹一身。
若令在郡得五考,與君展覆杭州人。
商山陽城驛,中有嘆者誰。
雲是元監察,江陵謫去時。
忽見此驛名,良久涕欲垂。
何故陽道州,名姓同於斯。
憐君一寸心,寵辱誓不移。
疾惡若巷伯,好賢如緇衣。
沉吟不能去,意者欲改為。
改為避賢驛,大署於門楣。
荊人愛羊祜,戶曹改為辭。
一字不忍道,況兼姓呼之。
因題八百言,言直文甚奇。
詩成寄與我,鏘若金和絲。
上言陽公行,友悌無等夷。
骨肉同衾裯,至死不相離。
次言陽公跡,夏邑始棲遲。
鄉人化其風,少長皆孝慈。
次言陽公道,終日對酒卮。
兄弟笑相顧,醉貌紅怡怡。
次言陽公節,謇謇居諫司。
誓心除國蠹,決死犯天威。
終言陽公命,左遷天一涯。
道州炎瘴地,身不得生歸。
一一皆實錄,事事無孑遺。
凡是為善者,聞之惻然悲。
道州既已矣,往者不可追。
何世無其人,來者亦可思。
願以君子文,告彼大樂師。
附於雅歌末,奏之白玉墀。
天子聞此章,教化如法施。
直諫從如流,佞臣惡如疵。
宰相聞此章,政柄端正持。
進賢不知倦,去邪勿復疑。
憲臣聞此章,不敢懷依違。
諫官聞此章,不忍縱詭隨。
然後告史氏,舊史有前規。
若作陽公傳,欲令後世知。
不勞敘世家,不用費文辭。
但於國史上,全錄元稹詩。
有木秋不凋,青青在江北。
謂為洞庭橘,美人自移植。
上受顧盼恩,下勤澆溉力。
實成乃是枳,臭苦不堪食。
物有似是者,真偽何由識。
美人默無言,對之長嘆息。
中含害物意,外矯凌霜色。
仍向枝葉間,潛生刺如棘。
東南山水,餘杭郡為最。
就郡言,靈隱寺為尤。
由寺觀,冷泉亭為甲。
亭在山下,水中央,寺西南隅。
高不倍尋,廣不累丈,而撮奇得要,地搜勝概,物無遁形。
春之日,吾愛其草薰薰,木欣欣,可以導和納粹,暢人血氣。
夏之夜,吾愛其泉渟渟,風泠泠,可以蠲煩析酲,起人心情。
山樹為蓋,岩石為屏,雲從棟生,水與階平。
坐而玩之者,可濯足於床下;臥而狎之者,可垂釣於枕上。
矧又潺湲潔沏,粹冷柔滑。
若俗士,若道人,眼耳之塵,心舌之垢,不待盥滌,見輒除去。
潛利陰益,可勝言哉!斯所以最餘杭而甲靈隱也。
杭自郡城抵四封,叢山復湖,易為形勝。
先是領郡者,有相里君造虛白亭,有韓僕射皋作候仙亭,有裴庶子棠棣作觀風亭,有盧給事元輔作見山亭,及右司郎中河南元藇最後作此亭。
於是五亭相望,如指之列,可謂佳境殫矣,能事畢矣。
後來者雖有敏心巧目,無所加焉。
故吾繼之,述而不作。
長慶三年八月十三日記。
時世妝,
時世妝,
出自城中傳四方。
時世流行無遠近,
腮不施朱面無粉。
烏膏注唇唇似泥,
雙眉畫作八字低。
妍媸黑白失本態,
妝成盡似含悲啼。
圓鬟無鬢堆髻樣,
斜紅不暈赭面狀。
昔聞被發伊川中,
辛有見之知有戎。
元和妝梳君記取,
髻堆面赭非華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