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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都賦》

班固 〔兩漢〕

漢之西都,在於雍州,實曰長安。

左據函谷、二崤之阻,表以太華、終南之山。

右界褒斜、隴首之險,帶以洪河、涇、渭之川。

眾流之隈,汧涌其西。

華實之毛,則九州之上腴焉。

防禦之阻,則天地之隩區焉。

是故橫被六合,三成帝畿,周以龍興,秦以虎視。

及至大漢受命而都之也,仰悟東井之精,俯協《河圖》之靈。

奉春建策,留侯演成。

天人合應,以發皇明,乃眷西顧,實惟作京。

於是睎秦嶺,睋北阜,挾酆灞,據龍首。

圖皇基於億載,度宏規而大起。

肇自高而終平,世增飾以崇麗。

歷十二之延祚,故窮泰而極侈。

建金城而萬雉,呀周池而成淵。

披三條之廣路,立十二之通門。

內則街衢洞達,閭閻且千,九市開場,貨別隧分。

人不得顧,車不得旋,闐城溢郭,旁流百廛。

紅塵四合,煙雲相連。

於是既庶且富,娛樂無疆。

都人士女,殊異乎五方。

游士擬於公侯,列肆侈於姬姜。

鄉曲豪舉,遊俠之雄,節慕原、嘗,名亞春、陵。

連交合眾,騁騖乎其中。

若乃觀其四郊,浮游近縣,則南望杜、霸,北眺五陵。

名都對郭,邑居相承。

英俊之域,紱冕所興。

冠蓋如雲,七相五公。

與乎州郡之豪傑,五都之貨殖,三選七遷,充奉陵邑。

蓋以強幹弱枝,隆上都而觀萬國也。

封畿之內,厥土千里,逴躒諸夏,兼其所有。

其陽則崇山隱天,幽林穹谷,陸海珍藏,藍田美玉。

商、洛緣其隈,鄠、杜濱其足,源泉灌注,陂池交屬。

竹林果園,芳草甘木,郊野之富,號為近蜀。

其陰則冠以九嵕,陪以甘泉,乃有靈宮起乎其中。

秦漢之所極觀,淵雲之所頌嘆,於是乎存焉。

下有鄭、白之沃,衣食之源。

提封五萬,疆埸綺分,溝塍刻鏤,原隰龍鱗,決渠降雨,荷插成雲。

五穀垂穎,桑麻鋪棻。

東郊則有通溝大漕,潰渭洞河,泛舟山東,控引淮湖,與海通波。

西郊則有上囿禁苑,林麓藪澤,陂池連乎蜀漢,繚以周牆,四百餘里。

離宮別館,三十六所。

神池靈沼,往往而在。

其中乃有九真之麟,大宛之馬,黃支之犀,條支之鳥。

逾崑崙,越巨海,殊方異類,至於三萬里。

其宮室也,體象乎天地,經緯乎陰陽。

據坤靈之正位,仿太紫之圓方。

樹中天之華闕,豐冠山之朱堂。

因瑰材而究奇,抗應龍之虹梁。

列棼橑以布翼,荷棟桴而高驤。

雕玉瑱以居楹,裁金壁以飾璫。

發五色之渥彩,光焰朗以景彰。

於是左墄右平,重軒三階。

閨房周通,門闥洞開。

列鍾虡於中庭,立金人於端闈。

仍增崖而衡閾,臨峻路而啟扉。

徇以離宮別寢,承以崇台閒館,煥若列宿,紫宮是環。

清涼、宣溫、神仙、長年、金華、玉堂、白虎、麒麟,區宇若茲,不可殫論。

增盤崔嵬,登降炤爛,殊形詭制,每各異觀。

乘茵步輦,惟所息宴。

後宮則有掖庭、椒房,后妃之室。

合歡、增城、安處、常寧、茝若、椒風、披香、發越、蘭林、蕙草、鴛鸞、飛翔之列,昭陽特盛,隆乎孝成。

屋不呈材,牆不露形。

裛以藻繡,絡以綸連。

隨侯明月,錯落其間。

金釭銜璧,是為列錢。

翡翠火齊,流耀含英。

懸黎垂棘,夜光在焉。

於是玄墀扣砌,玉階彤庭,碝磩彩致,琳珉青熒,珊瑚碧樹,周阿而生。

紅羅颯纚,綺組繽紛。

精曜華燭,俯仰如神。

後宮之號,十有四位。

窈窕繁華,更盛迭貴。

處乎斯列者,蓋以百數。

左右庭中,朝堂百寮之位,蕭曹魏邴,謀謨乎其上。

佐命則垂統,輔翼則成化。

流大漢之愷悌,盪亡秦之毒螫。

故令斯人揚樂和之聲,作畫一之歌。

功德著乎祖宗,膏澤洽乎黎庶。

又有天祿、石渠,典籍之府。

命夫諄誨故老,名儒師傅,講論乎《六藝》,稽合乎同異。

又有承明、金馬、著作之庭。

大雅宏達,於茲為群。

元元本本,殫見洽聞。

啟發篇章,校理秘文。

周以鈎陳之位,衛以嚴更之署,總禮官之甲科,群百郡之廉孝。

虎賁贅衣,閹尹閽寺。

陛戟百重,各有典司。

周廬千列,徼道綺錯。

輦路經營,修除飛閣。

自未央而連桂宮,北彌明光而亘長樂。

凌隥道而超西墉,掍建章而連外屬。

設璧門之鳳闕,上觚稜而棲金爵。

內則別風之嶕嶢,眇麗巧而聳擢,張千門而立萬戶,順陰陽以開闔。

爾乃正殿崔嵬,層構厥高,臨乎未央。

經駘湯而出馺娑,洞枍詣以與天梁。

上反宇以蓋戴,激日景而納光。

神明郁其特起,遂偃蹇而上躋。

軼雲雨於太半,虹霓回帶於棼楣。

雖輕迅與僄狡,猶愕眙而不能階。

攀井幹而未半,目眴轉而意迷,舍欞檻而卻倚,若顛墜而復稽,魂怳怳以失度,巡迴途而下低,既懲懼於登望,降周流以彷徨。

步甬道以縈紆,又杳窱而不見陽。

排飛闥而上出,若游目於天表,似無依而洋洋。

前唐中而後太液,覽滄海之湯湯。

揚波濤於碣石,激神岳之嶈嶈。

濫瀛洲與方壺,蓬萊起乎中央。

於是靈草冬榮,神木叢生。

岩峻崷崪,金石崢嶸。

抗仙掌以承露,擢雙立之金莖,軼埃壒之混濁,鮮顥氣之清英。

騁文成之丕誕,馳五利之所刑。

庶松喬之群類,時游從乎斯庭。

實列仙之攸館,非吾人之所寧。

爾乃盛娛游之壯觀,奮泰武乎上囿。

因茲以威戎夸狄,耀威靈而講武事。

命荊州使起鳥、詔梁野而驅獸。

毛群內闐,飛羽上覆,接翼側足,集禁林而屯聚。

水衡虞人,修其營表。

種別群分,部曲有署。

罘網連紘,籠山絡野。

列卒周匝,星羅雲布。

於是乘鑾輿,備法駕,帥群臣,披飛廉,入苑門。

遂繞酆鄗,歷上蘭。

六師發逐,百獸駭殫,震震爚爚,雷奔電激,草木塗地,山淵反覆。

蹂躪其十二三,乃拗怒而少息。

爾乃期門佽飛,列刃鑽鍭,要趹追蹤。

鳥驚觸絲,獸駭值鋒。

機不虛掎,弦不再控。

矢不單殺,中必疊雙。

颮颮紛紛,矰繳相纏。

風毛雨血,灑野蔽天。

平原赤,勇士厲。

猿狖失木,豺狼懾竄。

爾乃移師趨險,並蹈潛穢。

窮虎奔突,狂兕觸蹶。

許少施巧,秦成力折。

掎僄狡,扼猛噬。

脫角挫脰,徒搏獨殺。

挾師豹,拖熊螭。

曳犀犛,頓象羆。

超洞壑,越峻崖。

蹶嶄岩,巨石隤。

松柏仆,叢林摧。

草木無餘,禽獸殄夷。

於是天子乃登屬玉之館,歷長楊之榭。

覽山川之體勢,觀三軍之殺獲。

原野蕭條,目極四裔。

禽相鎮壓,獸相枕藉。

然後收禽會眾,論功賜胙。

陳輕騎以行炰,騰酒車以斟酌。

割鮮野食,舉烽命釂。

饗賜畢,勞逸齊,大輅鳴鑾,容與徘徊。

集乎豫章之宇,臨乎昆明之池。

左牽牛而右織女,似雲漢之無涯。

茂樹蔭蔚,芳草被堤。

蘭茝發色,曄曄猗猗。

若摛錦布繡,燭燿乎其陂。

鳥則玄鶴白鷺,黃鵠鵁鸛,鶬鴰鴇鶂,鳧鷖鴻雁。

朝發河海,夕宿江漢。

沉浮往來,雲集霧散。

於是後宮乘輚輅,登龍舟。

張鳳蓋,建華旗。

祛黼帷,鏡清流。

靡微風,澹淡浮。

棹女謳,鼓吹震,聲激越,謍厲天,鳥群翔,魚窺淵。

招白鷳,下雙鵠。

揄文竿,出比目。

撫鴻罿,御矰繳,方舟並騖,俯仰極樂。

遂乃風舉雲搖,浮游溥覽。

前乘秦嶺,後越九嵕,東薄河華,西涉岐雍。

宮館所歷,百有餘區。

行所朝夕,儲不改供。

禮上下而接山川,究休佑之所用。

采游童之歡謠,第從臣之嘉頌。

於斯之時,都都相望,邑邑相屬。

國藉十世之基,家承百年之業,士食舊德之名氏,農服先疇之畎畝,商循族世之所鬻,工用高曾之規矩。

粲乎隱隱,各得其所。

若臣者徒觀跡於舊墟,聞之乎故老,十分而未得其一端,故不能遍舉也。

西都賦 - 賞析

班固的《西都賦》與《東都賦》合稱《兩都賦》。此賦學習了司馬相如的《子虛賦》、《上林賦》的結構方式,合二為一,又相對獨立成篇。內容劃分清楚,結構較為合理。從主導思想上說,他不在規模和繁華的程度上貶西都而褒東都,而從禮法的角度,從制度上衡量此前讚美西都者所述西都的壯麗繁華實為奢淫過度,無益於天下。《西都賦》寫長安都城的壯麗宏大,宮殿之奇偉華美,後宮之奢侈淫靡,也極盡鋪排之能事,使作者着實表現出了寫騁辭大賦的才能。但結果卻不是寫得越奢華便越體現着作者對它的讚揚,而是折之以法度,衡之以王制。

杜篤的《論都賦》建議遷都長安,寫得很策略;班固維護建都洛陽,在處理對前漢西都評價上,也極為謹慎小心。《西都賦》為讚美、誇耀之詞。由於創作的目的在於表述一個政治問題上的個人見解,甚至是為了參與一場爭論,故此賦不似《子虛》、《上林》的有很多虛誇的部分,以氣爭勝,而更多實證。它主要不是抒發一種情感,表現一種精神,而是要表現一種思想,體現一種觀念。這也可以說是同時代風氣有關,是當時文風和社會風氣的體現。另外,同該賦中強調禮制、強調崇儒思想相一致,賦的語言典雅和麗(馬積高《賦史》即已指出這一點),節奏步武從容,和鑾相鳴,可謂金聲玉振,有廟堂朝儀的風度。

因為此賦寫長安的形勝、制度、文物等,同《子虛》、《上林》的僅寫田獵者相比,內容要更為豐富、開闊,也更能集中地、多角度、多方面地展現一個時代政治、經濟、文化的發展狀況,因而後世時有人加以摹擬,形成「京都賦」的類型。《昭明文選》分賦為十五類,「京都賦」列在第一。《文苑英華》、《歷代賦匯》等也有「京都」或「都邑」一類。

儘管在班固之前已有京都賦之作,但能使這類題材以及表現方式、結構方式結合而形成大賦的一種門類,乃有賴於班固此賦取得的成就。歷史上很多優秀的作品,尤其具有某方面劃時代意義的作品,往往成為後來作家學習、甚至摹擬的範本。班固之前的京都之作,揚雄的《蜀都賦》已有殘缺,崔駰、傅毅的《反都賦》只余殘章剩句,傅毅《洛都賦》也有殘缺,便說明了它們的歷史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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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固

作者:班固

班固(32年—92年),字孟堅,扶風安陵(今陝西咸陽東北)人,東漢著名史學家、文學家。班固出身儒學世家,其父班彪、伯父班嗣,皆為當時著名學者。班固一生著述頗豐。作為史學家,《漢書》是繼《史記》之後中國古代又一部重要史書,「前四史」之一;作為辭賦家,班固是「漢賦四大家」之一,《兩都賦》開創了京都賦的範例,列入《文選》第一篇;同時,班固還是經學理論家,他編輯撰成的《白虎通義》,集當時經學之大成,使讖緯神學理論化、法典化。 

班固其它诗文

《幽通賦》

班固 〔兩漢〕

系高頊之玄胄兮,氏中葉之炳靈。

颻颽風而蟬蛻兮,雄朔野以揚聲。

皇十紀而鴻漸兮,有羽儀於上京。

巨滔天而泯夏兮,考遘愍以行謠。

終保己而貽則兮,里上仁之所廬。

懿前烈之純淑兮,窮與達其必濟。

咨孤蒙之眇眇兮,將圮絕而罔階。

豈余身之足殉兮,違世業之可懷。

靖潛處以永思兮,經日月而彌遠。

匪黨人之敢拾兮,庶斯言之不玷。

魂煢煢與神交兮,精誠發於宵寐。

夢登山而迥眺兮,覿幽人之仿彿。

攬葛藟而授余兮,眷峻谷曰勿墜。

吻昕寤而仰思兮,心蒙蒙猶未察。

黃神邈而靡質兮,儀遺讖以臆對。

曰乘高而臚神兮,道遐通而不迷。

葛綿綿於樛木兮,詠南風以為綏。

蓋惴惴之臨深兮,乃二雅之所祗。

既訊爾以吉象兮,又申之以炯戒。

盍孟晉以迨群兮,辰倏忽其不再。

承靈訓其虛徐兮,鎶盤桓而且俟。

惟天地之無窮兮,鮮生民之晦在。

紛屯邅與蹇連兮,何艱多而智寡。

上聖迕而後拔兮,雖群黎之所御。

昔衛叔之御昆兮,昆為寇而喪予。

管彎弧欲斃仇兮,仇作後而成己。

變化故而相詭兮,孰雲預其終始!雍造怨而先賞兮,丁繇惠而被戮。

栗取吊於逌吉兮,王膺慶於所戚。

叛回穴其若茲兮,北叟頗識其倚伏。

單治里而外凋兮,張修襮而內逼。

聿中和為庶幾兮,顏與冉又不得。

溺招路以從己兮,謂孔氏猶未可。

安慆慆而不萉兮,卒隕身乎世禍。

游聖門而靡救兮,雖覆醢其何補?固行行其必凶兮,免盜亂為賴道。

形氣發於根柢兮,柯葉匯而零茂。

恐魍魎之責景兮,羌未得其雲已。

黎淳耀於高辛兮,羋強大於南汜。

嬴取威於伯儀兮,姜本支乎三趾。

既仁得其信然兮,仰天路而同軌。

東鄰虐而殲仁兮,王合位乎三五。

戎女烈而喪孝兮,伯徂歸於龍虎。

發還師以成命兮,重醉行而自耦。

震鱗漦於夏庭兮,匝三正而滅姬。

巽羽化於宣宮兮,彌五辟而成災。

道修長而世短兮,夐冥默而不周。

胥仍物而鬼諏兮,乃窮宙而達幽。

媯巢姜於孺筮兮,旦筭祀於契龜。

宣曹興敗於下夢兮,魯衛名諡於銘謠。

妣聆呱而劾石兮,許相理而鞫條。

道混成而自然兮,術同原而分流。

神先心以定命兮,命隨行以消息。

斡流遷其不濟兮,故遭罹而嬴縮。

三欒同於一體兮,雖移易而不忒。

洞參差其紛錯兮,斯眾兆之所惑。

周賈盪而貢憤兮,齊死生與禍福。

抗爽言以矯情兮,信畏犧而忌鵩。

所貴聖人至論兮,順天性而斷誼。

物有欲而不居兮,亦有惡而不避。

守孔約而不貳兮,乃輶德而無累。

三仁殊於一致兮,夷惠舛而齊聲。

木偃息以蕃魏兮,申重繭以存荊。

紀焚躬以衛上兮,皓頤志而弗傾。

侯草木之區別兮,苟能實其必榮。

要沒世而不朽兮,乃先民之所程。

觀天網之紘覆兮,實棐諶而相訓。

謨先聖之大猷兮,亦鄰德而助信。

虞韶美而儀鳳兮,孔忘味於千載。

素文信而厎麟兮,漢賓祚於異代。

精通靈而感物兮,神動氣而入微。

養流睇而猿號兮,李虎發而石開。

非精誠其焉通兮,苟無實其孰信?操末技猶必然兮,矧耽躬於道真。

登孔昊而上下兮,緯群龍之所經。

朝貞觀而夕化兮,猶諠己而遺形。

若胤彭而偕老兮,訴來哲而通情。

亂曰:天造草昧,立性命兮。

復心弘道,惟聖賢兮。

渾元運物,流不處兮。

保身遺名,民之表兮。

捨生取誼,以道用兮。

憂傷夭物,忝莫痛兮。

皓爾太素,曷渝色兮。

尚越其幾,淪神域兮。

《封燕然山銘》

班固 〔兩漢〕

惟永元元年秋七月,有漢元舅曰車騎將軍竇憲,寅亮聖明,登翼王室,納於大麓,維清緝熙。

乃與執金吾耿秉,述職巡御。

理兵於朔方。

鷹揚之校,螭虎之士,爰該六師,暨南單于、東胡烏桓、西戎氐羌,侯王君長之群,驍騎三萬。

元戎輕武,長轂四分,雲輜蔽路,萬有三千餘乘。

勒以八陣,蒞以威神,玄甲耀目,朱旗絳天。

遂陵高闕,下雞鹿,經磧鹵,絕大漠,斬溫禺以釁鼓,血屍逐以染鍔。

然後四校橫徂,星流彗掃,蕭條萬里,野無遺寇。

於是域滅區殫,反旆而旋,考傳驗圖,窮覽其山川。

遂逾涿邪,跨安侯,乘燕然,躡冒頓之區落,焚老上之龍庭。

上以攄高、文之宿憤,光祖宗之玄靈;下以安固後嗣,恢拓境宇,振大漢之天聲。

茲所謂一勞而久逸,暫費而永寧者也,乃遂封山刊石,昭銘盛德。

其辭曰: 鑠王師兮征荒裔, 剿凶虐兮截海外。

夐其邈兮亘地界, 封神丘兮建隆嵑, 熙帝載兮振萬世! 。

《蘇武傳》

班固 〔兩漢〕

武字子卿,少以父任,兄弟並為郎。

稍遷至栘中廄監。

時漢連伐胡,數通使相窺觀。

匈奴留漢使郭吉、路充國等,前後十餘輩。

匈奴使來,漢亦留之以相當。

天漢元年,且鞮侯單于初立,恐漢襲之,乃曰:「漢天子我丈人行也。

」盡歸漢使路充國等。

武帝嘉其義,乃遣武以中郎將使持節送匈奴使留在漢者,因厚賂單于,答其善意。

武與副中郎將張勝及假吏常惠等募士斥候百餘人俱,既至匈奴,置幣遺單于;單于益驕,非漢所望也。

方欲發使送武等,會緱王與長水虞常等謀反匈奴中。

緱王者,昆邪王姊子也,與昆邪王俱降漢,後隨浞野侯沒胡中,及衛律所將降者,陰相與謀劫單于母閼氏歸漢。

會武等至匈奴,虞常在漢時,素與副張勝相知,私候勝曰:「聞漢天子甚怨衛律,常能為漢伏弩射殺之,吾母與弟在漢,幸蒙其賞賜。

」張勝許之,以貨物與常。

後月余,單于出獵,獨閼氏子弟在。

虞常等七十餘人慾發,其一人夜亡,告之。

單于子弟發兵與戰,緱王等皆死,虞常生得。

單于使衛律治其事,張勝聞之,恐前語發,以狀語武。

武曰:「事如此,此必及我,見犯乃死,重負國。

」欲自殺,勝、惠共止之。

虞常果引張勝。

單于怒,召諸貴人議,欲殺漢使者。

左伊秩訾曰:「即謀單于,何以復加?宜皆降之。

」單于使衛律召武受辭。

武謂惠等:「屈節辱命,雖生,何面目以歸漢!」引佩刀自刺。

衛律驚,自抱持武,馳召醫。

鑿地為坎,置熅火,覆武其上,蹈其背以出血。

武氣絕,半日復息。

惠等哭,輿歸營。

單于壯其節,朝夕遣人候問武,而收系張勝。

武益愈,單于使使曉武,會論虞常,欲因此時降武。

劍斬虞常已,律曰:「漢使張勝謀殺單于近臣,當死。

單于募降者赦罪。

」舉劍欲擊之,勝請降。

律謂武曰:「副有罪,當相坐。

」武曰:「本無謀,又非親屬,何謂相坐?」復舉劍擬之,武不動。

律曰:「蘇君,律前負漢歸匈奴,幸蒙大恩,賜號稱王,擁眾數萬,馬畜彌山,富貴如此!蘇君今日降,明日復然。

空以身膏草野,誰復知之!」武不應。

律曰:「君因我降,與君為兄弟;今不聽吾計,後雖復欲見我,尚可得乎?」武罵律曰:「汝為人臣子,不顧恩義,畔主背親,為降虜於蠻夷,何以汝為見?且單于信汝,使決人死生,不平心持正,反欲斗兩主,觀禍敗。

若知我不降明,欲令兩國相攻,匈奴之禍,從我始矣。

」律知武終不可脅,白單于。

單于愈益欲降之。

乃幽武置大窖中,絕不飲食。

天雨雪。

武臥齧雪,與旃毛並咽之,數日不死。

匈奴以為神。

乃徙武北海上無人處,使牧羝,羝乳乃得歸。

別其官屬常惠等各置他所。

武既至海上,廩食不至,掘野鼠去草實而食之。

杖漢節牧羊,臥起操持,節旄盡落。

積五六年,單于弟於靬王弋射海上。

武能網紡繳,檠弓弩,於靬王愛之,給其衣食。

三歲余,王病,賜武馬畜、服匿、穹廬。

王死後,人眾徙去。

其冬,丁令盜武牛羊,武復窮厄。

初,武與李陵俱為侍中。

武使匈奴,明年,陵降,不敢求武。

久之,單于使陵至海上,為武置酒設樂。

因謂武曰:「單于聞陵與子卿素厚,故使陵來說足下,虛心欲相待。

終不得歸漢,空自苦亡人之地,信義安所見乎?前長君為奉車,從至雍棫陽宮,扶輦下除,觸柱折轅,劾大不敬,伏劍自刎,賜錢二百萬以葬。

孺卿從祠河東后土,宦騎與黃門駙馬爭船,推墮駙馬河中溺死,宦騎亡,詔使孺卿逐捕,不得,惶恐飲藥而死。

來時太夫人已不幸,陵送葬至陽陵。

子卿婦年少,聞已更嫁矣。

獨有女弟二人,兩女一男,今復十餘年,存亡不可知。

人生如朝露,何久自苦如此!陵始降時,忽忽如狂,自痛負漢,加以老母系保宮。

子卿不欲降,何以過陵?且陛下春秋高,法令亡常,大臣亡罪夷滅者數十家,安危不可知,子卿尚復誰為乎?願聽陵計,勿復有雲。

」武曰:「武父子亡功德,皆為陛下所成就,位列將,爵通侯,兄弟親近,常願肝腦塗地。

今得殺身自效,雖蒙斧鉞湯鑊,誠甘樂之。

臣事君,猶子事父也。

子為父死,亡所恨,願無復再言!」陵與武飲數日,復曰:「子卿壹聽陵言!」武曰:「自分已死久矣!王必欲降武,請畢今日之歡,效死於前!」陵見其至誠,喟然嘆曰:「嗟呼,義士!陵與衛律之罪上通於天!」因泣下霑衿,與武決去。

昭帝即位,數年,匈奴與漢和親。

漢求武等,匈奴詭言武死。

後漢使復至匈奴,常惠請其守者與俱,得夜見漢使,具自陳道。

教使者謂單于,言天子射上林中,得雁足有系帛書,言武等在某澤中。

使者大喜,如惠語以讓單于。

單于視左右而驚,謝漢使曰:「武等實在。

」單于召會武官屬,前以降及物故,凡隨武還者九人。

武以始元六年春至京師。

武留匈奴凡十九歲,始以強壯出,及還,鬚髮盡白。

《次馬祥寺,值方山人至,共酌稼場》

班固 〔兩漢〕

入各有愁城,能攻仗酒兵。關山一片月,遊子十年情。

未遂終軍志,徒為班固徵。相逢且潦倒,天地自虛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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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張戶曹茂參募兵真定諸郡》

班固 〔兩漢〕

人辭京國黃塵外,霜落滹沱白雁前。驛騎先飛秋草路,使旌高捲夕陽天。

欲招遊俠傾三輔,擬見驅馳靜九邊。班固為郎寧久滯,還期北去勒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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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臣會飲於仙莊話次頗聞俗子譏訶次前韻自解兼呈國鎮》

班固 〔兩漢〕

鴟夷載酒神仙宅,面作纈紋拚卷白。飲餘指掌話平生,冷笑濡需同豕虱。

崑山片玉本無瑕,洗垢瘢痕任人索。此中空洞貯天真,何止容卿數百人。

但見婁公容唾面,未應子路不知津。會逢博物為鑑拔,太阿拂拭寧因循。

男兒強項不易屈,剪剪羞他拜望塵。席門車轍多長者,雖不事事非長貧。

意詳文贍諸儒慕,紛紛誰復師班固。膏唇澤舌獵英華,立涸宛如溝澮雨。

纓冠門下謾峨峨,魯國真儒自不多。何時解榻揮金椀,陶然爛醉奚落河。

清狂浪語文字飲,不須羅襪襯凌波。芙蓉仙人酒量闊,況有詩客相吟哦。

迎賓掃雪尚如何,乘興扁舟須一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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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功歌詩二首 其二 嘉禾歌》

班固 〔兩漢〕

后土化育兮四時行。修靈液養兮元氣覆。冬同雲兮春霢霂。膏澤洽兮殖嘉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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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衡傳》

班固 〔兩漢〕

  張衡字平子,南陽西鄂人也。衡少善屬文,游於三輔,因入京師,觀太學,遂通五經,貫六藝。雖才高於世,而無驕尚之情。常從容淡靜,不好交接俗人。永元中,舉孝廉不行,連辟公府不就。時天下承平日久,自王侯以下,莫不逾侈。衡乃擬班固《兩都》作《二京賦》,因以諷諫。精思傅會,十年乃成。大將軍鄧騭奇其才,累召不應。

  衡善機巧,尤致思於天文、陰陽、歷算。安帝雅聞衡善術學,公車特徵拜郎中,再遷為太史令。遂乃研核陰陽,妙盡璇璣之正,作渾天儀,著《靈憲》、《算罔論》,言甚詳明。

  順帝初,再轉,復為太史令。衡不慕當世,所居之官輒積年不徙。自去史職,五載復還。

  陽嘉元年,復造候風地動儀。以精銅鑄成,員徑八尺,合蓋隆起,形似酒尊,飾以篆文山龜鳥獸之形。中有都柱,傍行八道,施關發機。外有八龍,首銜銅丸,下有蟾蜍,張口承之。其牙機巧制,皆隱在尊中,覆蓋周密無際。如有地動,尊則振龍,機發吐丸,而蟾蜍銜之。振聲激揚,伺者因此覺知。雖一龍發機,而七首不動,尋其方面,乃知震之所在。驗之以事,合契若神。自書典所記,未之有也。嘗一龍機發而地不覺動,京師學者咸怪其無征。後數日驛至,果地震隴西,於是皆服其妙。自此以後,乃令史官記地動所從方起。

  時政事漸損,權移於下,衡因上疏陳事。後遷侍中,帝引在帷幄,諷議左右。嘗問天下所疾惡者。宦官懼其毀己,皆共目之,衡乃詭對而出。閹豎恐終為其患,遂共讒之。衡常思圖身之事,以為吉凶倚伏,幽微難明。乃作《思玄賦》以宣寄情志。

  永和初,出為河間相。時國王驕奢,不遵典憲;又多豪右,共為不軌。衡下車,治威嚴,整法度,陰知奸黨名姓,一時收禽,上下肅然,稱為政理。視事三年,上書乞骸骨,征拜尚書。年六十二,永和四年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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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固引諺論經方》

班固 〔兩漢〕

有病不治。常得中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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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功歌詩二首 其一 靈芝歌》

班固 〔兩漢〕

因露寢兮產靈芝。象三德兮瑞應圖。延壽命兮光此都。

配上帝兮象太微。參日月兮揚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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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功歌詩》

班固 〔兩漢〕

后土化育兮四時行。

修靈液養兮元氣覆。

冬同雲兮春霢霂。

膏澤洽兮殖嘉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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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

班固 〔兩漢〕

寶劍值千金。

指之干樹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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