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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 译 译

《匏有苦葉》

佚名 〔先秦〕

匏有苦葉,濟有深涉。

深則厲,淺則揭。

有瀰濟盈,有鷕雉鳴。

濟盈不濡軌,雉鳴求其牡。

雍雍鳴雁,旭日始旦。

士如歸妻,迨冰未泮。

招招舟子,人涉卬否。

人涉卬否,卬須我友。

匏有苦葉 - 譯文及註釋

譯文
葫蘆瓜有苦味葉,濟水邊有深渡口。深就垂衣緩緩過,淺就提裙快快走。
濟水茫茫漲得滿,岸叢野雉叫得歡。水漲了沾濕車軸,野雉鳴叫想要求偶。
又聽嗈嗈大雁鳴,天剛黎明露晨曦。男子如果要娶妻,趁冰未化來迎娶。
船夫揮手頻招呼,別人渡河我不爭。別人渡河我不爭,我將戀人靜靜等。

注釋
匏(páo):葫蘆之類。
苦:一說苦味,一說枯。意指葫蘆八月葉枯成熟,可以挖空作渡水工具。
濟:水名。
涉:一說涉水過河,一說渡口。
厲:帶。一說解衣涉水,一說拴葫蘆在腰泅渡。
揭(qì):提起下衣渡水。
瀰(mí):大水茫茫。
盈:滿。
鷕(yǎo):雌山雞叫聲。
不濡(音如):不,語詞;濡,沾濕。
軌:車軸頭。
牡:雄雉。
雍雍(yōng):大雁叫聲和諧。
旦:天大明。
歸妻:娶妻。
迨(dài):及,等到;乘時。
泮(pàn):分,此處當反訓為「合」。冰泮,指冰融化。
招招:招喚之貌,一說搖櫓曲伸之貌。
舟子:擺渡的船夫。
人涉:他人要渡河。
卬:(áng),代詞,表示「我」。
否:不(渡河)。
卬否:即我不渡河之意。
須:等待。友:指愛侶。

參考資料:

1、 《先秦詩鑑賞辭典》.上海辭書出版社,1998年12月版,第66-67頁

匏有苦葉 - 賞析

期盼的愛情充滿了喜悅,而愛情的等待,卻又令人焦躁。這首詩所歌詠的,正是一位年輕女子對情人的又喜悅、又焦躁的等候。

這等候發生在濟水渡口。從下文交代可知,女主人公大抵一清早就已來了。詩以「匏有苦葉」起興,即暗示了這等候與婚姻有關。因為古代的婚嫁,正是用剖開的匏瓜,做「合卺」喝的酒器的。匏瓜的葉兒已枯,則正當秋令嫁娶之時。女主人公等候的渡口,卻水深難涉了,因此她深情地叮嚀着:「深則厲,淺則揭」。那無非是在心中催促着心上人:水淺則提衣過來,水深就垂衣來會,就不必猶豫了。催對方垂衣涉濟,正透露出她這邊等候已急。

詩中說:現 在天已漸漸大亮,通紅的旭日升起在濟水之上,空中已有雁行掠過,那「雝雝」鳴叫顯得有多歡快。但對於等候中的女主人公來說,心中的焦躁非但未被化解,似乎更還深了幾分。要知道雁兒北飛,預告着冬日就要結束,春天就要到來。當濟水冰融化的時候,按古代的規矩便得停辦嫁娶之事了。所謂「霜降而婦功成,嫁娶者行焉;冰泮而農業起,昏(婚)禮殺(止)於此」(《孔子家語》),說的就是這一種古俗。明白乎此,就能懂得女主人公何以對「雝雝鳴雁」特別關注了:連那雁兒都似在催促着姑娘,她就不能不為之着急。於是「士如歸妻,迨冰未泮(合)」二句,讀來正如發自姑娘心底的呼喚,顯得十分熱切。

詩之末章終於等來了擺渡船,那定是從對岸駛來載客的。船夫大約早就體察了女主人公的焦躁不安,所以關切地連聲招喚:「快上船吧!」他不可能知道,這姑娘急的並不是過河,恰是在駛來的船上沒見到心上人。「人涉昂否」二句之重複,重複得可謂妙極:那似乎是女主人公懷着羞澀,對船夫所作的窘急解釋——「不是我要急着渡河,……不是的,我是在等我的……朋友哪……」以「昂須我友」的答語作結,結得情韻裊裊。船夫的會意微笑,姑娘那臉龐飛紅的窘態,以及將情人換作「朋友」的掩飾之辭,所傳達的似怨還愛的微妙心理,均留在了詩外,任讀者自己去體味。

據毛詩舊序稱,此詩為「刺」衛宣公與夫人「並為淫亂」之作;連頗不尊序的清人姚際恆《詩經通論》,亦以為「其說可從」。這真不知從何說起。拂去舊說之附會,此詩實在就是一首等候「未婚夫」「趕快過來迎娶」(余冠英《詩經選》)的絕妙情詩。

參考資料:

1、 《先秦詩鑑賞辭典》.上海辭書出版社,1998年12月版,第67-68頁

匏有苦葉 - 創作背影

歷代解詩者對此詩的看法分歧很大,有的認為它是「刺衛宣公」的作品;有的認為它是「刺淫亂之詩」等。今世學者多把它看做一首女子在濟水岸邊等待未婚夫時所吟唱的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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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為墓志銘》

張岱 〔明代〕

蜀人張岱,陶庵其號也。

少為紈絝子弟,極愛繁華,好精舍,好美婢,好孌童,好鮮衣,好美食,好駿馬,好華燈,好煙火,好梨園,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鳥,兼以茶淫橘虐,書蠹詩魔,勞碌半生,皆成夢幻。

年至五十,國破家亡,避跡山居,所存者破床碎幾,折鼎病琴,與殘書數帙,缺硯一方而已。

布衣蔬茛,常至斷炊。

回首二十年前,真如隔世。

常自評之,有七不可解:向以韋布而上擬公侯,今以世家而下同乞丐,如此則貴賤紊矣,不可解一;產不及中人,而欲齊驅金谷,世頗多捷徑,而獨株守於陵,如此則貧富舛矣,不可解二;以書生而踐戎馬之場,以將軍而翻文章之府,如此則文武錯矣,不可解三;上陪玉帝而不諂,下陪悲田院乞兒而不驕,如此則尊卑溷矣,不可解四;弱則唾面而肯自干,強則單騎而能赴敵,如此則寬猛背矣,不可解五;爭利奪名,甘居人後,觀場遊戲,肯讓人先,如此緩急謬矣,不可解六;博弈摴蒱,則不知勝負,啜茶嘗水,則能辨澠淄,如此則智愚雜矣,不可解七。

有此七不可解,自且不解,安望人解?故稱之以富貴人可,稱之以貧賤人亦可;稱之以智慧人可,稱之以愚蠢人亦可;稱之以強項人可,稱之以柔弱人亦可;稱之以卞急人可,稱之以懶散人亦可。

學書不成,學劍不成,學節義不成,學文章不成,學仙學佛,學農學圃俱不成,任世人呼之為敗家子,為廢物,為頑民,為鈍秀才,為瞌睡漢,為死老魅也已矣。

初字宗子,人稱石公,即字石公。

好著書,其所成者,有《石匱書》、《張氏家譜》、《義烈傳》、《琅嬛文集》、《明易》、《大易用》、《史闕》、《四書遇》、《夢憶》、《說鈴》、《昌谷解》、《快園道古》、《傒囊十集》、《西湖夢尋》、《一卷冰雪文》行世。

生於萬曆丁酉八月二十五日卯時,魯國相大滌翁之樹子也,母曰陶宜人。

幼多痰疾,養於外大母馬太夫人者十年。

外太祖雲谷公宦兩廣,藏生牛黃丸盈數簏,自余囡地以至十有六歲,食盡之而厥疾始廖。

六歲時,大父雨若翁攜余之武林,遇眉公先生跨一角鹿,為錢塘遊客,對大父曰:「聞文孫善屬對,吾面試之。

」指屏上李白騎鯨圖曰:「太白騎鯨,採石江邊撈夜月。

」余應曰:「眉公跨鹿,錢塘縣裡打秋風。

」眉公大笑起躍曰:「那得靈雋若此,吾小友也。

」欲進余以千秋之業,豈料余之一事無成也哉?甲申以後,悠悠忽忽,既不能覓死,又不能聊生,白髮婆娑,猶視息人世。

恐一旦溘先朝露,與草木同腐,因思古人如王無功、陶靖節、徐文長皆自作墓銘,余亦效顰為之。

甫構思,覺人與文俱不佳,輟筆者再。

雖然,第言吾之癖錯,則亦可傳也已。

曾營生壙於項王里之雞頭山,友人李研齋題其壙曰:「嗚呼,有明著述鴻儒陶庵張長公之壙。

」伯鸞高士,冢近要離,余故有取於項里也,年躋七十,死與葬,其日月尚不知也,故不書。

銘曰: 窮石崇,斗金谷。

盲卞和,獻荊玉。

老廉頗,戰涿鹿。

贗龍門,開史局。

饞東坡,餓孤竹。

五羖大夫,焉能自鬻。

空學陶潛,枉希梅福。

必也尋三外野人,方曉我之衷曲。

《訪仲弓》

鄒浩 〔南北朝〕

涼雨吹絲絡晚空,朅來秋興與君同。巽亭鵠立雲霓上,未許山川落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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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鴨池》

歐大任 〔明代〕

瑤水千年王母居,台成青鴨上空虛。雙鳧忽去猶餘舄,三鳥將還更寄書。

波轉金風驚夕冷,影搖珠樹覺秋疏。丹丘豈是人間世,何似東來過石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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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閿鄉寓居十首。聞提壺鳥》

吳融 〔唐代〕

早於批鵊巧於鶯,故國春林足此聲。

今在天涯別館裡,為君沽酒復何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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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花吟》

曹雪芹 〔清代〕

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遊絲軟系飄春榭,落絮輕沾撲繡簾。

閨中女兒惜春暮,愁緒滿懷無釋處。

手把花鋤出繡簾,忍踏落花來復去。

柳絲榆莢自芳菲,不管桃飄與李飛;桃李明年能再發,明年閨中知有誰?三月香巢已壘成,梁間燕子太無情!明年花發雖可啄,卻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傾。

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明媚鮮妍能幾時,一朝漂泊難尋覓。

花開易見落難尋,階前愁殺葬花人,獨倚花鋤淚暗灑,灑上空枝見血痕。

杜鵑無語正黃昏,荷鋤歸去掩重門;青燈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溫。

怪奴底事倍傷神?半為憐春半惱春。

憐春忽至惱忽去,至又無言去未聞。

昨宵庭外悲歌發,知是花魂與鳥魂?花魂鳥魂總難留,鳥自無言花自羞;願儂此日生雙翼,隨花飛到天盡頭。

天盡頭,何處有香丘?未若錦囊收艷骨,一抔淨土掩風流。

質本潔來還潔去,強於污淖陷渠溝。

爾今死去儂收葬,未卜儂身何日喪?儂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儂知是誰?試看春殘花漸落,便是紅顏老死時;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程高通行本花謝花飛飛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遊絲軟系飄春榭,落絮輕沾撲繡簾。

閨中女兒惜春暮,愁緒滿懷無釋處。

手把花鋤出繡簾,忍踏落花來復去?柳絲榆莢自芳菲,不管桃飄與李飛。

桃李明年能再發,明年閨中知有誰?三月香巢已壘成,梁間燕子太無情!明年花發雖可啄,卻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傾。

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

明媚鮮妍能幾時?一朝漂泊難尋覓。

花開易見落難尋,階前悶死葬花人。

獨倚花鋤淚暗灑,灑上空枝見血痕。

杜鵑無語正黃昏,荷鋤歸去掩重門。

青燈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溫。

怪奴底事倍傷神?半為憐春半惱春。

憐春忽至惱忽去,至又無言去不聞。

昨宵庭外悲歌發,知是花魂與鳥魂。

花魂鳥魂總難留,鳥自無言花自羞。

願奴脅下生雙翼,隨花飛到天盡頭。

天盡頭,何處有香丘?未若錦囊收艷骨,一抷淨土掩風流!質本潔來還潔去,強於污淖陷渠溝。

爾今死去儂收葬,未卜儂身何日喪?儂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儂知有誰?試看春殘花漸落,便是紅顏老死時。

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甲戌本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遊絲軟系飄春榭,落絮輕沾撲繡簾。

簾中女兒惜春莫,愁緒滿懷無處訴。

手把花鋤出繡簾,忍踏落花來復去?柳絲榆莢自芳菲,不管桃飄與柳飛。

桃李明年能再發,明歲閨中知有誰?三月香巢已壘成,梁間燕子太無情!明年花發雖可啄,卻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傾。

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

明媚鮮妍能幾時?一朝漂泊難尋覓。

花開易見落難尋,階前悶殺葬花人。

獨把香鋤淚暗灑,灑上花枝見血痕。

杜鵑無語正黃昏,荷鋤歸去掩重門。

青燈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溫。

怪奴底事倍傷神?半為憐春半惱春。

憐春忽至惱忽去,至又無言去不聞。

昨宵庭外悲歌發,知是花魂與鳥魂。

花魂鳥魂總難留,鳥自無言花自羞。

願奴脅下生雙翼,隨花飛落天盡頭。

天盡頭,何處有香丘?未若錦囊收艷骨,一抔冷土掩風流。

質本潔來還潔去,強於污淖陷渠溝。

爾今死去奴收葬,未卜奴身何日亡?奴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奴知是誰?試看春殘花漸落,便是紅顏老死時!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周汝昌校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