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前兩梧桐,膚寸手所掇。歲月曾幾何,直上殊挺拔。
峨峨雙幡幢,雲漢相摩戛。謂言召南棠,百歲辭剪伐。
獨嫌清秋夜,障我中天月。星辰互蔽虧,胸次不得豁。
意欲稍去之,惜此方薆郁。颶風忽西來,勢倒滄海竭。
屋瓦盡飛揚,行道多顛蹶。挺然與風爭,倔強蛟龍跋。
終然不自持,劃若崩山坼。杜陵惜楠樹,我意亦恍惚。
信哉昌黎言,木高風必折。勿言勢崔嵬,螻蟻中潛穴。
似聞崇明沙,濱江馬陀窟。萬室隨江流,老少多漂沒。
公胡久彷徨,為此良咄咄。翻惜堂搆初,不種松與柏。
韓公不信佛,肯信世有仙。牡丹花上誰所賦,一朝雪擁藍田關。
阿湘幻化有如此,神仙灼灼在眼前。使公一語稍低屈,攜手同行良非難。
胡為騎馬浪自苦,祗令收骨江之邊。乃知此公胸中屼峍有壯氣,抵死不肯從湘言。
當時果州有謝女,白晝居室生雲煙。須臾上升眾所見,公謂魑魅物怪其逢旃。
後來儒者頗好異,遂令末世坎離龍虎紛紛傳。乃知韓公不可及,泰山北斗不獨文章然。
我年四十四,鬚髮已見白。況復秋冬來,尪然抱羸疾。
強顏班行中,公私有何益。既不能隨時,又不任陳力。
獨無百畝田,獨無五畝宅。一朝辭祿養,何以謀代食。
欲留諒不能,欲去且未得。公私兩乖違,轉展復反側。
行藏去住間,賢者逝不惑。若非太阿鋒,割斷利名索。
一朝復一朝,到老終役役。古人邈已遠,近事堪法式。
不見毛貞甫,四十掛朝幘。
南宮筆勢見翩翩,固也平生意豈然。不伐子甘為孟後,虛名吾自愧盧前。
杏花燕市春隨馬,楓葉錢塘夜泊船。舊日和凝今老矣,登庸衣缽尚須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