嗟君七歲知念母,憐君壯大心愈苦。
羨君臨老得相逢,喜極無言淚如雨。
不羨白衣作三公,不愛白日升青天。
愛君五十著彩服,兒啼卻得償當年。
烹龍為炙玉為酒,鶴髮初生千萬壽。
金花詔書錦作囊,白藤肩輿簾蹙繡。
感君離合我酸辛,此事今無古或聞。
長陵朅來見大姊,仲孺豈意逢將軍。
開皇苦桃空記面,建中天子終不見。
西河郡守誰復譏,潁谷封人羞自薦。
君不見峨眉山西雪千里,北望成都如井底。
春風百日吹不消,五月行人如凍蟻。
紛紛市人爭奪中,誰信言公似贊公。
人間熱惱無處洗,故向西齋作雪峰。
我夢扁舟適吳越,長廊靜院燈如月。
開門不見人與牛,(言有詩見寄,雲林下閒看水牯牛。
)惟見空庭滿山雪。
我本山中人,寒苦盜寸廩。
文辭雖少作,勉強非天廩。
既得旋廢忘,懶惰今十稔。
麻衣如再著,墨水真可飲。
每聞科詔下,白汗如流瀋。
此邦東南會,多士敢題品。
芻蕘盡蘭蓀,香不數葵荏。
貧家見珠貝,眩晃自難審。
緬懷嘉祐初,文格變已甚。
千金碎全璧,百衲收寸錦。
調和椒桂釅,咀嚼沙礫磣。
廣眉成半額,學步歸踔踸。
維時老宗伯,氣壓群兒凜。
蛟龍不世出,魚鮪初驚淰。
至音久乃信,知味猶食椹。
至今天下士,微管幾左衽。
謂當千載後,石室祠高朕。
爾來又一變,此學初誰諗。
權衡破舊法,芻豢笑凡飪。
高言追衛樂,篆刻鄙曹沈。
先生周孔出,弟子淵騫寢。
卻顧老鈍軀,頑朴謝鐫鋟。
諸君況才傑,容我懶且噤。
聊欲廢書眠,秋濤喧午枕。
古之所謂豪傑之士者,必有過人之節,人情有所不能忍者。
匹夫見辱,拔劍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為勇也。
天下有大勇者,卒然臨之而不驚,無故加之而不怒。
此其所挾持者甚大,而其志甚遠也。
夫子房受書於圯上之老人也,其事甚怪;然亦安知其非秦之世,有隱君子者出而試之。
觀其所以微見其意者,皆聖賢相與警戒之義;而世不察,以為鬼物,亦已過矣。
且其意不在書。
當韓之亡,秦之方盛也,以刀鋸鼎鑊待天下之士。
其平居無罪夷滅者,不可勝數。
雖有賁、育,無所復施。
夫持法太急者,其鋒不可犯,而其勢未可乘。
子房不忍忿忿之心,以匹夫之力而逞於一擊之間;當此之時,子房之不死者,其間不能容發,蓋亦已危矣。
千金之子,不死於盜賊,何者?其身之可愛,而盜賊之不足以死也。
子房以蓋世之才,不為伊尹、太公之謀,而特出於荊軻、聶政之計,以僥倖於不死,此圯上老人所為深惜者也。
是故倨傲鮮腆而深折之。
彼其能有所忍也,然後可以就大事,故曰:「孺子可教也。
」楚莊王伐鄭,鄭伯肉袒牽羊以逆;莊王曰:「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矣。
」遂舍之。
勾踐之困於會稽,而歸臣妾於吳者,三年而不倦。
且夫有報人之志,而不能下人者,是匹夫之剛也。
夫老人者,以為子房才有餘,而憂其度量之不足,故深折其少年剛銳之氣,使之忍小忿而就大謀。
何則?非有生平之素,卒然相遇於草野之間,而命以仆妾之役,油然而不怪者,此固秦皇之所不能驚,而項籍之所不能怒也。
觀夫高祖之所以勝,而項籍之所以敗者,在能忍與不能忍之間而已矣。
項籍唯不能忍,是以百戰百勝而輕用其鋒;高祖忍之,養其全鋒而待其弊,此子房教之也。
當淮陰破齊而欲自王,高祖發怒,見於詞色。
由此觀之,猶有剛強不忍之氣,非子房其誰全之?太史公疑子房以為魁梧奇偉,而其狀貌乃如婦人女子,不稱其志氣。
嗚呼!此其所以為子房歟! 。
見說岷峨悽愴,旋聞江漢澄清。但覺秋來歸夢好,西南自有長城。東府三人最少,西山八國初平。莫負花溪縱賞,何妨藥市微行。試問當壚人在否,空教是處聞名。唱著子淵新曲,應須分外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