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我平生因為喜愛西湖的風光美妙,所以到這裡任最高地方長官(朱輪為古代貴官所乘的車),可富貴像浮雲一樣地過去了,不知不覺已過了二十個春天。這次歸來,就像離家千年才化鶴歸來的仙人丁令威,無論是城郭、人民等等,一切都是過去所未見。有誰還能認得當年的舊主人——曾任當地長官的我啊!
注釋採桑子:詞牌名,又名醜奴兒,羅敷媚等。雙調四十四字,上下闕各四句三平韻。朱輪:古制,太守所乘之車,以朱漆塗輪。作者曾任穎州知州故以太守自比。富貴浮云:即富貴於我如浮雲的意思。二十春:作者由離任穎州到退休歸穎,正好二十個年頭。遼東鶴:晉陶潛《搜神後記》:「丁令威,本遼東人,學道於靈虛山。後化鶴歸遼,集城門華表柱。時有少年,舉弓欲射之。鶴乃飛,徘徊空中而言曰:『有鳥有鳥丁令威,去家千年今始歸。城郭如故人民非,何不學仙冢累累。』遂高上沖天。今遼東諸丁雲其先世有升仙者,但不知名字耳。」喻久別重歸而嘆世事變遷,或喻人去世,或指鶴。唐杜甫《卜居》:「歸羨遼東鶴,吟同楚執硅。」。城郭人民:比喻人事滄桑。觸目:目光所及。▲
唐圭璋 等.唐宋詞鑑賞辭典(唐·五代·北宋):上海辭書出版社,1988:461-462
顧易生.宋詞精華:巴蜀書社,1995:70
這是《採桑子》第十首,與前九首仁要寫景物、敘游賞不同,這一首主要是抒情,而且抒發的感情已不限於「西湖」它既像是穎州西湖組詞的抒情總結,又蘊含着更大範圍的人生感慨。
詞的開頭兩句,就是追述往年知潁州的這段經歷。這裡特意將「擁朱輪」知潁州和「愛西湖」聯繫起來,是為了突出自己對西湖的愛早有淵源,故老而彌篤;也是為了表現自己淡泊名利、寄情山水的夙志。
「富貴浮雲,俯仰流年二十春」,突然從過去「來擁朱輪」一下子拉回到眼前。這二十來年中,他從被貶謫外郡到重新起用、歷任要職(擔任過樞密副使、參知政事等高級軍政、行政職務),到再度受黜,最後退居潁州,不但個人在政治上屢經升沉,而且整個政局也有很大變化,因此他不免深感功名富貴正如浮雲變幻,既難長久,也不必看重了。「富貴浮雲」用孔子「富貴於我如浮雲」之語,這裡兼含變幻不常與視同身外之物兩層意思。從「 來擁朱輪」到「俯仰流年二十春」,時間跨度很大,中間種種,都只用「富貴浮雲」一語帶過,許多難以明言也難以盡言之意盡在其中了。
「歸來恰似遼東鶴。」過片點明視富貴如浮雲以後的「歸來」,與上片起首「來擁朱輪」恰成對照。「遼東鶴」用丁令威化鶴歸來的傳說,事見《搜神後記》。
「城郭人民,觸目皆新,誰識當年舊主人?」這三句緊承上句,一氣直下,盡情抒發世事滄桑之感。這裡活用典故,改成「城郭人民,觸目皆新」與劉禹錫貶外郡二十餘年後再至長安時詩句「不改南山色,其餘事事新」用意相同,以突出世情變化,從而逼出末句「誰識當年舊主人」。歐陽修自己,是把潁州當作第二故鄉的。但人事多變,包括退居潁州後「誰識當年舊主人」的情景,又不免使他產生一種悵惘與悲涼之感。
此詞以清新質樸、自然流暢的詩化語言和清疏雋朗的風格,抒寫了詞人二十年前知潁州及歸潁州而引發的人生感慨。但這詞在晚唐五代以來的文人詞中,卻幾乎是絕響。因為歐陽修的這首詞,可以說是完全詩化了。特別是下片,運用故典。化用成語,一氣蟬聯,略無停頓,完全是清新樸素自然流暢的詩歌語言。這種清i疏雋朗的風格、對後來的蘇詞有明顯影響。▲
唐圭璋 等.唐宋詞鑑賞辭典(唐·五代·北宋):上海辭書出版社,1988:461-462
顧易生.宋詞精華:巴蜀書社,1995:70
宋仁宗皇祐元年(1049年),歐陽修移知潁州。宋英宗治平四年(1067年),歐陽修出知亳州,特意繞道潁州,「蓋將謀歸休之計也。乃發舊稿,得自南京以後詩十餘篇,皆思穎之作,以見予拳拳於穎者非一日也」 。數年後,,得以如願歸居潁州。幾次遊覽後,創作了《採桑子》十首。
唐圭璋 等.唐宋詞鑑賞辭典(唐·五代·北宋):上海辭書出版社,1988:461-462
菱溪之石有六,其四為人取去,而一差小而尤奇,亦藏民家。
其最大者,偃然僵臥於溪側,以其難徒,故得獨存。
每歲寒霜落,水涸而石出,溪旁人見其可怪,往往祀以為神。
菱溪,按圖與經皆不載。
唐會昌中,刺史李漬為《荇溪記》,雲水出永陽嶺,西經皇道山下。
以地求之,今無所謂荇溪者。
詢於滁州人,曰此溪是也。
楊行密有淮南,淮人諱其嫌名,以荇為菱;理或然也。
溪旁若有遺址,雲故將劉金之宅,石即劉氏之物也。
金,偽吳時貴將,與行密俱起合淝,號三十六英雄,金其一也。
金本武夫悍卒,而乃能知愛賞奇異,為兒女子之好,豈非遭逢亂世,功成志得,驕於富貴之佚欲而然邪?想其葭池台榭、奇木異草與此石稱,亦一時之盛哉!今劉氏之後散為編民,尚有居溪旁者。
予感夫人物之廢興,惜其可愛而棄也,乃以三牛曳置幽谷;又索其小者,得於白塔民朱氏,遂立於亭之南北。
亭負城而近,以為滁人歲時嬉遊之好。
夫物之奇者,棄沒於幽遠則可惜,置之耳目則愛者不免取之而去。
嗟夫!劉金者雖不足道,然亦可謂雄勇之士,其平生志意,豈不偉哉。
及其後世,荒堙零落,至於子孫泯沒而無聞,況欲長有此石乎?用此可為富貴者之戒。
而好奇之士聞此石者,可以一賞而足,何必取而去也哉。
齊人謹鹽筴,伯者之事爾。
計口收其餘,登耗以生齒。
民充國亦富,粲若有條理。
惟非三王法,儒者猶為恥。
後世益不然,榷奪由漢始。
權量自持操,屑屑已甚矣。
穴◇如蜂房,熬波銷海水。
豈知戴白民,食淡有至死。
物艱利愈厚,令出奸隨起。
良民陷盜賊,峻法難禁止。
問官得幾何,月課煩笞箠。
公私兩皆然,巧拙可知已。
英英職方郎,文行粹而美。
連年宿與泗,有政皆可紀。
忽來從辟書,感激赴知己。
閔然哀遠人,吐策獻天子。
治國如治身,四民猶四體。
奈何窒其一,無異釱厥趾。
工作而商行,本末相表里。
臣請通其流,為國掃泥滓。
金錢歸俯藏,滋味飽閭里。
利害難先言,歲月可較比。
鹽官皆謂然,丞相曰可喜。
適時乃為才,高論徒譎詭。
夷吾苟今出,未以彼易此。
隋堤樹毿毿,汴水流瀰瀰。
子行其勉旃,吾黨方傾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