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誰懷念李白而想和李白舉酒論文呢?夸杜甫,他在成都屬草堂遙指江東屬李白。誇說當時揚州屬繁華富麗。從早春又到晚春初夏,離恨之情千斤重。小船連夜渡江來到揚州,大家同時吃驚而又笑我經過旅途辛苦屬疲睏容顏。說屬話仍然帶着江東口音。夜深喝酒屬地方,仍夸像作夢一樣。
注釋臨江仙:唐教坊曲,後用為詞牌名。草堂:杜甫在成都時屬住所。江東:杜甫在成都時李白正放浪江東,往來於金陵(今江蘇南京)、採石(今屬安徽)之間。杜甫《春日憶李白》詩:「渭北春天樹,江東日暮雲。何時一尊酒,重與細論文。」『『珠簾」句:杜牧《贈別二首》之一:「春風十里揚州路,卷上珠簾總不如。」輕舸(gě):小船。「語音」句:言友人說話時吳地口音未改。吳儂,吳地口音。「夜闌」二句:化用杜甫《羌村三首》之一:「夜闌更秉燭.相對如夢寐。」▲
陳如江著,一蓑煙雨任平生:東坡詞賞讀,人民文學出版社,2009.08,第38-39頁
(宋)蘇軾著;石聲淮,唐玲玲箋注,東坡樂府編年箋注,華中師範大學出版社,1990.07,第297頁
上片寫對友人懷念的深切。「尊酒何人懷李白」兩句,運用杜甫懷念李白的典故,抒寫了對友人的深切思念之情。「何人」,當然是指杜甫,故作設問,不僅增加了句法的變化,也使語言顯得含蓄有味。杜甫、「草堂」都是詞人自喻,「李白」、「江東」則是他喻,即比喻友人,亦即「揚州席上」的主人。「珠簾十里卷香風」,用杜牧詩意寫揚州,暗指東道主王存,與上文「懷李白」、「指江東」語意相承。詞人懷念之情雖深,可是「花開花謝,離恨幾千重」。「花開花謝」,象徵着時光的流逝,這裡是說離別之久;「離恨幾千重」,是誇說離恨之深,而且使抽象的感情有了形體感,似乎成了可以看得見摸得着的東西,從而增強了語言的形象性和表現力。
有了上片的鋪墊,下片寫揚州席上意外相逢時的驚喜和迷惘,就顯得十分真實可信了。「輕舸渡江連夜到」,承上「珠簾」句,點出題目「夜到揚州」。詞人是從江南京口渡江而來的,所以才如此便捷。「一時驚笑衰容」,緊承前句,寫出了與友人意外相逢時驚喜參半的複雜感情。詞人當年已56歲,又久歷宦海沉浮,天涯遊宦,說是「衰容」,想來是極為吻合的。彼此傾談時,詞人還發現,對方「語音猶自帶吳依」。結穴二句寫「席上」的情事:「夜闌對酒處,依舊夢魂中。」這裡化用杜甫寫亂離中與親人偶然重聚時深微感情的名句——「夜闌更秉燭,相對如夢寐」,來表現這次重逢時的迷惘心態,從而深化了與老友間的交誼。
這首詞真實地表露了詞人當時「量移」後的心境。「量移」,雖未能徹底平反昭雪,但已顯現出寬赦之君恩。所以,詞人先以李白受讒自喻,後以杜甫亂中幸得生還相譬,其用事貼切,暗與自己實際遭遇相合。故而在六十字的短短篇幅中,寫了相憶、相聚、慰藉、話舊、傷離等廣闊的內容,含蓄地傾訴了自身之不幸遭遇,使作品更富於感憤。使人讀之浮想聯翩,為之悽然。▲
朱靖華,饒學剛,王文龍編著,蘇軾詞新釋輯評 (下冊),中國書店,,第1121-1122頁
熊朝東著,明月幾時有:蘇軾詩詞文精品選析,四川文藝出版社,2001,第186頁
宋哲宗元祐六年(1091年)四月,蘇軾從杭州任上被召回朝廷,赴京途中過揚州,友人設宴,於是作此詞於席上。
陳如江著,一蓑煙雨任平生:東坡詞賞讀,人民文學出版社,2009.08,第38-39頁
憶我初來時,草木向衰歇。
高槐雖驚秋,晚蟬猶抱葉。
淹留未雲幾,離離見疏莢。
棲鴉寒不去,哀叫飢啄雪。
破巢帶空枝,疏影掛殘月。
豈無兩翅羽,伴我此愁絕。
《十二月二十八日,蒙恩責授檢校水部員外郎黃州團練副使,復用韻二首 其一》
百日歸期恰及春,餘年樂事最關身。出門便旋風吹面,走馬聯翩鵲啅人。
卻對酒杯疑是夢,試拈詩筆已如神。此災何必深追咎,竊祿從來豈有因。
寓形天宇間,出處會有役。
澹然都無營,百年何由畢。
山林等憂患,軒冕亦戲劇。
我未即歸休,師寧便安逸。
王城滿豪傑,議論紛黑白。
聖諦第一義,對面誰不識。
師來亦何事,孤月掛空碧。
是身如浮雲,安得限南北。
出岫本無心,既雨歸亦得。
珠泉有舊約,何年掛瓶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