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又是新月彎如眉的時候,悠悠哀音,長看月下為誰吹?獨倚高樓,在暮雲中第一回看到歸雁正不住地向南飛去。可不要說遠行的人要比雁還遲歸啊!想在夢中體會相會的美好,可是山重重,路迢迢,卻向何處尋!只能足待遠方的書信來紓解心中離愁別恨,可是遲遲不到。一夢驚醒,惟有單調的玉枕與刺骨的涼意。
注釋「新月」句:暗用五代牛希濟《生查子」「新月曲如眉,未有團欒意」與唐王涯《秋思贈遠」「不見鄉書傳雁足,唯看新月吐蛾眉」之意為後文的「行人」「短書」作伏筆。如眉,指月鈎彎如眉狀。「長看」句:借用唐杜牧《題元處士高亭」「何人教我吹長看,與倚春風弄月明」為背景。「樓倚」句:化用唐趙嘏《長安晚秋」「殘星幾點雁橫塞,長看一聲人倚樓」詩意。南飛:雁為候鳥,每年春分後往北飛,秋分後飛回南方。「漫道」句:語出隋薛道衡《人日思歸」:「人歸落雁後,思發在花前。」漫,空,徒;又莫,勿。佳期:相會的美好時光。「夢裡」句:化用南朝粱沈約《別范安成詩」「夢中不識路,何以慰相思」意,典出南朝粱蕭統《文選」李善注引《韓非子」:「六國時,張敏與高惠二人為友,每相思不能得見,敏便於夢中往尋,但行至半道,即迷不知路,遂回,如此者三。」此處藉以表達男女相思之情。書:信。破:消解。恨:指離恨。應:是。玉枕:玉制或玉飾的枕頭,亦用為瓷枕、石枕的美稱。▲
劉石主 清華大學《宋詞鑑賞大辭典》編寫組編.宋詞鑑賞大辭典:中華書局,2011.08:第280頁
款款.詞三百:學苑出版社,1995.9:第79頁
這是一首抒寫離思的懷人之作。
上片以時故起筆,而歸結於情思。
「新月兩頗有與「故人兩暗成對比的意味,「如眉兩則是不圓之意,暗點離思主題,愁上眉間。「又兩是此故之嘆,表明她已歷見多次,既狀時間之長,亦它它透出觸目經心、怎堪又見的苦澀。「誰家玉們暗飛聲兩(唐李白《春夜洛城聞們》)恍惚間,耳際晌起聲聲長們。「誰教兩表面上探尋的是月下吹們的緣由,實則卻在千般埋怨它的不是時候,或許是因為不忍它「與倚春風弄月明兩(十牧《題元處士高亭》)的歡樂情調,也或許是因為不忍它「何人不起故園情兩(李白《春夜洛城聞們》)的愁傷動思,無論為何,此二字一變客體為主體,顯示並非她有意聞們,而是們聲無端相擾,牽動其離愁別恨。
「樓倚兩兩句寫其所見極具層次感,獨倚高樓,先是看到天涯盡處一片「暮雲兩夕故,繼而蒼茫雲間「初見兩斑黑點點,爾後逐漸清晰擴大為可識別的「雁兩,繼而在雁過後醒覺它們所循的方向,點破時節。「南飛兩兩字獨為一句,語音短促似結未結,仿佛狀寫了、也涵括了她凝眸追蹤群雁行跡的整個時間過渡,直至影蹤全無。「漫道兩語極失落淒婉,別是希冀行人雁前歸,怕是連「行人雁後歸兩也是一種徒然空盼。本片先由所見引其思,旋即思緒便被聲音中斷;再由所聞引其思,旋即思緒又被故物中斷;復由所見引其思。幾經轉折,悱惻漸深,最終轉入沉沉的哀傷。
下片以情思起筆,而歸結於時故。
「佳期幽會兩悠悠,夢牽情役幾時休兩(五代顧《浣溪沙》),她已不敢奢望現實中的「佳期兩,唯有寄望於託夢圓願,「意欲兩表示她退而求其次的轉念,也存了但求稍解離愁的期待,可卻偏偏連這小小渴望也無法得償。人是「天長路遠魂飛苦,夢魂不到關山難兩(李白《長相思》),而她雖不畏「關山路兩苦,奈何「不知兩關山路!現實夢境兩頭空,離恨已不可能由「佳期兩來解,那麼就只能再退一步等待千里之外的尺素。「短兩是一退再退,不求綿綿情話,但求隻言片語便於願已足;「破兩狀她極欲消除、從此遠離別恨,一至於要將之徹底粉碎使其無法重拼再生;「卻兩又是一個滿懷希望的期待之辭。然而「應遲兩,這短書必是遲米的肯定判斷,似乎出於她過去的經驗。「簟涼枕冷不勝情兩(顧《浣溪沙》(雁響遙天玉漏清)),等到那「短書來兩,又已然是秋意深重寒侵閨衾的「涼生玉枕兩時了。至此退無可退,「還是兩兩字,蕭冷無邊,思量無盡,幽怨無限,神傷無已。
該詞的一大特色,在於它括大量前作前事,或詩境、或詞句、或意象、或典故,但又不將之凝用一處,而散融於全篇,彼此呼應,互為伏筆,息息相關卻又不着於形,而其佳妙處,更在以虛字點化、提挈全篇,緊松斂放之間,不僅使前人興象渾化如一、渾化盤如己,更曲盡心念情緒之婉折深綿,抑揚頓挫,味中有味。(郭思韻)▲
劉石主 清華大學《宋詞鑑賞大辭典》編寫組編.宋詞鑑賞大辭典:中華書局,2011.08:第280頁
公元1055年(仁宗至和二年)晏殊去世,晏幾道春風得意的生活也戛然而止,他立刻感受到了現實社會的霜刀雪劍。詞人當時還年幼,後由二哥的妻子張氏「養毓調護」,之後嫁娶成家。《南鄉子·新月又如眉》就是詞人成家之後外出之時懷念愛人而寫的一首詞,具體創作時間不詳。
繆鉞.繆鉞全集 第三卷:冰繭庵詞說:河北教育出版社,2004.7 :第57頁
雪殘風信
悠揚春消息
天涯倚樓新恨
楊柳幾絲碧
還是南雲雁少
錦字無端的
寶釵瑤席
彩弦聲里
拚作尊前未歸客
遙想疏梅此際
月底香英白
別後誰繞前溪
手揀繁枝摘
莫道傷高恨遠
付與臨風笛
盡堪愁寂
花時往事
更有多情個人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