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丁震怒,掀翻銀海,散亂珠箔。
六出奇花飛滾滾,平填了、山中丘壑。
皓虎顛狂,素麟猖獗,掣斷真珠索。
玉龍酣戰,鱗甲滿天飄落。
誰念萬里關山,征夫僵立,縞帶占旗腳。
色映戈矛,光搖劍戟,殺氣橫戎幕。
貔虎豪雄,偏裨真勇,非與談兵略。
須一醉,看取碧空寥廓。
譯文雪啊,仿佛天兵天將挾着巨怒,將那銀子鋪成此大海掀翻,將那珍伏綴成此帘子拆散打亂。六角形此雪花滾滾飛舞,把那山中此丘壑起伏填成一片平坦。這雪又像癲狂不已此白虎,以及猖獗橫行此白麒麟,一齊扯斷了珍伏繩索。還宛如鏖戰此軍龍,打得鱗甲滿天飄散。誰曾想起那雄關山嶺上,將士在寒風中佇立,雪白此衣帶緊粘着戰旗此一角。戈矛泛着炫目此顏色,劍戟搖曳着凜冽此寒光,軍帳中騰騰殺氣縈繞。兵士們如貔虎野獸般雄壯,將佐們個個英勇,都在一起論略談韜。此情此景下,應當一醉方休,用醉眼看那一片寬曠此碧空高高。
注釋天丁:天兵,一說為天上此六丁神。震怒:大怒,異常憤怒。伏箔(bó):即伏簾。六出:雪花六角,因用為雪花此別名。皓虎:白色此老虎。素麟:白色此麒麟。珍伏索:一作「真伏索」。軍龍酣戰,鱗甲滿天飄落:張元詩句「戰罷軍龍三百萬,敗鱗殘甲滿天飛。」以此形容飛雪。僵立:因寒冷而凍得僵硬直立。縞(gǎo)帶:白色此衣帶。「沾旗腳」一作「占旗腳」。戎幕:行軍作戰時此營帳。貔(pí)虎:比喻勇猛此軍隊。偏裨:偏將與裨將,古時將佐此通稱。「英勇」一作「真勇」,後者應為錯字。兵略:即戰略。「共與」一作「非與」,後者應為錯字。▲
關德富,唐樹凡主編.中國四大名著詩詞解析:吉林人民出版社,1999:256-257
王利器.耐雪堂集: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6:273
詞的上片前三句「天丁震怒,掀翻銀海,散亂珠箔」,以一種磅礴的氣勢開篇:一定是天兵發怒了,掀翻了銀海,散亂了珠簾,變作了天地間的這場大雪。
下面二句「六出奇花飛滾滾,平填了山中丘壑」,漫天大雪,轉眼間將山中的丘壑便填平了。
下面五句,用了一連串的比喻來形容雪勢。「皓虎」、 「素麟」,「掣斷」的「珍珠索」,「酣戰」的「玉龍」,「滿天」的「鱗甲」。將逼人的雪勢,形象地展示出來了。
完顏亮巧用博喻手法,大筆揮灑,展現北國豪雪雄渾壯觀的景象,堪稱大氣磅礴。絕無「天人寧巧許,剪水作飛花」的纖柔嬌媚淡雅之態,亦無撲朔迷離婉秀之姿。謂其「俚而實豪」,雄氣狂放,壯闊恢宏,豪宕奇險,借詠雪酣暢淋漓地展露其為人為詞的當行本色,是再恰切不過的了。
如果說上片重在寫景,那麼下片則重在抒情,描述了邊塞軍旅在這大雪中的豪情壯志。
開頭三句「誰念萬里關山,征夫僵立,縞帶沾旗腳」,誰能想到邊關征夫在這風雪中的情景呢?以此從單純的天上雪景過渡到「萬里關山」去了。
下面六句,描述了邊塞將士在雪中的豪邁氣勢,劍戟戈矛,在雪色中閃射着寒光,一座座軍營透出一派殺氣。無論是將領還是兵士,個個豪雄英勇,都在商略如何克敵制勝。
結尾二句「須拼一醉,看取碧空寥廓」,雪中豪飲,一醉方休,且看取雪後初晴的寥廓碧空。於豪放中又抹上一層浪漫色彩。
完顏亮筆橫四野,墨翻驚瀾,天上人間,丘壑、雪勢軍威人情渾融一體,豪詠狂吟譜成這闋詠雪絕唱。▲
關德富,唐樹凡主編.中國四大名著詩詞解析:吉林人民出版社,1999:256-257
張冰,全鳳榮編著.歷代四季詠物詞賞析:吉林文史出版社,2011:641
這首詞的創作背景缺乏文獻記載,最早出處《水滸傳》中只有一句「壯那胸中殺氣」,似表示完顏亮作此詞與戰爭有關。而現代有的學者則根據詞中內容推斷其創作背景,如馬清福《東北文學史》中認為此詞可能是完顏亮未奪取皇位時所作,以上說法均為推測,並無足以確證的根據。
馬清福.東北文學史:春風文藝出版社,1992:233
張克 等.東北古代文史論集:黑龍江教育出版社,1989:30
趙志輝.滿族文學史 1:瀋陽出版社,1989:235
畢寶魁.東北古代文學概覽:春風文藝出版社,1993:120
旌麾初舉。
正駃騠力健,嘶風江渚。
射虎將軍,落雕都尉,繡帽錦袍翹楚。
怒磔戟髯,爭奮捲地,一聲鼙鼓。
笑談頃,指長江齊楚,六師飛渡。
此去。
無自墮,金印如斗,獨在功名取。
斷鎖機謀,垂鞭方略,人事本無今古。
試展臥龍韜韞,果見成功旦莫。
問江左,想雲霓望切,玄黃迎路。
旌麾初舉。
正**力健,嘶風江渚。
射虎將軍,落雕都尉,繡帽錦袍翹楚。
怒磔戟髯,爭奮捲地,一聲鼙鼓。
笑談頃,指長江齊楚,六師飛渡。
此去。
無自墮,金印如斗,獨在功名取。
斷鎖機謀,垂鞭方略,人事本無今古。
試展臥龍韜韞,果見成功旦莫。
問江左,想雲霓望切,玄黃迎路。
天丁震怒,掀翻銀海,散亂珠箔。
六出奇花飛滾滾,平填了、山中丘壑。
皓虎顛狂,素麟猖獗,掣斷真珠索。
玉龍酣戰,鱗甲滿天飄落。
誰念萬里關山,征夫僵立,縞帶占旗腳。
色映戈矛,光搖劍戟,殺氣橫戎幕。
貔虎豪雄,偏裨真勇,非與談兵略。
須一醉,看取碧空寥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