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
交了不好的運氣我又能怎麼辦呢?想擺脫卻被碰得頭破血流。
破帽遮臉穿過熱鬧的集市,像用漏船載酒駛於水中一樣危險。
橫眉怒對那些喪盡天良、千夫所指的人,俯下身子甘願為老百姓做孺子牛。
堅守自己的志向和立場永不改變,不管外面的環境發生怎樣的變化。
注釋
華蓋:星座名,共十六星,在五帝座上,在西方星座學中屬仙后座。舊時迷信,以為人的命運中犯了華蓋星,運氣就不好。
破帽:原作「舊帽」。
漏船載酒:用《晉書·畢卓傳》中的典故:「得酒滿數百斛(hú)……浮酒船中,便足了一生矣。」漏船:原作破船」。「中流:河中。
橫眉:怒目而視的樣子,表示憤恨和輕蔑。
孺子牛:春秋時齊景公跟兒子嬉戲,裝牛趴在地上,讓兒子騎在背上。這裡比喻為人民大眾服務,更指小孩子,意思是說魯迅把希望寄托在小孩子身上,就是未來的希望。
成一統:意思是說,我躲進小樓,有個一統的小天下。
管他冬夏與春秋:即不管外在的氣候、環境有怎樣的變化。
參考資料:
「運交華蓋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頭。」其中「運交華蓋」是說生逢豺狼當道的黑暗社會,交了倒霉的壞運。「欲何求」、「未敢」都帶有反語的意味,是極大的憤激之詞,反襯出當時國民黨統治者的殘暴,形象地描畫和揭示了一個禁錮得像密封罐頭那樣的黑暗社會,概括了作者同當時國民黨的尖銳的矛盾衝突。表明他對當時國民黨統治者不抱任何幻想,對當時的政治環境極端蔑視和無比的憎恨。由此襯托無產階級戰士不畏強暴,碰壁不回的革命精神。
「破帽遮顏過鬧市,漏船載酒泛中流。」其中「鬧市」喻指敵人猖獗跋扈、橫行霸道的地方。「中流」指水深急處。這聯用象徵的手法,講形勢非常險惡。作者在「破帽"與「鬧市」, 「漏船」與「中流」這兩不相應且對立的事物中,巧妙地運用了一個「過」和一個「泛」,再一次形象地表現出作者臨危不懼、激流勇進的戰鬥精神,襯托出革命戰士在險惡環境中是何等的英勇頑強、機智靈活。這兩句詩流露出詼諧、樂觀的情趣,表現出寓莊於諧的特色。
「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是全詩的核心和精髓,集中地體現出作者無產階級的世界觀。前四句敘寫處境和戰鬥行動,這兩句揭示內心深處的感情,把全詩的思想境界推到了高峰。這兩句詩,表達作者對人民的強烈的愛和對敵人的強烈的憎,表現了作者在敵人面前毫不妥協,為人民大眾鞠躬盡瘁的崇高品德。這句是全詩主題的集中體現,也是作者感情表達的最高潮。
「躲進小樓成一統,管他冬夏與春秋。」其中「小樓」是作者居住的地方。「躲進」有暫時隱避下來的意思。 「躲"字,融合着巧與敢的雙重意味。前一句十分風趣地道出了作者當時戰鬥環境的特點和善於鬥爭的藝術,反映出作者自信、樂觀的心境和神情。後一句寫無所畏懼、韌戰到底的決心。這就把前一句的戰鬥內容揭示得更加鮮明,使寓莊於諧的特色表現得更加突出。既表明作者不管形勢怎樣變幻,前途如何艱險,決心為革命堅持不懈地鬥爭,又是對當時國民黨統治者出賣民族利益的罪行的辛辣諷刺。這一語雙關的結尾,增強了本詩的主題。
這首詩是一首抒情詩,是作者魯迅從自己深受迫害,四處碰壁中迸發出的憤懣之情,有力地揭露和抨擊了當時國民黨的血腥統治,形象地展現了作者的硬骨頭性格和勇敢堅毅的戰鬥精神。
參考資料:
據《魯迅日記》記載,一九三二年十月十二日,郁達夫同王映霞於聚豐園宴請作者魯迅,魯迅結合7日前的談話有感而作,當時同席的還有柳亞子夫婦。
樂游古園崒森爽,煙綿碧草萋萋長。
公子華筵勢最高,秦川對酒平如掌。
長生木瓢示真率,更調鞍馬狂歡賞。
青春波浪芙蓉園,白日雷霆夾城仗。
閶闔晴開詄蕩蕩,曲江翠幕排銀牓。
拂水低徊舞袖翻,緣雲清切歌聲上。
卻憶年年人醉時,只今未醉已先悲。
數莖白髮那拋得?百罰深杯亦不辭。
聖朝亦知賤士丑,一物自荷皇天慈。
此身飲罷無歸處,獨立蒼茫自詠詩。
秋禾不滿眼,宿麥種亦稀。
永愧此邦人,芒刺在膚肌。
平生五千卷,一字不救飢。
方將怨無襦,忽復歌緇衣。
堂堂孔北海,直氣凜群兒。
朱輪未及郊,清風已先馳。
何以累君子,十萬貧與羸。
滔滔滿四方,我行竟安之。
何時劍關路,春山聞子規。
西湖最盛,為春為月。
一日之盛,為朝煙,為夕嵐。
今歲春雪甚盛,梅花為寒所勒,與杏桃相次開發,尤為奇觀。
石簣數為余言:「傅金吾園中梅,張功甫玉照堂故物也,急往觀之。
」余時為桃花所戀,竟不忍去。
湖上由斷橋至蘇堤一帶,綠煙紅霧,瀰漫二十餘里。
歌吹為風,粉汗為雨,羅紈之盛,多於堤畔之草,艷冶極矣。
然杭人游湖,止午、未、申三時。
其實湖光染翠之工,山嵐設色之妙,皆在朝日始出,夕舂未下,始極其濃媚。
月景尤不可言,花態柳情,山容水意,別是一種趣味。
此樂留與山僧遊客受用,安可為俗士道哉?。
一個犁牛半塊田,收也憑天,荒也憑天。粗茶淡飯飽三餐,早也香甜,晚也香甜。布衣得暖勝絲綿,長也可穿,短也可穿。草舍茅屋有幾間,行也安然,待也安然。雨過天青駕小船,魚在一邊,酒在一邊。夜歸兒女話燈前,今也有言,古也有言。日上三竿我獨眠,誰是神仙,我是神仙。南山空谷書一卷,瘋也痴癲,狂也痴癲。
元和二年四月十三日夜,愈與吳郡張籍閱家中舊書,得李翰所為《張巡傳》。
翰以文章自名,為此傳頗詳密。
然尚恨有闕者:不為許遠立傳,又不載雷萬春事首尾。
遠雖材若不及巡者,開門納巡,位本在巡上。
授之柄而處其下,無所疑忌,竟與巡俱守死,成功名,城陷而虜,與巡死先後異耳。
兩家子弟材智下,不能通知二父志,以為巡死而遠就虜,疑畏死而辭服於賊。
遠誠畏死,何苦守尺寸之地,食其所愛之肉,以與賊抗而不降乎?當其圍守時,外無蚍蜉蟻子之援,所欲忠者,國與主耳,而賊語以國亡主滅。
遠見救援不至,而賊來益眾,必以其言為信;外無待而猶死守,人相食且盡,雖愚人亦能數日而知死所矣。
遠之不畏死亦明矣!烏有城壞其徒俱死,獨蒙愧恥求活?雖至愚者不忍為,嗚呼!而謂遠之賢而為之邪?說者又謂遠與巡分城而守,城之陷,自遠所分始。
以此詬遠,此又與兒童之見無異。
人之將死,其藏腑必有先受其病者;引繩而絕之,其絕必有處。
觀者見其然,從而尤之,其亦不達於理矣!小人之好議論,不樂成人之美,如是哉!如巡、遠之所成就,如此卓卓,猶不得免,其他則又何說!當二公之初守也,寧能知人之卒不救,棄城而逆遁?苟此不能守,雖避之他處何益?及其無救而且窮也,將其創殘餓羸之餘,雖欲去,必不達。
二公之賢,其講之精矣!守一城,捍天下,以千百就盡之卒,戰百萬日滋之師,蔽遮江淮,沮遏其勢,天下之不亡,其誰之功也!當是時,棄城而圖存者,不可一二數;擅強兵坐而觀者,相環也。
不追議此,而責二公以死守,亦見其自比於逆亂,設淫辭而助之攻也。
愈嘗從事於汴徐二府,屢道於兩府間,親祭於其所謂雙廟者。
其老人往往說巡、遠時事云:南霽雲之乞救於賀蘭也,賀蘭嫉巡、遠之聲威功績出己上,不肯出師救;愛霽雲之勇且壯,不聽其語,強留之,具食與樂,延霽雲坐。
霽雲慷慨語曰:「雲來時,睢陽之人,不食月余日矣!雲雖欲獨食,義不忍;雖食,且不下咽!」因拔所佩刀,斷一指,血淋漓,以示賀蘭。
一座大驚,皆感激為雲泣下。
雲知賀蘭終無為雲出師意,即馳去;將出城,抽矢射佛寺浮圖,矢着其上磚半箭,曰:「吾歸破賊,必滅賀蘭!此矢所以志也。
」愈貞元中過泗州,船上人猶指以相語。
城陷,賊以刃脅降巡,巡不屈,即牽去,將斬之;又降霽雲,雲未應。
巡呼雲曰:「南八,男兒死耳,不可為不義屈!」雲笑曰:「欲將以有為也;公有言,雲敢不死!」即不屈。
張籍曰:「有於嵩者,少依於巡;及巡起事,嵩常在圍中。
籍大曆中於和州烏江縣見嵩,嵩時年六十餘矣。
以巡初嘗得臨渙縣尉,好學無所不讀。
籍時尚小,粗問巡、遠事,不能細也。
云:巡長七尺余,須髯若神。
嘗見嵩讀《漢書》,謂嵩曰:「何為久讀此?「嵩曰:「未熟也。
「巡曰:「吾於書讀不過三遍,終身不忘也。
「因誦嵩所讀書,盡卷不錯一字。
嵩驚,以為巡偶熟此卷,因亂抽他帙以試,無不盡然。
嵩又取架上諸書試以問巡,巡應口誦無疑。
嵩從巡久,亦不見巡常讀書也。
為文章,操紙筆立書,未嘗起草。
初守睢陽時,士卒僅萬人,城中居人戶,亦且數萬,巡因一見問姓名,其後無不識者。
巡怒,須髯輒張。
及城陷,賊縛巡等數十人坐,且將戮。
巡起旋,其眾見巡起,或起或泣。
巡曰:「汝勿怖!死,命也。
「眾泣不能仰視。
巡就戮時,顏色不亂,陽陽如平常。
遠寬厚長者,貌如其心;與巡同年生,月日後於巡,呼巡為兄,死時年四十九。
」嵩貞元初死於亳宋間。
或傳嵩有田在亳宋間,武人奪而有之,嵩將詣州訟理,為所殺。
嵩無子。
張籍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