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
竹林外兩三枝桃花初放,水中嬉戲的鴨子最先察覺到初春江水的回暖。
河灘上長滿了蔞蒿,蘆葦也長出短短的新芽,而河豚此時正要逆流而上,從大海回遊到江河裡來了。
北飛的大雁就像那向北歸去的人一般,依依不捨,差一點掉隊離群。
遠隔千里就已經知道北方的沙漠多風雪了,還是再在江南度過半月的春光時節吧。
注釋
惠崇(亦為慧崇):福建建陽僧,宋初九僧之一,能詩能畫。《春江晚景》是惠崇所作畫名,共兩幅,一幅是鴨戲圖,一幅是飛雁圖。錢鍾書《宋詩選注》中為「曉景」。諸多注本,有用「曉景」、有用「晚景」,此從《東坡全集》及清以前注本用「晚景」。
蔞蒿:草名,有青蒿、白蒿等種。蘆芽:蘆葦的幼芽,可食用。
河豚:魚的一種,學名「魨」,肉味鮮美,但是卵巢和肝臟有劇毒。產於我國沿海和一些內河。每年春天逆江而上,在淡水中產卵。
上:指逆江而上。
歸鴻:歸雁。破群:離開飛行隊伍。
依依:不舍之貌。歸人:回家的人。
朔漠:北方沙漠之地。杜甫詩:「一去紫台連朔漠。」
更待:再等;再過。
參考資料:
這首題畫詩既保留了畫面的形象美,也發揮了詩的長處。詩人用他饒有風味、虛實相間的筆墨,將原畫所描繪的春色展現得那樣令人神往。在根據畫面進行描寫的同時,蘇軾又有新的構思,從而使得畫中的優美形象更富有詩的感情和引人入勝的意境。
竹林外兩三枝桃花初放,鴨子在水中遊戲,它們最先察覺了初春江水的回暖。河灘上已經滿是蔞蒿,蘆筍也開始抽芽,而此時河豚正是上市的好時節,可以在市場上銷售了。(一作沿潮水而上的時節)
好的題畫詩,既要扣合繪畫主題,又不能拘於畫面內容,既要能再現畫境,同時又能跳出畫外,別開生面,離開繪畫而不失其獨立的藝術生命。蘇軾這首詩可以說做到了這一點。詩的前三句詠畫面景物,最後一句是由畫面景物引起的聯想。整首詩又如同詩人即景言情,當下所得,意象妙會而自然。說前三句再現畫境,其實兩者也不全然等同。第二句中「水暖」(溫度)、「鴨先知」(知覺)云云,是不能直接畫出的。詩能描寫如畫,詩詠物性物理又過於畫。這是因為繪畫屬於視覺藝術,而詩是語言藝術,有着表現上的絕對自由。最後一句進一步發揮聯想,在前三句客觀寫景的基礎上作出畫中景物所屬時令的判斷,從而增添了南方風物之美的豐富感覺,這更是畫所不能的。有關河豚的應時風味,梅堯臣《范饒州坐中客語食河豚魚》一詩寫首:「春洲生荻芽,春岸飛楊花。河豚當是時,貴不數魚蝦。」歐陽修《六一詩話》說:「河豚常出於春暮,群游水上,食柳絮而肥,南人多與荻芽為羹,雲最美。」蘇軾的學生張耒在《明道雜誌》中也記載長江一帶土人食河豚,「但用蔞蒿、荻筍(即蘆芽)、菘菜三物」烹煮,認為這三樣與河豚最適宜搭配。由此可見,蘇軾的聯想是有根有據的,也是自然而然的。詩意之妙,也有賴於此。
詩人先從身邊寫起:初春,大地復甦,竹林已被新葉染成一片嫩綠,更引人注目的是桃樹上也已綻開了三兩枝早開的桃花,色彩鮮明,向人們報告春的信息。接着,詩人的視線由江邊轉到江中,那在岸邊期待了整整一個冬季的鴨群,早已按捺不住,搶着下水嬉戲了。
然後,詩人由江中寫到江岸,更細緻地觀察描寫初春景象:由於得到了春江水的滋潤,滿地的蔞蒿長出新枝了,蘆芽兒吐尖了;這一切無不顯示了春天的活力,惹人憐愛。詩人進而聯想到,這正是河豚肥美上市的時節,引人更廣闊地遐想。全詩洋溢着一股濃厚而清新的生活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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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崇春江晚景二首》是蘇軾於神宗元豐八年(1085年)在汴京(今河南開封)為惠崇所繪的《春江晚景》兩幅所寫的題畫詩。一說此詩作於江陰。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
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
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
嗟君七歲知念母,憐君壯大心愈苦。
羨君臨老得相逢,喜極無言淚如雨。
不羨白衣作三公,不愛白日升青天。
愛君五十著彩服,兒啼卻得償當年。
烹龍為炙玉為酒,鶴髮初生千萬壽。
金花詔書錦作囊,白藤肩輿簾蹙繡。
感君離合我酸辛,此事今無古或聞。
長陵朅來見大姊,仲孺豈意逢將軍。
開皇苦桃空記面,建中天子終不見。
西河郡守誰復譏,潁谷封人羞自薦。
薄薄酒,勝茶湯;觕觕布,勝無裳。
丑妻惡妾勝空房。
五更待漏靴滿霜,不如三伏日高睡足北窗涼。
珠襦玉柙萬人祖送歸北邙,不如懸鶉百結獨坐負朝陽。
生前富貴,死後文章,百年瞬息萬世忙,夷齊盜跖俱亡羊,不如眼前一醉是非憂樂兩都忘。
堯、舜、禹、湯、文、武、成、康之際,何其愛民之深,憂民之切,而待天下以君子長者之道也。
有一善,從而賞之,又從而詠歌嗟嘆之,所以樂其始而勉其終。
有一不善,從而罰之,又從而哀矜懲創之,所以棄其舊而開其新。
故其吁俞之聲,歡忻慘戚,見於虞、夏、商、周之書。
成、康既沒,穆王立,而周道始衰,然猶命其臣呂侯,而告之以祥刑。
其言憂而不傷,威而不怒,慈愛而能斷,惻然有哀憐無辜之心,故孔子猶有取焉。
《傳》曰:「賞疑從與,所以廣恩也;罰疑從去,所以慎刑也。
當堯之時,皋陶為士。
將殺人,皋陶曰「殺之」三,堯曰「宥之」三。
故天下畏皋陶執法之堅,而樂堯用刑之寬。
四岳曰「鯀可用」,堯曰「不可,鯀方命圮族」,既而曰「試之」。
何堯之不聽皋陶之殺人,而從四岳之用鯀也?然則聖人之意,蓋亦可見矣。
《書》曰:「罪疑惟輕,功疑惟重。
與其殺不辜,寧失不經。
」嗚呼,盡之矣。
可以賞,可以無賞,賞之過乎仁;可以罰,可以無罰,罰之過乎義。
過乎仁,不失為君子;過乎義,則流而入於忍人。
故仁可過也,義不可過也。
古者賞不以爵祿,刑不以刀鋸。
賞之以爵祿,是賞之道行於爵祿之所加,而不行於爵祿之所不加也。
刑之以刀鋸,是刑之威施於刀鋸之所及,而不施於刀鋸之所不及也。
先王知天下之善不勝賞,而爵祿不足以勸也;知天下之惡不勝刑,而刀鋸不足以裁也。
是故疑則舉而歸之於仁,以君子長者之道待天下,使天下相率而歸於君子長者之道。
故曰:忠厚之至也。
《詩》曰:「君子如祉,亂庶遄已。
君子如怒,亂庶遄沮。
」夫君子之已亂,豈有異術哉?時其喜怒,而無失乎仁而已矣。
《春秋》之義,立法貴嚴,而責人貴寬。
因其褒貶之義,以制賞罰,亦忠厚之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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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鳴發餘杭,到寺已亭午。參禪固未暇,飽食良先務。
平生睡不足,急掃清風宇。閉門群動息,香篆起煙縷。
覺來烹石泉,紫筍發輕乳。晚涼沐浴罷,衰發稀可數。
浩歌出門去,暮色入村塢。微月半隱山,圓荷爭瀉露。
相攜石橋上,夜與故人語。明朝入山房,石鏡炯當路。
昔照熊虎姿,今為猿鳥顧。廢興何足吊,萬古一仰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