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往在武昌,西山九曲亭上有題一句云:玄鴻橫號黃槲峴。
九曲亭即吳王峴山,一山皆槲葉,其旁即元結陂湖也,荷花極盛。
因為對云:皓鶴下浴紅荷湖。
坐客皆笑,同請賦此詩。
江干高居堅關扃,犍耕躬稼角掛經。
篙竿系舸菰茭隔,笳鼓過軍雞狗驚。
解襟顧景各箕踞,擊劍賡歌幾舉觥。
荊笄供膾愧攪聒,乾鍋更戛甘瓜羹。
冬十二月歲辛丑,我初從政見魯叟。
舊聞石鼓今見之,文字鬱律蛟蛇走。
細觀初以指畫肚,欲讀嗟如鉗在口。
韓公好古生已遲,我今況又百年後!強尋偏旁推點畫,時得一二遺八九。
我車既攻馬亦同,其魚惟鮪貫之柳。
古器縱橫猶識鼎,眾星錯落僅名斗。
模糊半已隱瘢胝,詰曲猶能辨跟肘。
娟娟缺月隱雲霧,濯濯嘉禾秀稂莠。
漂流百戰偶然存,獨立千載誰與友?上追軒頡相唯諾,下揖冰斯同鷇鵓。
憶昔周宣歌鴻雁,當時籀史變蝌蚪。
厭亂人方思聖賢,中興天為生耆耈。
東征徐虜闞虓虎,北伐犬戎隨指嗾。
象胥雜沓貢狼鹿,方召聯翩賜圭卣。
遂因鼓鼙思將帥,豈為考擊煩矇瞍。
何人作頌比崧高,萬古斯文齊岣嶁。
勳勞至大不矜伐,文武未遠猶忠厚。
欲尋年歲無甲乙,豈有文字誰記某。
自從周衰更七國,竟使秦人有九有。
掃埽詩書誦法律,投棄俎豆陳鞭杻。
當年何人佐祖龍?上蔡公子牽黃狗。
登山刻石頌功烈,後者無繼前無偶。
皆雲皇帝巡四國,烹滅強暴救黔首。
六經既已委灰塵,此鼓亦當隨擊掊。
傳聞九鼎淪泗上,欲使萬夫沉水取。
暴君縱慾窮人力,神物義不污秦垢。
是時石鼓何處避?無乃天工令鬼守。
興亡百變物自閒,富貴一朝名不朽。
細思物理坐嘆息,人生安得如汝壽。
國於南山之下,宜若起居飲食與山接也。
四方之山,莫高於終南;而都邑之麗山者,莫近於扶風。
以至近求最高,其勢必得。
而太守之居,未嘗知有山焉。
雖非事之所以損益,而物理有不當然者。
此凌虛之所為築也。
方其未築也,太守陳公杖履逍遙於其下。
見山之出於林木之上者,累累如人之旅行於牆外而見其髻也。
曰:「是必有異。
」使工鑿其前為方池,以其土築台,高出於屋之檐而止。
然後人之至於其上者,恍然不知台之高,而以為山之踴躍奮迅而出也。
公曰:「是宜名凌虛。
」以告其從事蘇軾,而求文以為記。
軾復於公曰:「物之廢興成毀,不可得而知也。
昔者荒草野田,霜露之所蒙翳,狐虺之所竄伏。
方是時,豈知有凌虛台耶?廢興成毀,相尋於無窮,則台之復為荒草野田,皆不可知也。
嘗試與公登台而望,其東則秦穆之祈年、橐泉也,其南則漢武之長楊,五柞,而其北則隋之仁壽,唐之九成也。
計其一時之盛,宏傑詭麗,堅固而不可動者,豈特百倍於台而已哉?然而數世之後,欲求其仿佛,而破瓦頹垣,無復存者,既已化為禾黍荊棘丘墟隴畝矣,而況於此台歟!夫台猶不足恃以長久,而況於人事之得喪,忽往而忽來者歟!而或者欲以夸世而自足,則過矣。
蓋世有足恃者,而不在乎台之存亡也。
」既以言於公,退而為之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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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余嘗作數絕以紀其事矣。玉人家在鳳凰山。水雲間。掩門關。門外行人,立馬看弓彎。十里春風誰指似,斜日映,繡簾斑。多情好事與君還。閔新鰥。拭余潸。明月空江,香霧著雲鬟。陌上花開春盡也,聞舊曲,破朱顏。
書生新謁相公尊,再拜中堂故事存。自詫榜居蘇軾列,豈期薦出少師門!
老才入彀驚知遇,慶值懸弧睹聖恩。閉閣悄然無賀客,數株桃李照庭軒。
九門插天開,萬馬先朝屯。舉鞭紅塵中,相見不得言。
夜走清虛宿,扣門驚鵲翻。君家汾陽家,永巷車雷奔。
夕郎方不夕,列戟以自藩。相逢開月閣,畫檐低金盆。
至今夢中語,猶舉燈前樽。阿戎修玉牒,未憚筆削煩。
君歸助獻納,坐繼岑與溫。我客二子間,不復尋諸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