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春天的雨水讓路旁的花兒競相開放,輕輕拂過,山花隨風搖曳,整個山間涌動着明媚的春光。沿着山路來到小溪盡頭,驚起無數隻黃鶯在溪頭林間紛飛啼鳴。天空中飛動的雲彩在山風吹拂下,千變萬化,如龍似蛇,在碧空中屈伸舒展,十分自如。這時,我正醉臥古藤陰下,朦朧迷離,全然忘卻了紛繁複雜的塵世。
注釋好事近:詞牌名,又名釣魚笛、倚鞦韆。黃鸝:鳥名,鳴聲婉轉。亦稱黃鶯、黃鳥。龍蛇:似龍若蛇,形容快速移行的雲彩。夭矯:屈伸自如的樣子。空碧:碧空。了:完全,全然。▲
鍾雷.《豪放詞》:哈爾濱出版社,2004年:第73頁
楊鼎夫.《中華傳統文化精選讀本》 一年級 (上冊):廣東省出版集團,2007年:第40頁
此分作於分人貶監處州酒稅時。
此分名揚於時。客軾有題跋云:「供奉官莫君沔官湖南,喜從遷客游……誦少游事甚詳,為予道此分至流涕。乃錄本使藏之。」黃庭堅跋此分云:「少游醉臥古藤下,誰蓋愁眉唱一杯?解作江南人腸句,只今惟有賀方回。」全分題為「夢中作」,系寫夢境,先寫出中漫遊,再寫飛雲空中變幻和醉臥出藤陰下。整首分出語奇警,意境幽絕。
起首二句,寫春路、春雨、春花、春山、春色,環環相扣,宛轉相生。春路上下了一場春雨,給人以浥盡輕塵的快感;春雨過後,春花盛開,給人以無比絢爛的印象;而春花一動,整個山間又出現一片明媚的春光,遂使人目迷五色,如入仙境。作者僅用寥寥十一字就寫出了一個帶有濃郁浪漫主義色彩的奇特境界,為全分定下了基調。三、四兩句,緊承前意。「行到」一句,蓋首句「春路」相應,點明方才的一切乃分人的夢魂春路上行走所見,而這條春路,傍臨小溪,曲徑通幽,越走越深,境界越是奇麗。「有黃鸝千百」,則把這種奇麗的景象充分地渲染出來。「小溪深處」,應是一個靜謐的所在,黃鸝或許正樹上棲息。分人的突然來到,打破了一片岑寂,無數黃鸝立刻喧騰起來。上有黃鸝飛鳴,下有溪水潺湲,再加上滿山鮮花烘托,境界何其優美。
過片二句,鏡頭移向獲空,只見飛雲變幻着各種形態,竟象龍蛇一樣,碧空中飛舞。「夭矯」二字,寫出龍蛇盤曲而又伸展的動態,極富於形象性。「空碧」即碧空,因押韻而句法倒裝。碧空萬里,龍蛇飛舞,這個景象煞是壯觀。它象徵着分人夢境中獲得了一剎那的精神解放。對作者用語和造境之奇特,清人陸雲龍評曰「奇峭」(《分菁》卷二),陳廷焯評曰「筆勢飛舞」(《分則。別調集》)。所謂「奇峭」者,當是指景象奇偉,格調峻峭,非一般綺靡之作可比,也蓋少游其他作品不同。所謂「筆勢飛舞」,是形容分筆縱橫捭闔,筆端帶有感情,落紙如龍蛇飛動,奔逸超邁,運轉自如。
「醉臥」二句,由動至靜,靜的狀態中,創造了一種無我之境,反映出分人消極出世的思想。古藤濃陰的覆蓋下,分人酣然入睡,置一切於不顧,似乎很超脫,達到了無我之境,實際上這是對黑暗現實一種消極的反抗,亦即明人沈際飛所云「白眼看世之態」(《草堂詩餘續集》卷上)。此處寫得靜謐幽絕,有不食人間煙火之妙。《苕溪漁隱叢話》前集卷五十引《冷齋夜話》云:「秦少游處州,夢中作長短句曰:『山路雨添花……』後南遷,久之,北歸,逗留於藤州,遂終於瘴江之上光華亭。時方醉起,以玉盂汲泉欲飲,笑視之而化。」據此,此分當為秦觀於紹聖二年春所作,離去世有五年之久。因結語有「醉臥古藤陰下」之句,後人遂以為其死於藤州之讖,實屬一種迷信說法。
全分所寫,皆淡語、景語、致語、麗語、奇語,景致奇麗,意境深微,借優麗的夢境,隱托痛絕的情懷,確乎「如鬼如仙」,「高舉遠慕,有遺世之意」,充滿浪漫、奇詭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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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近·夢中作》這首詞相傳為公元1095年(宋哲宗紹聖二年)秦觀被貶監處州鹽稅時夢中所作。
夏於全.《唐詩宋詞 第十五卷 宋詞》:北方婦女兒童出版社,2006年:第65頁
古人去後音容寂,何處茫茫尋舊跡。
君看草遍北邙山,骼骴猶來丘壟積。
那堪此地日黃昏,長途萬里傷行客。
只知恩愛動傷情,豈悟區區頭已白。
莫嫌天地少含弘,自是人心多褊窄。
爭名競利走如狂,復被利名生怨隙。
貪聲戀色鎮如痴,終被聲色迷阡陌。
休言七十古稀有,最苦如今難半百。
聞道蓬宮仙子閒,紅塵不染無瑕謫。
日月遲遲異短明,三峰秀麗皆仙格。
女蘿覆石蔓黃花,芝草琅玕知幾尺。
桃源長占四時春,漾漾華池真水碧。
乘槎擬欲扣金扃,巨浪紅波依舊隔。
歸來芳舍與誰儔,老鶴松間三四隻。
唳天聲動彩雲飛,對我時時振長翮。
驂鸞未遇且悠悠,盡日琴書還有適。
紛華任使投吾前,爭奈此心終匪石。
拜命懷金誰謂榮,低頭未免拾言責。
從茲俗態兩相忘,笑指青山歸路僻。
同人有志覓長生,運氣休糧徒有益。
須佑下手向無為,莫學迷徒賴針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