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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奴嬌·石頭城》

鄭燮 〔清代〕

懸岩千尺,借歐刀吳斧,削成城郭。

千里金城回不盡,萬里洪濤噴薄。

王浚樓船,旌麾直指,風利何曾泊。

船頭列炬,等閒燒斷鐵索。

而今春去秋來,一江煙雨,萬點征鴻掠。

叫盡六朝興廢事,叫斷孝陵殿閣。

山色蒼涼,江流悍急,潮打空城腳。

數聲漁笛,蘆花風起作作。

念奴嬌·石頭城 - 譯文及註釋

譯文在千尺的懸岩上,被鬼斧神工似的削成了城郭。千里長的石頭城迂迴不盡,在萬里長江的洪濤中噴薄而出。當年王浚的戰船旗幟飛舞,直指南京,利用風而沒有停泊,在船頭點燃了火炬,輕易燒斷了石頭城的鐵索。如今春去秋來,過了很多年,數萬南飛的大雁飛過,在它的鳴叫聲中,建都在石頭城的許多朝代都相繼滅亡了。山色蒼涼,江水湍急,潮水拍打着空蕩蕩的石頭城。幾聲漁人的笛聲,蘆葦花在風中閃閃發光。

注釋念奴嬌:詞牌名。又名「百字令」、「酹江月」等。石頭城:在今江蘇南京市清涼山後,曾是六朝「吳、東晉、宋、齊、梁、陳」的都城。石頭城南北全長約3000米。城基遺蹟為赫紅色,內有大量河光石。此城原為楚威王的金陵邑,築於楚威王七年(公元前333年)。東漢建安十六年(公元211年)吳國孫權遷此,在原址上重築,取名石頭城。在今清涼山麓,下臨長江,形勢險要,是歷史上著名的軍事重地,有「石城虎踞」之稱。懸岩:指南京清涼山。歐刀吳斧:《後漢書·虞詡傳》,「寧臥歐刀,以示遠近。」春秋時期名工歐冶子和吳國人所鑄造的兵器。 [1]  回:迂迴。噴薄:噴涌激盪。王浚:西晉大將,兩任益州刺史,曾用火攻的方式燒斷石頭城的鐵索,攻破東吳。樓船:帶樓的戰船。旌麾(jīng huī):帥旗;指揮軍隊的旗幟。風利何曾泊:據《晉書·王浚傳》,晉帝要浚到秣陵後受王渾調度,船過秣陵,浚指着船帆對王渾的信使說」風利不得泊也「,自管下金陵搶功去了。「船頭」兩句:是說,王浚用火燒斷東吳攔江的鐵鎖,使得戰船順利通過。等閒:輕易。征鴻:南飛的大雁「叫盡」兩句:大雁年年南飛,在它的鳴叫聲中,建都在石頭城的許多朝代都相繼滅亡了。斷:廢圮。孝陵:明太祖朱元璋的墓。空城:廢置的石頭城。作作:光澤閃爍貌。▲

王錫榮.《名家講解鄭板橋詩文 》:長春出版社,2009年:255頁

念奴嬌·石頭城 - 賞析

上片寫石頭城的險要,「懸岩千尺」一句總領全詞,借歐刀吳斧,指借春秋時代著名的工匠歐冶子和吳國鑄造的兵器,來築成江邊的這座城郭。「千里金城」言其長;「萬里洪濤」狀其險,兩句勾畫,雄形險勢,頓顯眼前。「王浚樓船」五句,寫了一段歷史故事,寫了西晉王浚用火炬燒斷鐵索,攻陷石頭城終獲大勝。可以想見當時戰況何等的慘烈,石頭城再險,又何能阻擋這強大的攻勢。唐代大詩人劉禹錫在《西塞山懷古》一詩中,有「千尋鐵索沉江低,一片降帆出石頭」之句,也是說的這段故事。

下片抒懷,從石頭城說開去,虎踞龍盤,六朝古都,「春去秋來」,歷經千古盛衰,只剩下「一江煙雨」,而每年一度秋去春還的陣陣大雁,在石頭城的上空,叫盡了六朝興廢的往事,也叫斷了明朝開國之君朱元璋明孝陵的殿閣。而蒼涼的山色,悍急的江流,拍打着早已廢圯的石頭城,留給人們一段歷史興衰的往事。

全詞通過描寫石頭城的衰敗荒涼,深刻表達了作者對歷代王朝興衰的無奈和感慨。▲

成綬台.鄭板橋「念奴嬌·石頭城」賞析——《歷代長江詞曲賞析》之五:中國三峽建設出版社,2007年:(03)

念奴嬌·石頭城 - 創作背影

雍正十年(1732年)農曆八月初八,詞人在南京江南貢院參加了鄉試,鄉試後遊覽了南京的名勝古蹟,創作了《念奴嬌·石頭城》。

王詠詩.《鄭板橋年譜 》:文化藝術出版社,2014年:30頁

鄭燮

作者:鄭燮

鄭板橋(1693—1765)清代官吏、書畫家、文學家。字克柔,漢族,江蘇興化人。一生主要客居揚州,以賣畫為生。「揚州八怪」之一。其詩、書、畫均曠世獨立,世稱「三絕」,擅畫蘭、竹、石、松、菊等植物,其中畫竹已五十餘年,成就最為突出。著有《板橋全集》。康熙秀才、雍正舉人、乾隆元年進士。中進士後曾歷官河南范縣、山東濰縣知縣,有惠政。以請臻饑民忤大吏,乞疾歸。 

鄭燮其它诗文

《范縣署中寄舍弟墨第四書》

鄭燮 〔清代〕

十月二十六日得家書,知新置田獲秋稼五百斛,甚喜。

而今而後,堪為農夫以沒世矣!要須制碓制磨,制篩羅簸箕,制大小掃帚,制升斗斛。

家中婦女,率諸婢妾,皆令習舂揄蹂簸之事,便是一種靠田園長子孫氣象。

天寒冰凍時,窮親戚朋友到門,先泡一大碗炒米送手中,佐以醬姜一小碟,最是暖老溫貧之具。

暇日咽碎米餅,煮糊塗粥,雙手捧碗,縮頸而啜之,霜晨雪早,得此周身俱暖。

嗟乎!嗟乎!吾其長為農夫以沒世乎!我想天地間第一等人,只有農夫,而士為四民之末。

農夫上者種地百畝,其次七八十畝,其次五六十畝,皆苦其身,勤其力,耕種收穫,以養天下之人。

使天下無農夫,舉世皆餓死矣。

我輩讀書人,入則孝,出則弟,守先待後,得志澤加於民,不得志修身見於世,所以又高於農夫一等。

今則不然,一捧書本,便想中舉、中進士、作官,如何攫取金錢,造大房屋,置多產田。

起手便走錯了路頭,後來越做越壞,總沒有個好結果。

其不能發達者,鄉里作惡,小頭銳面,更不可當。

夫束修自好者,豈無其人;經濟自期,抗懷千古者,亦所在多有。

而好人為壞人所累,遂令我輩開不得口;一開口,人便笑曰:「汝輩書生,總是會說,他日居官,便不如此說了。

」所以忍氣吞聲,只得捱人笑罵。

工人制器利用,賈人搬有運無,皆有便民之處。

而士獨於民大不便,無怪乎居四民之末也!且求居四民之末,而亦不可得也。

愚兄平生最重農夫,新招佃地人,必須待之以禮。

彼稱我為主人,我稱彼為客戶,主客原是對待之義,我何貴而彼何賤乎?要體貌他,要憐憫他;有所借貸,要周全他;不能償還,要寬讓他。

嘗笑唐人《七夕》詩,詠牛郎織女,皆作會別可憐之語,殊失命名本旨。

織女,衣之源也,牽牛,食之本也,在天星為最貴;天顧重之,而人反不重乎?其務本勤民,呈象昭昭可鑑矣。

吾邑婦人,不能織綢織布,然而主中饋,習針線,猶不失為勤謹。

近日頗有聽鼓兒詞,以斗葉為戲者,風俗盪軼,亟宜戒之。

吾家業地雖有三百畝,總是典產,不可久恃。

將來須買田二百畝,予兄弟二人,各得百畝足矣,亦古者一夫受田百畝之義也。

若再求多,便是占人產業,莫大罪過。

天下無田無業者多矣,我獨何人,貪求無厭,窮民將何所措足乎!或曰:「世上連阡越陌,數百頃有餘者,子將奈何?」應之曰:他自做他家事,我自做我家事,世道盛則一德遵王,風俗偷則不同為惡,亦板橋之家法也。

哥哥字。

《念奴嬌·胭脂井》

鄭燮 〔清代〕

轆轆轉轉,把繁華舊夢,轉歸何處?只有青山圍故國,黃葉西風菜圃。

拾橡瑤階,打魚宮沼,薄暮人歸去。

銅瓶百丈,哀音歷歷如訴。

過江咫尺迷樓,宇文化及,便是韓擒虎。

井底胭脂聯臂出,問爾蕭娘何處?清夜遊詞,後庭花曲,唱徹江關女。

詞場本色,帝王家數然否?。

《竹》

鄭燮 〔清代〕

一節復一節,千枝攢萬葉。

我自不開花,免撩蜂與蝶。

《題畫竹》

鄭燮 〔清代〕

秋風昨夜渡瀟湘,觸石穿林慣作狂。

惟有竹枝渾不怕,挺然相鬥一千場。

《窘況為許衡州賦》

鄭燮 〔清代〕

半缺柴門叩不開,石棱磚縫好蒼苔。

地偏竹徑清於水,雨冷詩情瘦似梅。

山茗未賒將菊代,學錢無措喚兒回。

塾師亦復多情思,破點經書手送來。

《山中雪後》

鄭燮 〔清代〕

晨起開門雪滿山,雪晴雲淡日光寒。

檐流未滴梅花凍,一種清孤不等閒。

《竹枝詞》

鄭燮 〔清代〕

水流曲曲樹重重,樹里春山一兩峰。

茅屋深藏人不見,數聲雞犬夕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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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情十首 其五》

鄭燮 〔清代〕

老書生,白屋中,說黃虞,道古風,許多後輩高科中。

門前僕從雄如虎,陌上旌旗去似龍。一朝勢落成春夢,倒不如、蓬門僻巷,教幾個、小小蒙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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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

鄭燮 〔清代〕

此是幽貞一種花,不求聞達只煙霞。

采樵或恐通來徑,更寫高山一片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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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興》

鄭燮 〔清代〕

丞相紛紛詔敕多,紹興天子只酣歌。

金人慾送徽欽返,其奈中原不要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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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 其二》

鄭燮 〔清代〕

廿四橋邊草徑荒,新開小港透雷塘。畫樓隱隱煙霞遠,鐵板錚錚樹木涼。

文字豈能傳太守,風流原不礙隋皇。量今酌古情何限,願借東風作小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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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小園 其一》

鄭燮 〔清代〕

小園十畝寬,落落數間屋。春草無穢滋,寒花有餘馥。

閉戶養老母,拮据市粱肉。大兒執鸞刀,縷縷切紅玉。

次兒拾柴薪,細火煨陸續。煙飄豆架青,香透疏籬竹。

貧家滋味薄,得此當鼎餗。弟兄何所餐,宵來母剩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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