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濠春來水如油,吳王昔日百花洲。
水流花謝三千秋,古人行樂今人愁。
沈沈細雨停孤舟,岸上人家燈滿樓。
紅簾火影照中流,還聞吹簫樓上頭。
客夢不熟翻黃紬,翻黃紬,夜悠悠,拂吳鈎,賦遠遊。
梅雪翁,清而窮,名階利窟誰與翁作引,書林翰苑自許翁相通。
硬黃搰,拓盤鼓,雪繭習習摹尊鍾。老年好古心獨少,墨烏衫袖猶兒童。
自言書法即畫法,雖不能畫頗知其理同。邕分斯篆數投我,聊博紙上青芙蓉。
得之欣然便捲去,不待題識疾走飛秋蓬。正如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中,風流欲擬歐陽公。
今朝雪落號北風,凍指屈縮為蟄蟲。翁來彊要圖所號,趁此梅清雪淡天為容。
傳神正須及此際,吹火烘硯松枝紅。亦云要詩寫雪空,長句掃破寒雲重。
笑翁愛詩真怪事,無乃齊人知瑟工。興來為翁放手作,珠光玉色開深冬。
圖成詩就雪未霽,西湖剡曲略見依微蹤。我不知翁在畫、翁在詩,詩中畫中亦各有此翁。
請翁請翁歸去問梅雪,我詩與畫誰雌雄。
王君四月方來蘇,綠陰滿地花已無。台紅樓紫不可覓,筆底春風尋老夫。
殷綿滴露看活色,信手貌出西家姝。坐中狂客未解事,欲折不成空紙膚。
去年淮陰七尺雪,凍地似恐花根枯。此圖贈君日日賞,一日須傾一百壺。
張翁年紀如伏生,讀書不及繪事精。為圖亦自有古意,長幅短幅求人爭。
老翁之筆隨年老,墨潑綃上如帚掃。橫皴六丁鑿龍門,豎皴溜雨泥牆倒。
一峰塞天雲不流,特立萬仞芙蓉秋。石邊白猿亂跳澗,木末紅泥高見樓。
樓頭楊花吹碧瓦,宛轉春江帶樓下。煙波渺渺古渡長,落日行人獨騎馬。
似圭似遠是非間,人道濃枯復似關。自成高致那能到,我莫臨摹覺手頑。
廬山高,高乎哉!郁然二百五十里之盤距。
岌乎二千三百丈之,謂即敷淺原。
培何敢爭其雄?西來天塹濯其足,雲霞旦夕吞吐乎其胸。
回崖沓嶂鬼手擘,澗道千丈開鴻。
瀑流淙淙瀉不極,雷霆殷地聞者耳欲聾。
時有落葉於其間,直下彭蠡流霜虹。
金膏水碧不可覓,石林幽黑號綠熊。
其陽諸峰五老人,或疑緯星之精隳自空。
陳夫子,今仲弓,世家廬之下,有元劂祖遷江東。
尚知廬靈有默契,不遠千里釧於公。
公亦西望懷故都,便欲往依五老巢雲松。
昔聞紫陽祀六老,不妨添公相與成七翁。
我常游公門,仰公彌高廬。
不崇丘園肥遁七十淫,著作白髮如秋蓬。
文能合墳詩合雅。
自得樂地於其中。
榮名利祿雲過眼,上不作書自薦,下不公相通。
公乎!浩蕩在物表,黃鵠高舉凌天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