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在那繁華綺麗的江南富庶之地,無限的恩寵和肆意報怨齊集於名流士林。權貴、幕僚把持着全部大權,內宮佞臣竊據了朝廷要津。書生離席畏懼文字獄,著作只為謀食保安寧。田橫壯士今在何處?難道都已封官拜爵、歸順大漢朝廷?
注釋金粉:古代婦女化妝用的鉛粉。這裡指景象繁華。十五州:泛指長江下游地區。「萬重」句:指「名流」在聲色和名利場中彼此猜忌爭奪,恩怨重重。恩怨:指情侶夫妻間的恩愛悲怨之情。屬(zhǔ):表結交。名流:知名之士。這裡指當時社會上沽名釣譽的頭面人物。「牢盆」兩句:意謂在鹽商家幫閒的清客和那些輕薄文人得操勝算,全很得意。牢盆:古代煮鹽器具。這裡借指鹽商。狎(xiá)客:權貴豪富豢養的親近的清客。團扇:圓扇,古代宮妃、歌妓常手執白絹團扇。才人:宮中女官。團扇才人:是對輕薄文人的貶稱。踞上游:指占居高位。避席:古人席地而坐,為表示恭敬或畏懼離席而起。文字獄:指清統治者迫害知識分子的一種冤獄,故意在作者詩文中摘取字句,羅織成罪。康熙、雍正、乾隆幾代文字獄尤為厲害。為稻粱謀:為生活打算。杜甫《同諸公登慈恩寺塔》:「君看隨陽雁,各為稻粱謀。」原指鳥類尋覓食物,轉指人們為衣食奔走。列侯:爵位名。漢制,王子封侯,稱諸侯;異姓功臣受封,稱列侯。▲
姚電,康麗雲,胡毓智.大學國文:北京理工大學出版社,2008:第120頁
朱邦蔚,關道雄.古代文史名著選譯叢書 龔自珍詩文選譯 修訂版:鳳凰出版社,2011:第145頁
題為《詠史》,實則傷時,感慨當時江南名士懾服於清王朝的殘酷統治、庸俗苟安之狀。他們或依附權門,竊踞要職,或明哲保身,埋頭著書。結句才接觸史事,以田橫抗漢的故事,揭穿清王朝以名利誘騙知識分子的用心。借古諷今,含意深邃,深刻而又辛辣地把對「名流」的揭露提高到對清王朝統治的批判上,鞭撻了當時整個現實社會的腐朽沒落。
首聯寫在繁華的東南地區,那些依附權貴、沽名釣譽的所謂「名流」,都是從個人利害出發互相勾結和傾軋,造成了無窮無盡的恩怨,把這個地區搞得烏煙瘴氣。作者客居崑山,俯仰東南士風,感慨頗多,所以在詩中着重諷刺了江南一帶「社會名流」爭名逐利的卑劣品行以及官場為小人所把持的現狀。
頷聯中說「名流」中之官場,既有手柄大權、銅氣熏天之「牢盆狎客」,亦多團扇麈尾、高談闊論而百無一能之貴介子弟,那些在鹽商家幫閒的清客和那些輕薄文人——即所謂的「名流」,在當時的社會操縱全局、竊據高位。詩句中雖未具體揭示「名流」們禍國殃民的罪惡,也沒直接描寫老百姓遭受欺壓的苦難;但整個社會被這樣一批狐群狗黨所統治,不難想見這表面上繁華綺麗的金粉世界是怎樣的烏煙瘴氣,二者共同釀就的惡濁之風深為作者所厭憎。一「操」字、一「踞」字本無褒貶,此處卻寫得極富動感、極冷峻,鞭撻之意鮮明自見。
頸聯反映了士人在文字獄高壓政策下的處境和苟安態度。詩句中既表現了詩人對清政府利用文字獄鎮壓士人的憤恨,也對那些不顧國家利益、只醉心於個人名利的士人表示了不滿和慨嘆,對現實的另一端、與官場相對照的「士林」心態予以揭皮見骨的描摹,痛下針砭。表示了作者對高壓下的知識群體的柔媚、怯懦充滿憤懣與同情,從而引出結尾兩句。
尾聯作者鋒芒所向是玩弄士人於股掌之間的最高統治層。從劉邦假惺惺的不可能兌現的封侯許諾,到李世民「天下英雄入我彀中矣」的洋洋得意,再到朱元璋「寰中士夫不為君用」即「自外其教」,應「誅其身而沒其家」的酷法,再到清初以來不絕如縷的文字獄案,諳熟史事的龔自珍深悉底里,於是借田橫的故事告誡世人不要輕信清政府的懷柔政策。借這一歷史故事,揭露了清政府對士人採取的思想壓制和籠絡政策的欺騙性。他們才是造就這些「黑幕」的總後台。作者真正可貴的思考蘊藏在最後這一問中。
這首詩的特點在於一是表現為吟詠歷史與諷喻現實的統一;二是表現為政治思想與藝術概括的統一;三是全詩層次清晰,筆鋒犀利,用典貼切,敘議結合,增強了詩歌的現實性和批判性。造語凝重端方,屬對嚴謹工整,音調鏗鏘悅耳,讀來有骨力錚錚之感,增強了詩歌的韻律美和音樂美。▲
姚電,康麗雲,胡毓智.大學國文:北京理工大學出版社,2008:第120頁
吳躍平,晏培玉.大學語文 第2版:重慶大學出版社,2006:第151頁
閻增山,李洪光.大學語文經典讀本:山東畫報出版社,2007:第262頁
這首詩作於道光五年(1825年)十二月,作者客居崑山時所作。作者當時因母喪離官後寓居崑山,目睹東南富庶地區,治黑暗,而不少知識分子在清廷高壓政策的鉗制和恐怖下,又養成了苟安自保的風習;所謂「名流」,熱衷於勾心鬥角,爭名逐利。作者在詩中對此表達了他的憤慨和諷刺。
吳躍平,晏培玉.大學語文 第2版:重慶大學出版社,2006:第151頁
輕寒漠漠,又杏花天氣。卸了吳棉薄紈膩。把花魂細綰,月夢低敲,閒譜得、十疊新詞堪記。
番番圓艷約,春事迷人,絮影風光太消碎。小病不勝春,懶想穠愁,拚略受、情多風味。
又銀燭、傳來勸箋愁,看比玉能紅,比簫能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