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下眾草,碧空卷微雲。
孤光為誰來,似為我與君。
水天浮四坐,河漢落酒樽。
使我冰雪腸,不受曲櫱醺。
尚恨琴有弦,出魚亂湖紋。
哀彈本舊曲,妙耳非昔聞。
良時失俯仰,此見寧朝昏。
懸知一生中,道眼無由渾。
夫當今生民之患,果安在哉?在於知安而不知危,能逸而不能勞。
此其患不見於今,而將見於他日。
今不為之計,其後將有所不可救者。
昔者先王知兵之不可去也,是故天下雖平,不敢忘戰。
秋冬之隙,致民田獵以講武,教之以進退坐作之方,使其耳目習於鐘鼓旌旗之間而不亂,使其心志安於斬刈殺伐之際而不懾。
是以雖有盜賊之變,而民不至於驚潰。
及至後世,用迂儒之議,以去兵為王者之盛節,天下既定,則卷甲而藏之。
數十年之後,甲兵頓弊,而人民日以安於佚樂,卒有盜賊之警,則相與恐懼訛言,不戰而走。
開元、天寶之際,天下豈不大治?惟其民安於太平之樂,豢於遊戲酒食之間,其剛心勇氣,銷耗鈍眊,痿蹶而不復振。
是以區區之祿山一出而乘之,四方之民,獸奔鳥竄,乞為囚虜之不暇,天下分裂,而唐室固以微矣。
蓋嘗試論之:天下之勢,譬如一身。
王公貴人所以養其身者,豈不至哉?而其平居常苦於多疾。
至於農夫小民,終歲勤苦,而未嘗告病。
此其故何也?夫風雨、霜露、寒暑之變,此疾之所由生也。
農夫小民,盛夏力作,而窮冬暴露,其筋骸之所沖犯,肌膚之所浸漬,輕霜露而狎風雨,是故寒暑不能為之毒。
今王公貴人,處於重屋之下,出則乘輿,風則襲裘,雨則御蓋。
凡所以慮患之具,莫不備至。
畏之太甚,而養之太過,小不如意,則寒暑入之矣。
是以善養身者,使之能逸而能勞;步趨動作,使其四體狃於寒暑之變;然後可以剛健強力,涉險而不傷。
夫民亦然。
今者治平之日久,天下之人驕惰脆弱,如婦人孺子,不出於閨門。
論戰鬥之事,則縮頸而股慄;聞盜賊之名,則掩耳而不願聽。
而士大夫亦未嘗言兵,以為生事擾民,漸不可長。
此不亦畏之太甚,而養之太過歟?且夫天下固有意外之患也。
愚者見四方之無事,則以為變故無自而有,此亦不然矣。
今國家所以奉西北之虜者,歲以百萬計。
奉之者有限,而求之者無厭,此其勢必至於戰。
戰者,必然之勢也。
不先於我,則先於彼;不出於西,則出於北。
所不可知者,有遲速遠近,而要以不能免也。
天下苟不免於用兵,而用之不以漸,使民於安樂無事之中,一旦出身而蹈死地,則其為患必有不測。
故曰:天下之民,知安而不知危,能逸而不能勞,此臣所謂大患也。
臣欲使士大夫尊尚武勇,講習兵法;庶人之在官者,教以行陣之節;役民之司盜者,授以擊刺之術。
每歲終則聚於郡府,如古都試之法,有勝負,有賞罰。
而行之既久,則又以軍法從事。
然議者必以為無故而動民,又撓以軍法,則民將不安,而臣以為此所以安民也。
天下果未能去兵,則其一旦將以不教之民而驅之戰。
夫無故而動民,雖有小怨,然熟與夫一旦之危哉?今天下屯聚之兵,驕豪而多怨,陵壓百姓而邀其上者,何故?此其心以為天下之知戰者,惟我而已。
如使平民皆習於兵,彼知有所敵,則固以破其奸謀,而折其驕氣。
利害之際,豈不亦甚明歟? 。
當歡有餘樂,在戚亦頹然。淵明得此理,安處故有年。
嗟我與先生,所賦良奇偏。人間少宜適,惟有歸耘田。
我昔墮軒冕,毫釐真市廛。困來臥重裀,憂愧自不眠。
如今破茅屋,一夕或三遷。風雨睡不知,黃葉滿枕前。
寧當出怨句,慘慘如孤煙。但恨不早悟,猶推淵明賢。
《韓退之《孟郊墓銘》云:以昌其詩。舉此問王定國,當昌其身耶,抑昌其詩也?來詩下語未契,作此答之》
昌身如飽腹,飽盡還當飢。昌詩如膏面,為人作容姿。
不如昌其氣,鬱郁老不衰。雖雲老不衰,劫壞安所之。
不如昌其志,志壹氣自隨。養之塞天地,孟軻不吾欺。
人言魏勃勇,股慄向小兒。何如魯連子,談笑卻秦師。
慎勿怨謗讒,乃我得道資。淤泥生蓮花,糞壤出菌芝。
賴此善知識,使我枯生荑。吾言豈須多,冷暖子自知。
金陵賞心亭送王勝之龍圖。王守金陵,視事一日移南郡。
千古龍蟠並虎踞。從公一吊興亡處。渺渺斜風吹細雨。芳草渡。江南父老留公住。
公駕飛車凌彩霧。紅鸞驂乘青鸞馭。卻訝此洲名白鷺。非吾侶。翩然欲下還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