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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調歌頭·黃州快哉亭贈張偓佺》

蘇軾 〔宋代〕

落日繡簾卷,亭下水連空。

知君為我新作,窗戶濕青紅。

長記平山堂上,欹枕江南煙雨,杳杳沒孤鴻。

認得醉翁語,山色有無中。

一千頃,都鏡淨,倒碧峰。

忽然浪起,掀舞一葉白頭翁。

堪笑蘭台公子,未解莊生天籟,剛道有雌雄。

一點浩然氣,千里快哉風。

水調歌頭·黃州快哉亭贈張偓佺 - 譯文及註釋

譯文落日中捲起繡簾眺望,亭下江水與碧空相接,遠處的夕陽與亭台相映,空闊無際。為了我的來到,你特意在窗戶上塗上了清油的朱漆,色彩猶新。這讓我想起當年在平山堂的時候,靠着枕席,欣賞江南的煙雨,遙望遠方天際孤鴻出沒的情景。今天看到眼前的景象,我方體會到歐陽醉翁詞句中所描繪的,山色若隱若現的景致。廣闊的水面十分明淨,山峰翠綠的影子倒映其中。忽然江面波濤洶湧,一個漁翁駕着小舟在風浪中掀舞。見此不由得想起了宋玉的《風賦》,像宋玉這樣可笑的人,是不可能理解莊子的風是天籟之說的,硬說什麼風有雄雌。其實,一個人只要具備至大至剛的浩然之氣,就能在任何境遇中都處之泰然,享受到無窮快意的千里雄風。

注釋水調歌頭:詞牌名,又名「元會曲」「台城游」「凱歌」「江南好」「花犯念奴」等。雙調,九十五字,平韻(宋代也有用仄聲韻和平仄混用的)。相傳隋煬帝開汴河自製《水調歌》,唐人演為大曲, 「歌頭」就是大曲中的開頭部分。快哉亭:蘇轍《黃州快哉亭記》:「清河張君夢得,謫居齊安,即其廬之西南為亭,以覽觀江流之勝,而余兄子瞻名之曰『快哉』。」濕青紅:謂漆色鮮潤。平山堂:宋仁宗慶曆八年(1048年)歐陽修在揚州所建。欹枕:謂臥着可以看望。醉翁:歐陽修別號。「山色」句:出自歐陽修《朝中措·平山欄檻倚晴空》。倒碧峰:碧峰倒影水中。一葉:指小舟。白頭翁:指老船夫。莊生:戰國時道家學者莊周。天籟:是發於自然的音響,即指風吹聲。剛道:「硬說」的意思。一點」兩句:謂胸中有「浩然之氣」,就會感受「快哉此風」。▲

陸永品 等.唐宋詞鑑賞辭典(唐·五代·北宋).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88:607-608

水調歌頭·黃州快哉亭贈張偓佺 - 賞析

這首詞又名《快哉亭作》,是蘇軾豪放詞的代表作之一。全詞通過描繪快哉亭周圍壯闊的山光水色,抒發了作者曠達豪邁的處世精神。

此詞描寫的對象,主要是「快哉亭」周圍的廣闊景象。開頭四句,先用實筆,描繪亭下江水與碧空相接、遠處夕陽與亭台相映的優美圖景,展現出一片空闊無際的境界,充滿了蒼茫闊遠的情致。「知君為我新作」兩句,交待新亭的創建,點明亭主和自己的密切關係,反客為主、詼諧風趣地把張偓佺所建的快哉亭說成特意為自己而造,又寫亭台窗戶塗抹上青紅兩色油漆,色彩猶新。「濕」字形容油漆未乾,頗為傳神。

「長記平山堂上」五句,是記憶中情景,又是對眼前景象的一種以虛托實的想象式側面描寫。作者用「長記」二字,喚起他曾在揚州平山堂所領略的「江南煙雨」「杳杳沒孤鴻」那種若隱若現、若有若無、高遠空濛的江南山色的美好回憶。他又以此比擬他在「快哉亭」上所目睹的景致,將「快哉亭」與「平山堂」融為一體,構成一種優美獨特的意境。這種以憶景寫景的筆法,不但平添了曲折蘊藉的情致,而且加強了詞境的空靈飛動。以上五句新穎別致,引人入勝,通過作者昔日的淋漓興致,傳達出當日快哉亭前覽勝的欣喜之情。

上片是用虛實結合的筆法,描寫快哉亭下及其遠處的勝景。下片換頭以下五句,又用高超的藝術手法展現亭前廣闊江面倏忽變化、濤瀾洶湧、風雲開闔、動心駭目的壯觀場面。詞人並由此生發開來,抒發其江湖豪興和人生追求。「一千頃,都鏡淨,倒碧峰」三句,寫眼前廣闊明淨的江面,清澈見底,碧綠的山峰,倒映江水中,形成了一幅優美動人的平靜的山水畫卷,這是對水色山光的靜態描寫。「忽然」兩句,寫一陣巨風,江面倏忽變化,濤瀾洶湧,風雲開闔,一個漁翁駕着一葉小舟,在狂風巨浪中掀舞。至此,作者的描寫奇峰突起,由靜境忽變動境,從而自自然然地過渡到全詞着意表現的着重點——一位奮力搏擊風濤的白髮老翁。這位白頭翁的形象,其實是東坡自身人格風貌的一種象徵。以下幾句,作者由風波浪尖上弄舟的老人,自然引出他對戰國時楚國蘭台令宋玉所作《風賦》的議論。作者看來,宋玉將風分為「大王之雄風」和「庶人之雌風」是十分可笑的,是未解自然之理的生硬說教,白頭翁搏擊風浪的壯偉風神即是明證。其實,莊子所言天籟本身絕無貴賤之分,關鍵於人的精神境界的高下。他以「一點浩然氣,千里快哉風」這一豪氣干雲的驚世駭俗之語昭告世人:一個人只要具備了至大至剛的浩然之氣,就能超凡脫俗,剛直不阿,坦然自適,任何境遇中,都能處之泰然,享受使人感到無窮快意的千里雄風。蘇軾這種逆境中仍保持浩然之氣的坦蕩的人生態度,顯然具有積極的社會意義。

這首詞在藝術構思和結構上,具有波瀾起伏、跌宕多姿、大開大合、大起大落的特點。下片的描寫和議論,豪縱酣暢,氣勢磅礴,詞中出沒風濤的白頭翁形象,猶如百川匯海,含蓄地點明全篇主旨,有強烈的震撼力。全詞熔寫景、抒情、議論於一爐,既描寫了浩闊雄壯、水天一色的自然風光,又其中灌注了一種坦蕩曠達的浩然之氣,展現出詞人身處逆境卻泰然處之、大氣凜然的精神風貌,充分體現了蘇詞雄奇奔放的特色。▲

陸永品 等.唐宋詞鑑賞辭典(唐·五代·北宋).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88:607-608

水調歌頭·黃州快哉亭贈張偓佺 - 創作背影

這首詞是作者貶官在黃州(今湖北黃岡)時作的。快哉亭,在黃州的江邊,張懷民修建。懷民名夢得,又字偓佺,當時也貶官在黃州,與蘇軾的心境相同,二人交往密切。作者不僅欣賞江邊的優美風景,而更加欽佩張的氣度。所以他為張所建的亭起名為「快哉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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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軾

作者:蘇軾

(1037年1月8日-1101年8月24日)字子瞻、和仲,號鐵冠道人、東坡居士,世稱蘇東坡、蘇仙,漢族,眉州眉山(四川省眉山市)人,祖籍河北欒城,北宋著名文學家、書法家、畫家,歷史治水名人。蘇軾是北宋中期文壇領袖,在詩、詞、散文、書、畫等方面取得很高成就。文縱橫恣肆;詩題材廣闊,清新豪健,善用誇張比喻,獨具風格,與黃庭堅並稱「蘇黃」;詞開豪放一派,與辛棄疾同是豪放派代表,並稱「蘇辛」;散文著述宏富,豪放自如,與歐陽修並稱「歐蘇」,為「唐宋八大家」之一。蘇軾善書,「宋四家」之一;擅長文人畫,尤擅墨竹、怪石、枯木等。作品有《東坡七集》《東坡易傳》《東坡樂府》《瀟湘竹石圖卷》《古木怪石圖卷》等。 

蘇軾其它诗文

《李思訓畫長江絕島圖》

蘇軾 〔宋代〕

山蒼蒼,水茫茫,大孤小孤江中央。

崖崩路絕猿鳥去,惟有喬木攙天長。

客舟何處來,棹歌中流聲抑揚。

沙平風軟望不到,孤山久與船低昂。

峨峨兩煙鬟,曉鏡開新妝。

舟中賈客莫漫狂,小姑前年嫁彭郎。

《臘日游孤山訪惠勤惠思二僧》

蘇軾 〔宋代〕

天欲雪,雲滿湖,樓台明滅山有無。

水清出石魚可數,林深無人鳥相呼。

臘日不歸對妻孥,名尋道人實自娛。

道人之居在何許?寶雲山前路盤紆。

孤山孤絕誰肯廬?道人有道山不孤。

紙窗竹屋深自暖,擁褐坐睡依團蒲。

天寒路遠愁僕夫,整駕催歸及未晡。

出山回望雲木合,但見野鶻盤浮圖。

茲游淡薄歡有餘,到家恍如夢遽遽。

作詩火急追亡逋,清景一失後難摹。

《擬孫權答曹操書》

蘇軾 〔宋代〕

權白孟德足下:辱書開示禍福,使之內殺子布,外擒劉備以自效。

書辭勤款,若出至誠,雖三尺童子,亦曉然知利害所在矣。

然仆懷固陋,敢略布。

昔田橫,齊之遺虜,漢高祖釋酈生之憾,遣使海島,謂橫來大者王,小者侯,猶能以刀自剄,不肯以身辱於劉氏。

韓信以全齊之地,束手於漢,而不能死於牖下。

自古同功一體之人,英雄豪傑之士,世亂則藉以剪伐,承平則理必猜疑,與其受韓信之誅,豈若死田橫之節也哉!仆先將軍破虜,遭漢陵夷,董卓僭亂,焚燒宗廟,發掘陵寢,故依袁術以舉義師,所指城邑響應,天下思得董卓而食之不厭。

不幸此志未遂,而無祿早世。

先兄伯符嗣命,馳驅鋒鏑,周旋江漢,豈有他哉?上以雪天子之恥,下以畢先將軍之志耳。

不意袁術亦僭位號,污辱義師,又聞諸君各盜名字,伯符提偏師,進無所歸,退無所守,故資江東為之業耳,不幸有荊軻、舞陽之變。

不以權不肖,使統部曲,以卒先臣之志。

仆受遺以來,臥薪嘗膽,悼日月之逾邁,而嘆功名之不立,上負先臣未報之忠,下忝伯符知人之明。

且權先世以德顯於吳,權若效諸君有非常之志,縱不蒙顯戮,豈不墜其家聲耶?漢自桓、靈以來,上失其道,政出多門,宦官之亂才息,董卓之禍復興,傕、汜未誅,袁、劉割據,天下所恃,惟權與公及劉備三人耳。

比聞卓已鯨鯢,天子反正,仆意公當掃除餘孽,同獎王室,上助天子,與宗廟社稷之靈,退守藩國,無失春秋朝覲之節。

而足下乃有欺孤之志,威挾天子,以令天下,妄引歷數,陰構符命,昔笑王莽之愚,今竊嘆足下蹈覆車也。

仆與公有婚姻之舊,加之同好相求,然自聞求九錫,納椒房,不唯同志失望,天下甚籍籍也。

劉備之兵雖少,然仆觀其為人,雄才大略,寬而有容,拙於攻取,巧於馭人,有漢高祖之餘風,輔以孔明,未可量也,且以忠義不替曩昔,仆以為今海內所望,惟我二人耳。

仆之有張昭,正如備之孔明,左提右挈,以就大事,國中文武之事,盡以委之,而見教殺昭與備,仆豈病狂也哉。

古諺有之:「輔車相依,唇亡齒寒。

」仆與劉備,實有唇齒相須之勢。

足下所以不能取武昌,又不能到成都者,吳、蜀皆存也。

今使仆取蜀,是吳不得獨存也。

蜀亡,吳亦隨之矣。

晉以垂棘屈產,假道於虞以伐虢,夫滅虢是所以取虞,虞以不知,故及禍。

足下意何以異此。

古人有言曰:「白首如新,傾蓋如故」。

言以身托人,必擇所安。

孟德視仆,豈惜此尺寸之土者哉,特以公非所託故也。

荀文若與公共起艱危,一旦勸公讓九錫,意便憾,使卒憂死。

矧仆與公有赤壁之隙,雖復盡釋前憾,然豈敢必公不食斯言乎?今日歸朝,一匹夫耳,何能為哉。

縱公不見害,交鋒兩陣之間,所殺過當,今其父兄子弟,實在公側,怨仇多矣,其能安乎?季布數窘漢王,及即位,猶下三族之令,矧足下記人之過,忘人之功,不肯忘文若於九錫,其肯赦仆於赤壁乎?孔文舉與楊德祖,海內奇士,足下殺之如皂隸,豈復有愛於權!天下之才在公右者,即害之矣,一失江東,豈容復悔耶?甘言重幣,幸勿復再。

《三槐堂銘》

蘇軾 〔宋代〕

天可必乎?賢者不必貴,仁者不必壽。

天不可必乎?仁者必有後。

二者將安取衷哉?吾聞之申包胥曰:「人定者勝天,天定亦能勝人。

」世之論天者,皆不待其定而求之,故以天為茫茫。

善者以怠,惡者以肆。

盜跖之壽,孔、顏之厄,此皆天之未定者也。

松柏生於山林,其始也,困於蓬蒿,厄於牛羊;而其終也,貫四時、閱千歲而不改者,其天定也。

善惡之報,至於子孫,則其定也久矣。

吾以所見所聞考之,而其可必也審矣。

國之將興,必有世德之臣,厚施而不食其報,然後其子孫能與守文太平之主、共天下之福。

故兵部侍郎晉國王公,顯於漢、周之際,歷事太祖、太宗,文武忠孝,天下望以為相,而公卒以直道不容於時。

蓋嘗手植三槐於庭,曰:「吾子孫必有為三公者。

」已而其子魏國文正公,相真宗皇帝於景德、祥符之間,朝廷清明,天下無事之時,享其福祿榮名者十有八年。

今夫寓物於人,明日而取之,有得有否;而晉公修德於身,責報於天,取必於數十年之後,如持左契,交手相付。

吾是以知天之果可必也。

吾不及見魏公,而見其子懿敏公,以直諫事仁宗皇帝,出入侍從將帥三十餘年,位不滿其德。

天將復興王氏也歟!何其子孫之多賢也?世有以晉公比李棲筠者,其雄才直氣,真不相上下。

而棲筠之子吉甫,其孫德裕,功名富貴,略與王氏等;而忠恕仁厚,不及魏公父子。

由此觀之,王氏之福蓋未艾也。

懿敏公之子鞏與吾游,好德而文,以世其家,吾以是銘之。

銘曰:「嗚呼休哉!魏公之業,與槐俱萌;封植之勤,必世乃成。

既相真宗,四方砥平。

歸視其家,槐陰滿庭。

吾儕小人,朝不及夕,相時射利,皇恤厥德?庶幾僥倖,不種而獲。

不有君子,其何能國?王城之東,晉公所廬;鬱郁三槐,惟德之符。

嗚呼休哉!」。

《南鄉子·和楊元素時移守密州》

蘇軾 〔宋代〕

東武望餘杭,雲海天涯兩渺茫。

何日功成名遂了,還鄉,醉笑陪公三萬場。

不用訴離觴,痛飲從來別有腸。

今夜送歸燈火冷,河塘,墮淚羊公卻姓楊。

《臨江仙·夜歸臨皋》

蘇軾 〔宋代〕

夜飲東坡醒復醉,歸來仿佛三更。

家童鼻息已雷鳴。

敲門都不應,倚杖聽江聲。

長恨此身非我有,何時忘卻營營。

夜闌風靜縠紋平。

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

《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

蘇軾 〔宋代〕

老夫聊發少年狂,左牽黃,右擎蒼,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岡。為報傾城隨太守,親射虎,看孫郎。酒酣胸膽尚開張,鬢微霜,又何妨?持節雲中,何日遣馮唐?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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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待曲終尋問取,人不見,數峰青。》

蘇軾 〔宋代〕

鳳凰山上雨初晴。水風清,晚霞明。一朵芙蓉,開過尚盈盈。何處飛來雙白鷺,如有意,慕娉婷。忽聞江上弄哀箏。苦含情,遣誰聽?煙斂雲收,依約是湘靈。欲待曲終尋問取,人不見,數峰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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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歐陽季默赴闕》

蘇軾 〔宋代〕

先生豈止一懷祖,郎君不減王文度。

膝上幾日今白須,令我眼中見此父。

汝南相従三晦朔,君去苦早我來暮。

霜風淒緊正脫木,潁水清淺可立鷺。

莫辭白酒瀉香泉,己覺扁舟掠新渡。

坐看士衡執別手,更遣夢得出奇句。

郎君可是筦庫人,乃使驥騄隨蹇步。

置之行矣無足道,賢愚豈在遇不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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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邁驛通潮閣二首 其二》

蘇軾 〔宋代〕

餘生欲老海南村,帝遣巫陽招我魂。杳杳天低鶻沒處,青山一髮是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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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十日開園三首》

蘇軾 〔宋代〕

西園牡龠夜沉沉,尚有遊人臥柳陰。

鶴睡覺時風露下,落花飛絮滿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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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圃五詠 其二 地黃》

蘇軾 〔宋代〕

地黃餉老馬,可使光鑒人。吾聞樂天語,喻馬施之身。

我衰正伏櫪,垂耳氣不振。移栽附沃壤,蕃茂爭新春。

沉水得稚根,重湯養陳薪。投以東阿清,和以北海醇。

崖蜜助甘冷,山姜發芳辛。融為寒食餳,咽作瑞露珍。

丹田自宿火,渴肺還生津。願餉內熱子,一洗胸中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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