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倦客如今已老矣,而春天還像舊時一樣,每年都如期來到人間。可是我的心情已與過去大不相同,只能發出無可奈何花落去的感嘆了。回憶以前經常在西湖一帶泛舟西湖,觀景看花,飲酒聽歌,幾無虛日。雲見芳草觸動愁思,不免憶起着春羅湘裙的歌童舞女。現在的一些歌伎舞女,她們打扮得比舊時歌伎舞女更加嬌艷。西湖邊上的婀娜柳枝臨風婆娑而舞,只能令人追憶當年之歌喉舞腰而已。
注釋臨江仙:詞牌名。雙調,五十八字或六十字,皆用平韻。倦客:詞人自指。南陌:遊樂之地。翠樓:詞中指妓館歌樓。遠眼愁隨芳草,湘裙憶着春羅:雲見芳草觸動愁思,不免憶起着春羅湘裙的歌童舞女,勾引起對昔年繁華生活的緬懷。婆娑(suō):盤旋起舞。▲
馬興榮,劉乃昌,劉繼才主編.全宋詞 廣選·新注·集評 4:遼寧人民出版社,1997.07:第285-286頁
上片首句「倦客如今老矣」。詞人自稱「倦客」,是由於經歷了生活的挫折,對人世產生了厭倦情緒的緣故。「舊時可奈春何」,春天每年都如期而至,但詞人的心情卻不同於往年,感嘆的意味很重。下文轉入回憶。「幾曾湖上不經過。看花南陌醉,駐馬翠樓歌」說往年經常在西湖一帶游賞觀光,幾無虛日。「看花南陌醉,駐馬翠樓歌」是全詞中最精采的語句。它用華麗的字面勾畫出了一幅由色彩、聲音和動態所組成的形象鮮明的生活圖景,概括了詞人過去那段看花賞景、飲酒聽歌的繁華熱鬧的生活經歷。
寫到下片,詞人又把回憶的內容集中在歌妓之類的人物身上。「遠眼愁隨芳草,湘裙憶着春羅」兩句,由牛希濟《生查子》的「記得綠羅裙,處處憐芳草」演化而來,詞人着意增添了「愁」、「憶」兩個字,從而使他重新寫出來的詞句的抒情色彩更加濃烈,抒情作用也更加直接。「枉教裝得舊時多」一句,起着由回憶過去轉到述說當前的過渡和連接的作用,儘管現在仍可看到一些裝飾得比舊時模樣更好的歌妓舞女,但卻引不起詞人舊日的歡快情緒了。結尾的「向來歌舞地,猶見柳婆娑」要與上片的「看花」、「駐馬」兩句合看,因為它們之間有聯繫,也有對比,而從中展示的則是一種由於今昔變化而引發出來的感嘆與悲傷。
從風格看,這首詞只是繼承了唐五代北宋以來的婉約派詞風,境界比較狹窄。但煉詞造句,頗為出色,尤以上片結尾二句「看花南陌醉,駐馬翠樓歌」,值得稱道。全詞以感嘆直人,以柳婆娑作結,中間插入昔時醉酒、騎馬、聽歌的回憶,虛實相間,反覆烘染,感傷情味較濃。▲
夏承燾等著.宋詞鑑賞辭典 下:上海辭典書出版社,2013.08:第1650頁
錢仲聯主編.愛情詞與散曲鑑賞辭典:湖南教育出版社,1992.09:第406頁
開禧二年(1206年),韓侂胄舉兵北伐,並敗兵而回,詞人受到牽連,被免職,發配邊疆。根據張鐓在嘉泰元年(1201年)辛酉所作的《梅溪詞序》推斷,詞人失勢之時應該已近50歲。《臨江仙·倦客如今老矣》當作於詞人被罷免、失勢之後。
劉默,陳思思,黃桂月編著.宋詞鑑賞大全集 下:中國華僑出版社,2012.09:第598頁
洛神一醉未醒。
俯鑒窺紅影。
萬綠森相衛,西風靜、不放冷。
侵曉鷗夢穩。
非塵境。
棹月香千頃。
錦機靚。
亭亭不語,多應嗔賦玉井。
西湖遊子,慣識雨愁煙恨。
只恐吳娃暗折贈。
耿耿。
柔絲容易縈損。
涵秋寒渚,染霜丹樹。尚依稀,是來時、夢中行路。時節正思家,遠道仍懷古。更對著、滿城風雨。黃花無數。碧雲欲暮。美人兮,美人兮、未知何處。獨自捲簾櫳,誰為開尊俎。恨不得、御風歸去。
落花深,芳草暗,春到斷腸處。金勒驕風,欲過天堤去。翠樓葛領西邊,恰如曾約,畫闌映、一枝瓊樹。正凝佇。芳意欺月矜春,渾欲便偷許。多少鶯聲,不敢寄愁與。謝郎日日西湖,如今歸後,幾時見、倚簾吹絮。
飛瓊神仙客,因遊戲、誤落古桃源。藉吟箋賦筆,試融春恨,舞裙歌扇,聊應塵緣。遣人怨,亂雲天一角,弱水路三千。還因秀句,意流江外,便隨輕夢,身墮愁邊。風流休相誤,尋芳縱來晚,尚有它年。只為賦情不淺,彈淚風前。想霧帳吹香,獨憐奇俊,露杯分酒,誰伴嬋娟。好在夜軒涼月,空自團圓。月軒,其號也。
月波疑滴。望玉壺天近,了無塵隔。翠眼圈花,冰絲織練,黃道寶光相直。自憐詩酒瘦,難應接、許多春色。最無賴,是隨香趁燭,曾伴狂客。蹤跡。謾記憶。老了杜郎,忍聽東風笛。柳院燈疏,梅廳雪在,誰與細傾春碧。舊情拘未定,猶自學、當年遊歷。怕萬一,誤玉人、夜寒簾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