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結束了江南數十個驛站的路程,在將要天亮的時候,來到了華清宮。這時候,朝元閣上颳起了西風,大風卷着雨滴落入了長楊宮中,遠遠得可以聽到淒清的雨聲。
注釋華清宮:在陝西臨潼驪山下,唐玄宗時建,昔日玄宗與貴妃遊樂的勝地。數十程:數十個驛站的路程。朝元閣:唐代宮殿,在華清閣內。長楊:長楊宮,漢代的宮殿名,在今陝西省周至縣東南。宮中種白楊樹數畝,故名。
根據《宋詩鑑賞辭典》,上海辭書出版社,1987年版相關內容編寫
傅德岷,盧晉.唐宋詩三百首鑑賞辭典.北京市:長江出版社,2008年:342-343頁
詠嘆華清風景,抒發盛衰之感,唐人早有不少名篇。如杜牧的「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霓裳一曲千峰頂,舞破中原始下來』(《過華清宮》),便是其中的佼佼者。在難乎為繼的情況下,要後來居上,就得推陳出新,獨闢蹊徑。這首《題華清宮》便是如此,它取景深遠,意味無窮,創造了獨特的意境,表現了深沉的感慨。
「行盡江南數十程,曉星殘月入華清。」兩句,概括交代這一趟行程,「曉風殘月」日夜兼行的氛圍,也點出了淒迷的驪山景色,為歷史悲劇的抒寫作了鋪墊。這是「未成曲調先有情」的起句。接着,最精彩的兩句出現了:「朝元閣上西風急,都向長楊作雨聲。」從朝元閣到長楊宮,一方面由唐溯漢,拉開了時間的距離,廣闊的歷史背景令讀者生深邃之感。另一方面,漢、唐並稱盛世,而此時漢家宮苑、唐朝殿閣,都只成了籠罩於西風殘月之下的荒涼陳跡。這兩句一筆勾出千百年盛衰興亡的歷史,含蘊豐贍。
「都向長楊作雨聲」,因殘月在天,西風「作雨聲」,則未必就是真的雨聲。聯想唐代詩僧毛可上人《秋寄從兄賈島》中的佳句「聽雨寒更徹,開門落葉深」,西風颯颯,落葉蕭蕭,令人疑為冷雨陣陣。寫景之妙,正在於這種象外句巧妙運用所取得的幻覺效果。何況,「長楊」又是一語雙關,既可指長楊宮,也可指樹木中的長楊。末兩句似乎也是幻覺的描寫,引人遐想。「超以象外,得其圜中」,是司空圖《詩品》指點人們寫詩、讀詩的一種方法。「朝元閣上西風急,都向長楊作雨聲。」風聲,雨聲,總是秋聲;聲聲入耳,一曲心聲而已。歷史的垂戒,憑弔的感喟,都融鑄在這首詩的意象中了。▲
《宋詩鑑賞辭典》,上海辭書出版社,1987年版,第710-711頁
傅德岷,盧晉.唐宋詩三百首鑑賞辭典.北京市:長江出版社,2008年:342-343頁
這首詩是作者於神宗元豐三年(公元1080年)在江南通過艱辛長途跋涉,旅越數十個驛站的路程,終於披星戴月,冒着冷冷的曉風來到了西安華清宮。看到昔日繁華的宮殿,如今已是淒清的景色,在凜凜西風下一片荒涼,長陽宮的白楊樹林也雨聲瀟瀟,仿佛在講述着此時的歷代王朝的興衰和無情的更替!因此激發了詩人的無限感慨。
本節內容由匿名網友上傳,原作者已無法考證。本站免費發布僅供學習參考,其觀點不代表本站立場。
干戈六代戰血埋,雙闕尚指山崔嵬。
當時君臣但兒戲,把酒空勸長星杯。
臨春美女閉黃壤,玉枝自蕊繁如堆。
後庭新聲散樵牧,興廢倏忽何其哀。
咸陽龍移九州坼,遺種變化呼風雷。
蕭條中原碭無水,崛強又此憑江淮。
廣陵衣冠掃地去,穿築隴畝為池台。
吳儂傾家助經始,尺土不借秦人簁。
珠犀磊落萬艘入,金璧照耀千門開。
建隆天飛跨兩海,南發交廣東溫台。
中間嶪嶪地無幾,欲久割據誠難哉。
靈旗指麾盡貔虎,談笑力可南山排。
樓船蔽川莫敢動,扶伏但有謀臣來。
百年滄洲自潮汐,事往不與波爭回。
黃雲荒城失苑路,白草廢畤空壇垓。
使君新篇韻險絕,登眺感悼隨嘲咍。
嗟予愁憊氣已竭,對壘每欲相劘挨。
揮毫更想能一戰,數窘乃見詩人才。
予至滑之三月,即其署東偏之室,治為燕私之居,而名曰畫舫齋。
齋廣一室,其深七室,以戶相通,凡入予室者,如入乎舟中。
其溫室之奧,則穴其上以為明;其虛室之疏以達,則檻欄其兩旁以為坐立之倚。
凡偃休於吾齋者,又如偃休乎舟中。
山石崷崒,佳花美木之植列於兩檐之外,又似泛乎中流,而左山右林之相映,皆可愛者。
因以舟名焉。
《周易》之象,至於履險蹈難,必曰涉川。
蓋舟之為物,所以濟難而非安居之用也。
今予治齋於署,以為燕安,而反以舟名之,豈不戾哉?矧予又嘗以罪謫,走江湖間,自汴絕淮,浮於大江,至於巴峽,轉而以入於漢沔,計其水行幾萬餘里。
其羈窮不幸,而卒遭風波之恐,往往叫號神明以脫須臾之命者,數矣。
當其恐時,顧視前後凡舟之人,非為商賈,則必仕宦。
因竊自嘆,以謂非冒利與不得已者,孰肯至是哉?賴天之惠,全活其生。
今得除去宿負,列官於朝,以來是州,飽廩食而安署居。
追思曩時山川所歷,舟楫之危,蛟黿之出沒,波濤之洶欻,宜其寢驚而夢愕。
而乃忘其險阻,猶以舟名其齋,豈真樂於舟居者邪!然予聞古之人,有逃世遠去江湖之上,終身而不肯反者,其必有所樂也。
苟非冒利於險,有罪而不得已,使順風恬波,傲然枕席之上,一日而千里,則舟之行豈不樂哉!顧予誠有所未暇,而舫者宴嬉之舟也,姑以名予齋,奚曰不宜?予友蔡君謨善大書,頗怪偉,將乞大字以題於楹。
懼其疑予之所以名齋者,故具以雲。
又因以置於壁。
壬午十二月十二日書。
絳宮珠闕敞仙家,蜺裳羽旆自淩霞。
碧落晨飄紫芝蓋,黃庭夕轉綵雲車。
周旋宇宙殊非遠,窵望蓬壺停翠幰。
千齡一日未言賒,億歲嬰孩誰謂晚?逶迤鳳舞時相向,變囀鸞歌引清唱。
金漿既取玉杯斟,玉酒還用金膏釀。
駐迥游天域,排空聊憩息。
宿志慕三元,翹心祈五色。
仙儲本性諒難求,聖跡奇術秘玄猷。
願允丹誠賜靈藥,方期久視御隆周。
秋禾不滿眼,宿麥種亦稀。
永愧此邦人,芒刺在膚肌。
平生五千卷,一字不救飢。
方將怨無襦,忽復歌緇衣。
堂堂孔北海,直氣凜群兒。
朱輪未及郊,清風已先馳。
何以累君子,十萬貧與羸。
滔滔滿四方,我行竟安之。
何時劍關路,春山聞子規。
自予歸江寧,愛其山川奇勝,間嘗與客登石頭,歷鍾阜,泛舟於後湖,南極芙蓉、天闕諸峰,而北攀燕子磯,以俯觀江流之猛壯。
以為江寧奇勝,盡於是矣。
或有邀予登覽者,輒厭倦,思舍是而他游。
而四望有掃葉樓,去吾家不一里,乃未始一至焉。
辛酉秋,金壇王中子訪予於家,語及,因相攜以往。
是樓起於岑山之巔,土石秀潔,而旁多大樹,山風西來,落木齊下,堆黃疊青,艷若綺繡。
及其上登,則近接城市,遠挹江島,煙村雲舍,沙鳥風帆,幽曠瑰奇,畢呈於幾席。
雖向之所謂奇勝,何以加此?凡人之情,鶩遠而遺近。
蓋遠則其至必難,視之先重,雖無得而不暇知矣;近則其至必易,視之先輕,雖有得而亦不暇知矣。
予之見,每自謂差遠流俗,顧不知奇境即在半里外,至厭倦思欲遠遊,則其生平行事之類乎是者,可勝計哉!雖然,得王君而予不終誤矣,此古人之所以貴益友與。
余幼時即嗜學。
家貧,無從致書以觀,每假借於藏書之家,手自筆錄,計日以還。
天大寒,硯冰堅,手指不可屈伸,弗之怠。
錄畢,走送之,不敢稍逾約。
以是人多以書假余,余因得遍觀群書。
既加冠,益慕聖賢之道 。
又患無碩師名人與游,嘗趨百里外,從鄉之先達執經叩問。
先達德隆望尊,門人弟子填其室,未嘗稍降辭色。
余立侍左右,援疑質理,俯身傾耳以請;或遇其叱咄,色愈恭,禮愈至,不敢出一言以復;俟其欣悅,則又請焉。
故余雖愚,卒獲有所聞。
當余之從師也,負篋曳屣行深山巨谷中。
窮冬烈風,大雪深數尺,足膚皸裂而不知。
至舍,四支僵勁不能動,媵人持湯沃灌,以衾擁覆,久而乃和。
寓逆旅,主人日再食,無鮮肥滋味之享。
同捨生皆被綺繡,戴朱纓寶飾之帽,腰白玉之環,左佩刀,右備容臭,燁然若神人;余則縕袍敝衣處其間,略無慕艷意,以中有足樂者,不知口體之奉不若人也。
蓋余之勤且艱若此。
今雖耄老,未有所成,猶幸預君子之列,而承天子之寵光,綴公卿之後,日侍坐備顧問,四海亦謬稱其氏名,況才之過於余者乎?今諸生學於太學,縣官日有廩稍之供,父母歲有裘葛之遺,無凍餒之患矣;坐大廈之下而誦詩書,無奔走之勞矣;有司業、博士為之師,未有問而不告、求而不得者也;凡所宜有之書,皆集於此,不必若余之手錄,假諸人而後見也。
其業有不精、德有不成者,非天質之卑,則心不若余之專耳,豈他人之過哉?東陽馬生君則,在太學已二年,流輩甚稱其賢。
余朝京師,生以鄉人子謁余,撰長書以為贄,辭甚暢達。
與之論辨,言和而色夷。
自謂少時用心於學甚勞,是可謂善學者矣。
其將歸見其親也,余故道為學之難以告之。
謂余勉鄉人以學者,余之志也;詆我夸際遇之盛而驕鄉人者,豈知予者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