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
天上閃爍着半明半暗的星光,空中飄落三點兩點小雨。
梧桐樹兒已經感受到了秋意,葉葉間有說不完的話語。
注釋
昧:昏暗。
生綃一幅紅妝影,玉貌珠冠方綺領。
眼波如月照人間,欲奪鸞篦須絕頂。
懷刺黃門悔誤投,遺珠草草尚書收。
黨人碑上無雙士,夫婿班中第一流。
絳雲樓閣起三層,紅豆花枝枯復生。
班管自稱詩弟子,佛香同事古先生。
勾欄院大朝廷小,紅粉情多青史輕。
扁舟同過黃天盪,梁家有個青樓樣。
金鼓親提妾亦能,爭奈江南不出將。
一朝九廟煙塵起,手握繩刀勸公死。
百年此際曷歸乎?萬論如今都定矣。
可惜尚書壽正長,丹青攘與柳枝娘。
雲若司馬真英豪,磨墨捉我題寶刀。此刀不許俗筆寫,也須筆健如刀者。
拔鞘相夸風滿庭,將拔未拔刀先鳴。電光熒熒射窗冷,夫容飄飄上手輕。
伸則鏗然屈則轉,從古英雄善舒捲。海上長鯨見汝愁,月中丹桂為誰短。
精鐵鎔成歷幾年,孟勞身分壓龍泉。可磨巴漢三江水,可走哥翰萬里天。
摩挲擬叩金環問,吾戴吾頭不敢近。今年六月如秋涼,疑是刀來照此方。
吁嗟乎!神農藥,堯舜法,一半生人一半殺。不如君家此物知恩仇,不報仇時繞指柔。
癸卯四月二日,余游白岳畢,遂浴黃山之湯泉。泉甘且冽,在懸崖之下。夕宿慈光寺。次早,僧告曰:「從此山徑仄險,雖兜籠不能容。公步行良苦,幸有土人慣負客者,號海馬,可用也。」引五六壯佼者來,俱手數丈布。余自笑羸老乃復作襁褓兒耶?初猶自強,至憊甚,乃縛跨其背。於是且步且負各半。行至雲巢,路絕矣,躡木梯而上,萬峰刺天,慈光寺已落釜底。是夕至文殊院宿焉。
天雨寒甚,端午猶披重裘擁火。雲走入奪舍,頃刻混沌,兩人坐,辨聲而已。散後,步至立雪台,有古松根生於東,身仆於西,頭向於南,穿入石中,裂出石外。石似活,似中空,故能伏匿其中,而與之相化。又似畏天,不敢上長,大十圍,高無二尺也。他松類是者多,不可勝記。晚,雲氣更清,諸峰如兒孫俯伏。黃山有前、後海之名,左右視,兩海並見。
次日,從台左折而下,過百步雲梯,路又絕矣。忽見一石如大鰲魚,張其口。不得已走入魚口中,穿腹出背,別是一天。登丹台,上光明頂,與蓮花、天都二峰為三鼎足,高相峙。天風撼人,不可立。晚至獅林寺宿矣。趁日未落,登始信峰。峰有三,遠望兩峰尖峙,逼視之,尚有一峰隱身落後。峰高且險,下臨無底之溪,余立其巔,垂趾二分在外。僧懼,挽之。余笑謂:「墜亦無妨。」問:「何也?」曰:「溪無底,則人墜當亦無底,飄飄然知泊何所?縱有底,亦須許久方到,盡可須臾求活。」僧人笑。
次日,登大小清涼台。台下峰如筆,如矢,如筍,如竹林,如刀戟,如船上桅,又如天帝戲將武庫兵仗布散地上。食頃,有白練繞樹,僧喜告曰:「此雲鋪海也。」初濛濛然,鎔銀散綿,良久渾成一片。青山群露角尖,類大盤凝脂中有筍脯矗現狀。俄而離散,則萬峰簇簇,仍還原形。余坐松頂,苦日炙,忽有片雲起為蔭遮。方知雲有高下,迥非一族。薄暮,往西海門觀落日,草高於人,路又絕矣。喚數十夫芟夷之而後行。東峰屏列,西峰插地怒起,中間鶻突數十峰,類天台瓊台。紅日將墜,峰以首承之,似吞似捧。余不能冠,被風掀落;不能襪,被水沃透;不敢杖,動陷軟沙;不敢仰,慮石崩壓。左顧右睨,前探後矚,恨不能化干億身,逐峰皆到。當「海馬」負時,捷若猱猿,衝突急走,千萬山亦學人棄,狀如潮湧。俯視深阬、怪峰,在腳底相待。倘一失足,不堪置想然事已至此,惴慄無益。若禁緩之,自覺無勇。不得已,託孤寄命,憑渠所往,黨此身便已羽化。
《淮南子》有「膽為雲」之說,信然。
初九日,從天柱峰後轉下,過白沙矼,至雲谷,家人以肩輿相迎。計步行五十餘里,人山凡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