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醉酒後的心情。那黃鶯的叫聲喚起心中無限愁思,聽得煩悶,卻又無可奈何。轉眼又是一年,光陰荏苒,時不我待,連花柳之物都因時序驚心。望盡天涯,青翠的山峰重重疊疊,要經歷多少長亭短亭。疲倦了就倚着東風,任憑它將我帶入夢中,飛回到我的家中。
注釋病酒:醉酒。流鶯:流鶯亦作「 流鸎 」。即鶯。流,謂其鳴聲婉轉。翠巘:青翠的山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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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首詞中的主人公就是這樣。他喝了悶酒,醉得有些近乎病態(「病酒」即醉酒,俗謂「醉酒如病」);黃鶯鳥的叫聲,本來是悅耳動聽的,所以博得了「流鶯」的雅號,杜甫也有「自在嬌鶯恰恰啼」的詩句。可是對這首詞中的主人公來說,卻只能「喚愁無限」,聽得心煩,卻又無法封住那流鶯的嘴巴,真是無可奈何(「可奈」即「怎奈」、「無可奈」)!主人公的愁從何而來?細細想來,既不是源於病酒,也不是因為流鶯。傷春?倒有些相似。你看,「又是一年,花驚寒食,柳認清明」,光陰荏苒,逝者如斯,轉眼「又是一年」!春光如許,年復一年,時不我待,觸景生情,感到時序驚心,慨嘆流年暗換,從而「愁」上心頭,「春愁過卻病」,美其名曰「傷春」,有何不可?「傷春」一詞,不知被古人用過多少次,其實,春本無可傷,可傷者往往是與春一樣美好的事物。
總結一下古人的生活經驗,春天的本身雖無可「傷」,但它卻往往是人們感慨傷懷的誘發物。王昌齡《閨怨》詩說:「閨中少婦不知愁,春日凝妝上翠樓。忽見陌頭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少婦本無愁,所以歡歡喜喜地打扮好。但她一旦登上了層樓,看到了那一派迎風飄舞的柳絲,於是愁從中來,——她想到了遠在他鄉「覓封侯」的「夫婿」。最好的春光,應該與自己的愛人共賞,一旦「共賞」不可得,便觸景生情,對景懷人,這就是所謂「傷春」了。唐人還有這樣的詩句:「打起黃鶯兒,莫教枝上啼。啼時驚妾夢,不得到遼西。」對於一個沒有心事的人而言,黃鶯的叫聲是動聽的,但是對思婦而言,它阻礙自己夢中到遼西與丈夫相會,所以不惜「打起黃鶯兒」。看來,春天是一個懷人的季節,古人從這裡選取題材,抒發感情,不知寫下了多少詩詞!黃簡的這首詞,也是這樣。當他望盡天涯的層層翠巘,心中暗數着那根本數不清的「長亭短亭」,懷人之情油然而生,但天涯各一方,現實的現象不可能,絕望之下,只得象希望於夢中與家人相會。「天涯翠巘層層。是多少、長亭短亭」,是這首詞中最關鍵的句子,也是讀者理解和欣賞這首詞的鑰匙,況蕙風評說:「此等語非深於詞不能道,所謂詞心也。」(《蕙風詞話》)「天涯」一句,是觸景生情的誘發點。
上片的流鶯、花柳,皆眼前身邊之景,對於詞境皆止於描述而沒有開拓意義,「天涯」一句卻既融入了上片諸景,又高瞻遠矚,意象博大,更重要的是它開拓出了「長亭短亭」一境,遂使全詞豁然開朗,轉出了一片新天地,這是一個成功的過片。「長亭短亭」句接踵「天涯」句而來,是詞中主人公望盡天涯的直接所得,是揭示全詞情感實質的關鍵處。「長亭」、「短亭」皆系行人休止之所,後來它就成了天涯羈旅、遊子思歸的象徵。顯然,這一句揭示了全詞的抒情實質:鄉關之思。讀到這裡,讀者才能省悟到,上片所寫的「病酒心情」以及流鶯喚愁等等,都是主人公內心的鄉關之思的外部流露,決不僅僅是因為春天即將逝去而感傷。結拍的「倦倚東風」三句,都是在思歸而不能歸的情況下的思想活動。實際上的「歸」既不可能,只得寄希望於夢,在夢中「飛到」故鄉的「銀屏」,與親人團聚,這自然是「好夢」了。雖是夢,也給人以希望和安慰。這三句把思歸的心情作了更深一層的抒發。至此,全詞所曲曲折折表達的思想感情,就凸現出來了。
作者黃簡本是建安(今屬福建)人,長期隱居於吳郡光福山,鄉關之思,自然深切,至於能把這種感情抒寫得如此婉曲纏綿,確實是「非深於詞不能道」的。
黃簡的詞流傳至今的,只有三首,皆精於修辭,如《眼兒媚》:「打窗風雨,逼簾煙月,種種關心。」《玉樓春》:「妝成挼鏡問春風,比似庭花誰解語?」鍊字鍊句的功夫十分到家,竟似「妙手偶得之」。這首詞中,則有「花驚寒食,柳認清明」。這兩句的妙處,首先是如況蕙風所說:「屬對絕工」。這兩句都是同樣的「主謂賓」句式結構,花對柳,是植物性名詞相對,「驚」和「認」兩個動詞相對,「寒食」和「清明」兩個表節氣的名詞相對,分明而嚴整。富有感情色彩和動作表現力的「驚」字「認」字,把一春鬱悶,不覺時光飛逝,見花柳而驚知寒食清明已至的情態活脫脫地表現了出來。這兩個極精當極富表現力的動詞,不經幾番錘鍊,是無論如何得不到的,確實是這首詞的「詞眼」。乍見而「驚」,由「驚」而「認」,細細辨認之後,於是乎確認寒食清明已到,從而想到祖塋在焉的故鄉,鄉關之思油然而生,「淚眼問花花不語」的情態就出現了。作者選定寒食清明這種時節,也是不無考慮的。
如上所說,這是一個祭掃祖塋的時節,最容易勾起異鄉人的鄉關之思;同時,這也是一個「斷魂」的時刻,往往是霧雨其蒙,雨痕,淚痕,冷冷清清。這種大家約定的、公認的氣氛,對全詞所要表達的那種比較低沉的鄉關之思,自然起到一種烘托、浸染的作用,這不能不說是作者的匠意所在。當然,這首詞的藝術精華,並不止於這兩句(其整體結構上的匠心獨妙之處,已略如上述),但這兩句乃「詞眼」所在,確實為此詞生色不少,因此也就獲得了後人的格外垂青。「詞眼」所在,確實為此詞生色不少,因此也就獲得了後人的格外垂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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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仙車下鳳台,紫纓金勒馭龍媒。
□□□□□□出,環佩鏘鏘天上來。
鳷鵲樓前雲半卷,鴛鴦殿上月裴回。
玉盤錯落銀燈照,珠帳玲瓏寶扇開。
盈盈二八誰家子,紅粉新妝勝桃李。
從來六行比齊姜,自許千門奉楚王。
楚王宮裡能服飾,顧盼傾城復傾國。
合歡錦帶蒲萄花,連理香裙石榴色。
金爐半夜起氛氳,翡翠被重蘇合熏。
不學曹王遇神女,莫言羅敷邀使君。
同心婉娩若琴瑟,更笑天河有靈匹。
一朝福履盛王門,百代光輝增帝室。
富貴榮華實可憐,路傍觀者謂神仙。
只應早得淮南術,會見雙飛入紫煙。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
我之曾祖姑,爾之高祖母。
爾祖未顯時,歸為尚書婦。
隋朝大業末,房杜俱交友。
長者來在門,荒年自糊口。
家貧無供給,客位但箕帚。
俄頃羞頗珍,寂寥人散後。
入怪鬢髮空,吁嗟為之久。
自陳翦髻鬟,鬻市充杯酒。
上雲天下亂,宜與英俊厚。
向竊窺數公,經綸亦俱有。
次問最少年,虬髯十八九。
子等成大名,皆因此人手。
下雲風雲合,龍虎一吟吼。
願展丈夫雄,得辭兒女丑。
秦王時在坐,真氣驚戶牖。
及乎貞觀初,尚書踐台斗。
夫人常肩輿,上殿稱萬壽。
六宮師柔順,法則化妃後。
至尊均嫂叔,盛事垂不朽。
鳳雛無凡毛,五色非爾曹。
往者胡作逆,乾坤沸嗷嗷。
吾客左馮翊,爾家同遁逃。
爭奪至徒步,塊獨委蓬蒿。
逗留熱爾腸,十里卻呼號。
自下所騎馬,右持腰間刀。
左牽紫游韁,飛走使我高。
苟活到今日,寸心銘佩牢。
亂離又聚散,宿昔恨滔滔。
水花笑白首,春草隨青袍。
廷評近要津,節制收英髦。
北驅漢陽傳,南泛上瀧舠.家聲肯墜地,利器當秋毫。
番禺親賢領,籌運神功操。
大夫出盧宋,寶貝休脂膏。
洞主降接武,海胡舶千艘。
我欲就丹砂,跋涉覺身勞。
安能陷糞土,有志乘鯨鰲。
或驂鸞騰天,聊作鶴鳴皋。
寒雞號荒林,山壁月倒掛。
披衣起視夜,攬轡念行邁。
我來夏雲初,素節今已屆。
高河瀉長空,勢落九州外。
微風動涼襟,曉氣清余睡。
緬懷京師友,文酒邈高會。
其間蘇與梅,二子可畏愛。
篇章富縱橫,聲價相磨蓋。
子美氣尤雄,萬竅號一噫。
有時肆顛狂,醉墨灑滂沛。
譬如千里馬,已發不可殺。
盈前盡珠璣,一一難柬汰。
梅翁事清切,石齒漱寒瀨。
作詩三十年,視我猶後輩。
文詞愈清新,心意雖老大。
譬如妖韶女,老自有餘態。
近詩尤古硬,咀嚼苦難嘬。
初如食橄欖,真味久愈在。
蘇豪以氣轢,舉世徒驚駭。
梅窮獨我知,古貨今難賣。
二子雙鳳凰,百鳥之嘉瑞。
雲煙一翱翔,羽翮一摧鎩。
安得相從游,終日鳴噦噦。
問胡苦思之,對酒把新蟹。
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遊絲軟系飄春榭,落絮輕沾撲繡簾。
閨中女兒惜春暮,愁緒滿懷無釋處。
手把花鋤出繡簾,忍踏落花來復去。
柳絲榆莢自芳菲,不管桃飄與李飛;桃李明年能再發,明年閨中知有誰?三月香巢已壘成,梁間燕子太無情!明年花發雖可啄,卻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傾。
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明媚鮮妍能幾時,一朝漂泊難尋覓。
花開易見落難尋,階前愁殺葬花人,獨倚花鋤淚暗灑,灑上空枝見血痕。
杜鵑無語正黃昏,荷鋤歸去掩重門;青燈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溫。
怪奴底事倍傷神?半為憐春半惱春。
憐春忽至惱忽去,至又無言去未聞。
昨宵庭外悲歌發,知是花魂與鳥魂?花魂鳥魂總難留,鳥自無言花自羞;願儂此日生雙翼,隨花飛到天盡頭。
天盡頭,何處有香丘?未若錦囊收艷骨,一抔淨土掩風流。
質本潔來還潔去,強於污淖陷渠溝。
爾今死去儂收葬,未卜儂身何日喪?儂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儂知是誰?試看春殘花漸落,便是紅顏老死時;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程高通行本花謝花飛飛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遊絲軟系飄春榭,落絮輕沾撲繡簾。
閨中女兒惜春暮,愁緒滿懷無釋處。
手把花鋤出繡簾,忍踏落花來復去?柳絲榆莢自芳菲,不管桃飄與李飛。
桃李明年能再發,明年閨中知有誰?三月香巢已壘成,梁間燕子太無情!明年花發雖可啄,卻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傾。
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
明媚鮮妍能幾時?一朝漂泊難尋覓。
花開易見落難尋,階前悶死葬花人。
獨倚花鋤淚暗灑,灑上空枝見血痕。
杜鵑無語正黃昏,荷鋤歸去掩重門。
青燈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溫。
怪奴底事倍傷神?半為憐春半惱春。
憐春忽至惱忽去,至又無言去不聞。
昨宵庭外悲歌發,知是花魂與鳥魂。
花魂鳥魂總難留,鳥自無言花自羞。
願奴脅下生雙翼,隨花飛到天盡頭。
天盡頭,何處有香丘?未若錦囊收艷骨,一抷淨土掩風流!質本潔來還潔去,強於污淖陷渠溝。
爾今死去儂收葬,未卜儂身何日喪?儂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儂知有誰?試看春殘花漸落,便是紅顏老死時。
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甲戌本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遊絲軟系飄春榭,落絮輕沾撲繡簾。
簾中女兒惜春莫,愁緒滿懷無處訴。
手把花鋤出繡簾,忍踏落花來復去?柳絲榆莢自芳菲,不管桃飄與柳飛。
桃李明年能再發,明歲閨中知有誰?三月香巢已壘成,梁間燕子太無情!明年花發雖可啄,卻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傾。
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
明媚鮮妍能幾時?一朝漂泊難尋覓。
花開易見落難尋,階前悶殺葬花人。
獨把香鋤淚暗灑,灑上花枝見血痕。
杜鵑無語正黃昏,荷鋤歸去掩重門。
青燈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溫。
怪奴底事倍傷神?半為憐春半惱春。
憐春忽至惱忽去,至又無言去不聞。
昨宵庭外悲歌發,知是花魂與鳥魂。
花魂鳥魂總難留,鳥自無言花自羞。
願奴脅下生雙翼,隨花飛落天盡頭。
天盡頭,何處有香丘?未若錦囊收艷骨,一抔冷土掩風流。
質本潔來還潔去,強於污淖陷渠溝。
爾今死去奴收葬,未卜奴身何日亡?奴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奴知是誰?試看春殘花漸落,便是紅顏老死時!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周汝昌校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