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中磊落藏五兵,欲試無路空崢嶸。
酒為旗鼓筆刀槊,勢從天落銀河傾。
端溪石池濃作墨,燭光相射飛縱橫。
須臾收卷復把酒,如見萬里煙塵清。
丈夫身在要有立,逆虜運盡行當平。
何時夜出五原塞,不聞人語聞鞭聲。
譯文胸中自有軍事謀略,想要試煉一番卻沒有門路,空懷豪情。草書如同行軍打仗,書寫前喝酒,好似軍中的旗鼓以壯聲威,手中的筆好似戰士的刀槍,其氣勢如同銀河從天上傾瀉而下。以端溪出產的硯台磨墨,在燭光的照耀下,下筆縱橫如飛。瞬間就完成草書,又端杯飲酒,就像打了一場勝仗,消除國難,恢復了太平,感覺酣暢淋漓。有志男兒當建立功業,有所立身,金人侵略者的命運已盡,應當去平定他們。何時才能夠像漢朝時在五原塞出兵討伐匈奴那樣北伐金人呢?我已能想象到我軍隊伍十分整肅的場景,只聽到揚鞭催馬的聲音,而沒有人語聲。
注釋磊落:眾多錯雜的樣子。五兵:即古代戈、殳、戟、酋矛、夷矛等五種兵器,此處借指用兵韜略。《宋史·范仲淹傳》:「胸中自有數萬甲兵謂。」崢嶸(zhēngróng):山勢高峻的樣子,此處喻滿懷豪情。槊(shuò):長矛,古代兵器之一。銀河:天河,晴朗夜空中雲狀光帶,望去像河。端溪石池:指端硯,為名硯。端溪在今廣東高要縣,古屬端州。須臾(xūyú):片刻,一會兒。煙塵清:比喻戰鬥結束。丈夫:大丈夫,陸游自指。在:存。立:指立身處世,即立德、立言、立功。逆虜:指金侵略者。運:國運,氣數。行:將。五原塞:在今內蒙古自治區五原縣,漢時曾從此處出兵,北伐匈奴。▲
王新龍.《陸游文集 3》 :中國戲劇出版社,2009.08:第92頁—第93頁
王新霞,胡永傑 .《壯心未與年俱老 陸游詩詞》:山東文藝出版社, 2015.06 :第64頁—第65頁
陸游是南宋有名的書法家,由於胸藏五兵,欲試無路,因此引起下面借酒書愁、作書泄憤的生動描繪。三至六句在我們面前展示了一幅醉中作草書的生動畫面:筆力千鈞,如銀河從天傾瀉;燭光與濃重的墨色相映,望人走筆縱橫,真是「左盤右蹙如人電,狀同楚漢相攻戰。」(李白《草書歌行》)望人把為國平胡塵的戰鬥場面和整個草書的過程(蓄勢、疾書、書成)以及高度的草書技巧自然而緊密地結合起來了。比喻的運用也十分成功。「須臾收卷復把酒,如見萬里煙塵清」,寫出掃敵人,平逆虜後的清平景象和望人的得意神情。「何時夜出五原塞,不聞人語聞鞭聲!」最後兩句呼應開頭,直接表達瞭望人渴望參加收復國土戰鬥的迫切心情。給人展示了一幅夜襲敵營的生動畫面,而望人縱馬疾馳、英勇矯健的身影也躍然在目。
望中借醉中作草書的情況,表達瞭望人為國立功的思想感情。望中表明作者為國征戰的願望無法實現,便把豪情寄託於飲酒和寫字當中。望人從作草書聯想到用兵,表現他時時處處不能忘情於收復國土。最後,望人又從書、酒之中返回到現實,盼望着早日出關塞、平逆虜、立軍功。▲
王克儉 .《陸游詩詞選》:海南國際新聞出版中心,1997年12月:第65頁—第66頁
此詩作於孝宗淳熙三年(1176)三月,陸游52歲,在成都范成大幕府。詩人精通書法,尤擅長草書,幾乎出神入化。於是由醉中作草書,聯想到用兵,實為妙哉!
王新龍.《陸游文集 3》 :中國戲劇出版社,2009.08:第92頁—第93頁
危堞朱欄,登覽處、一江秋色。人正似、征鴻社燕,幾番輕別。繾綣難忘當日語,淒涼又作它鄉客。問鬢邊、都有幾多絲,真堪織。楊柳院,鞦韆陌。無限事,成虛擲。如今何處也,夢魂難覓。金鴨微溫香縹渺,錦茵初展情蕭瑟。料也應、紅淚伴秋霖,燈前滴。
禁門鍾曉,憶君來朝路,初翔鸞鵠。西府中台推獨步,行對金蓮宮燭。蹙繡華韉,仙葩寶帶,看即飛騰速。人生難料,一尊此地相屬。回首紫陌青門,西湖閒院,鎖千梢修竹。素壁棲鴉應好在,殘夢不堪重續,歲月驚心,功名看鏡,短鬢無多綠。一歡休惜,與君同醉浮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