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郡王以黃柑釀酒,謂之洞庭春色,色香味三絕,以餉其猶子德麟。
德麟以飲余,為作此詩。
醉後信筆,頗有沓拖風氣。
二年洞庭秋,香霧長噀手。
今年洞庭春,玉色疑非酒。
賢王文字飲,醉筆蛟蛇走。
既醉念君醒,遠餉為我壽。
瓶開香浮座,盞凸光照牖。
方傾安仁醽,(潘岳《笙賦》云:披黃苞以授柑,傾綠瓷以酌醽)。
莫遣公遠嗅。
(明皇食柑,凡千餘枚,皆缺一瓣,問進柑使者,雲中途嘗有道士嗅之。
蓋羅公遠也。
)要當立名字,未可問升斗。
應呼釣詩鈎,亦號掃愁帚。
君知蒲萄惡,止是嫫姆黝。
須君灩海杯,澆我談天口。
道喪雖雲久,吾猶及老成。
如今各衰晚,那更治刑名。
懶惰便樗散,疏狂托聖明。
阿奴須碌碌,門戶要全生。
舊隱三年別,杉松好在不。
我今尚眷眷,此意恐悠悠。
閉戶時尋夢,無人可說愁。
還來送別處,雙淚寄南州。
曷嘗觀於富人之稼乎?其田美而多,其食足而有餘。
其田美而多,則可以更休,而地力得全;其食足而有餘,則種之常不後時,而斂之常及其熟。
故富人之稼常美,少秕而多實,久藏而不腐。
今吾十口之家,而共百畝之田。
寸寸而取之,日夜以望之,鋤、銍 、耰、艾,相尋於其上者如魚鱗,而地力竭矣。
種之常不及時,而斂之常不待其熟。
此豈能復有美稼哉?古之人,其才非有以大過今之人也。
平居所以自養而不敢輕用,以待其成者,閔閔焉,如嬰兒之望之長也。
弱者養之,以至於剛;虛者養之,以至於充。
三十而後仕,五十而後爵。
信於久屈之中,而用於至足之後;流於既溢之餘,而發於持滿之末。
此古之人所以大過人,而今之君子所以不及也。
吾少也有志於學,不幸而早得與吾子同年,吾子之得,亦不可謂不早也。
吾今雖欲自以為不足,而眾已妄推之矣。
嗚呼!吾子其去此,而務學也哉!博觀而約取,厚積而薄發,吾告子止於此矣。
子歸過京師而問焉,有曰轍、子由者,吾弟也,其亦以是語之。
趙郡蘇軾,余之同年友也。自蜀以書至京師遺余,稱蜀之士,曰黎生、安生者。既而黎生攜其文數十萬言,安生攜其文亦數千言,辱以顧余。讀其文,誠閎壯雋偉,善反覆馳騁,窮盡事理;而其材力之放縱,若不可極者也。二生固可謂魁奇特起之士,而蘇君固可謂善知人者也。
頃之,黎生補江陵府司法參軍。將行,請予言以為贈。余曰:「余之知生,既得之於心矣,乃將以言相求於外邪?」黎生曰:「生與安生之學於斯文,里之人皆笑以為迂闊。今求子之言,蓋將解惑於里人。」余聞之,自顧而笑。
夫世之迂闊,孰有甚於予乎?知信乎古,而不知合乎世;知志乎道,而不知同乎俗。此余所以困於今而不自知也。世之迂闊,孰有甚於予乎?今生之迂,特以文不近俗,迂之小者耳,患為笑於里之人。若余之迂大矣,使生持吾言而歸,且重得罪,庸詎止於笑乎?
然則若余之於生,將何言哉?謂余之迂為善,則其患若此;謂為不善,則有以合乎世,必違乎古,有以同乎俗,必離乎道矣。生其無急於解里人之惑,則於是焉,必能擇而取之。
遂書以贈二生,並示蘇君,以為何如也?
楚山澹無姿,贛水清可厲。散策塵外游,麾手謝此世。
山高惜人力,十步輒一憩。卻立浮雲端,俯視萬井麗。
幽人宴坐處,龍虎為斬薙。馬駒獨何疑,豈墮山鬼計。
夜垣非助我,謬敬欲其逝。戲留一轉語,千載起攘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