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窗明夜月,散帙耿燈火。
破硯裂冰澌,敗席薦霜笴。
廢書浩長吟,想子實勞我。
清篇追曹劉,苦語侔島可。
酣飲每頹山,談笑工炙輠。
駕言當有期,歲晚何未果。
幽夢亂如雲,別愁牢若鎖。
雪水漸漣漪,春枝將婀娜。
客心莫遲留,苑葩即紛墮。
何當迎笑前,相逢嘲飯顆。
臣聞朋黨之說,自古有之,惟幸人君辨其君子小人而已。
大凡君子與君子以同道為朋,小人與小人以同利為朋,此自然之理也。
然臣謂小人無朋,惟君子則有之。
其故何哉?小人所好者祿利也,所貪者財貨也。
當其同利之時,暫相黨引以為朋者,偽也;及其見利而爭先,或利盡而交疏,則反相賊害,雖其兄弟親戚,不能自保。
故臣謂小人無朋,其暫為朋者,偽也。
君子則不然。
所守者道義,所行者忠信,所惜者名節。
以之修身,則同道而相益;以之事國,則同心而共濟;終始如一,此君子之朋也。
故為人君者,但當退小人之偽朋,用君子之真朋,則天下治矣。
堯之時,小人共工、驩兜等四人為一朋,君子八元、八愷十六人為一朋。
舜佐堯,退四凶小人之朋,而進元、愷君子之朋,堯之天下大治。
及舜自為天子,而皋、夔、稷、契等二十二人並列於朝,更相稱美,更相推讓,凡二十二人為一朋,而舜皆用之,天下亦大治。
《書》曰:「紂有臣億萬,惟億萬心;周有臣三千,惟一心。
」紂之時,億萬人各異心,可謂不為朋矣,然紂以亡國。
周武王之臣,三千人為一大朋,而周用以興。
後漢獻帝時,盡取天下名士囚禁之,目為黨人。
及黃巾賊起,漢室大亂,後方悔悟,盡解黨人而釋之,然已無救矣。
唐之晚年,漸起朋黨之論。
及昭宗時,盡殺朝之名士,或投之黃河,曰:「此輩清流,可投濁流。
」而唐遂亡矣。
夫前世之主,能使人人異心不為朋,莫如紂;能禁絕善人為朋,莫如漢獻帝;能誅戮清流之朋,莫如唐昭宗之世;然皆亂亡其國。
更相稱美推讓而不自疑,莫如舜之二十二臣,舜亦不疑而皆用之;然而後世不誚舜為二十二人朋黨所欺,而稱舜為聰明之聖者,以能辨君子與小人也。
周武之世,舉其國之臣三千人共為一朋,自古為朋之多且大,莫如周;然周用此以興者,善人雖多而不厭也。
嗟呼!興亡治亂之跡,為人君者,可以鑒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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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玉勒雕鞍遊冶處,樓高不見章台路。雨橫風狂三月暮,門掩黃昏,無計留春住。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鞦韆去。
傾壺豈徒彊君飲,解帶且欲留君談。洛陽舊友一時散,十年會合無二三。
京師旱久塵土熱,忽值晚雨涼纖纖。滑公井泉釀最美,赤泥印酒新開緘。
更吟君句勝啖炙,杏花妍媚春酣酣。吾交豪俊天下選,誰得眾美如君兼。
詩工鑱刻露天骨,將論縱橫輕玉鈐。遺編最愛孫武說,往往曹杜遭夷芟。
關西幕府不能辟,隴山敗將死可慚。
嗟余身賤不敢薦,四十白髮猶青衫。吳興太守詩亦好,往奏玉琯和英咸。
杯行到手莫辭醉,明日舉棹天東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