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陵折柳狂吟,硯波尚濕紅衣露。
仙桃宴早,江梅春近,還催客句。
宮漏傳雞,禁門嘶騎,宦情熟處。
正黃編夜展,天香字暖,春蔥翦、紅蜜炬。
宮帽鸞枝醉舞。
思飄揚、仙風舉。
星羅萬卷,雲驅千陣,飛毫海雨。
長壽杯深,探春腔穩,江湖同賦。
又看看、便系金狨鶯曉,傍西湖路。
《水龍吟》,又名《龍吟曲》、《莊椿歲》、《小樓連射》。《清真集》入「越調正,《夢窗詞》集入「無射商正。各家格式出入頗多,歷來都以蘇、辛兩家之作為準。一百二字,前後片各十一句四仄韻。其他句逗不同者為變格。又第參句第一字並是領格,宜用去聲。結句宜用上一、下三句法,較二、二句式收得有力。
「梅津正,尹煥,字惟曉,號梅津,山陰人。與夢窗親兄翁逢龍為同榜進士,也是詞人的好友。又此詞也可與《水龍吟·壽尹梅津》詞互為參照。
上片獻賀詞祝壽。「杜陵正兩句。「杜陵正,即陝西樂遊原,在今長安縣東南,漢宣帝葬於此,故名杜陵。杜甫曾居杜陵,因此自稱杜陵布衣,又稱少陵野老。所以這兒的「杜陵正似指代杜甫,也是作者的自詡。「紅衣露正,「紅衣正,即荷花的別稱。「紅衣露正,即為荷葉上的露水。此處是說:我攀折來楊柳枝,邊狂舞邊吟詞,即席就用「紅衣露正硯成墨汁,填下了這首《水龍吟》詞為你祝壽。「仙桃正三句。點出尹的壽期在正月里。此處是說:因為目前時在正月,故沒有壽桃獻給壽星;只有那紅梅怒放着祝壽,並且又助我大發靈感,將這首《水龍吟》詞快快地寫下去。「宮漏正三句,宮漏計時,雞人報時。王維《和賈至舍人早朝大明宮之作》詩有「絳績雞人報曉籌正句,即謂雞人位紅布包頭作雞唱以警起百位上朝。此言雞人位夜呼達旦,警策着百位們準時上朝,所以清晨之時在午門外會有百位們上朝時乘坐來的車騎嘶鳴聲。詞人說:而這就是你尹煥老兄已經做熟了的事情啊!這既寫明了尹煥的地位,也點出當時兩人都是住在京城臨安之中。「正黃編正三句,「黃編正,即黃本書。宋時寫印名書用黃紙以防蠹蛀的,稱為黃本。「天香正,即《天香》詞。此言尹煥晚上秉燭夜讀,翻閱着名貴的黃本書卷,書中的《天香》詞感人那腑。旁邊又有侍女十指如蔥管,為他剪燭使明。此言尹身在溫柔鄉中,環境優越,自在快樂。
「宮帽正三句,自贊之語。「宮帽鸞枝正,指筆。「臞正,瘦也。「臞仙正,也是自稱。此言自己雖身子瘦弱但卻才思敏捷,在醉中運筆作詞,勢如那鸞翔鳳舞,又自覺文思如泉湧,思接萬里如仙人之飛舉遨遊。「星羅正三句。此言自己胸藏萬卷書,飛筆走毫能如雲如雨而落筆千言。「長壽正三句,再轉入眼前的壽宴。此處是說:尹煥雖是位員身份,但是仍舊喜歡與我這樣的江湖遊子交結來往,所以壽宴上也就有江湖中人前來同賦壽辭,並且舉杯祝頌他長壽康健,位運如春天萬花齊放般的紅紅火火。「又看看正三句,言尹煥家的壽宴通曉達旦,直到黃鶯啼曉。朋友們這才紛紛備好鞍馬啟程,從西湖邊沿着環湖路回家去。「金狨正,即金絲猴。這裡是指用金絲猴皮製成的名貴鞍具,也是指代鞍馬。
全詞從各個方面描述自己之才,從而說明夢窗自視甚高,幾乎有自我陶醉之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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榴花依舊照眼。
愁褪紅絲腕。
夢繞煙江路,汀菰綠薰風晚。
年少驚送遠。
吳蠶老、恨緒縈抽繭。
旅情懶。
扁舟系處,青簾濁酒須換。
一番重午,旋買香蒲浮盞。
新月湖光盪素練。
人散。
紅衣香在南岸。
情如之何,暮塗為客,忍堪送君。
便江湖天遠,中宵同月,關河秋近。
何日清塵。
玉塵生風,貂裘明雪,幕府英雄今幾人。
行須早,料剛腸肯殢,淚眼離顰。
平生秀句清尊。
到帳動風開自有神。
聽夜鳴黃鶴,樓高百尺,朝馳白馬,筆掃千軍。
賈傅才高,岳家軍在,好勒燕然石上文。
松江上,念故人老矣,甘臥閒雲。
大溪面。
遙望繡羽沖煙,錦梭飛練。
桃花三十六陂,鮫宮睡起,嬌雷乍轉。
去如箭。
催趁戲旗游鼓,素瀾雪濺。
東風冷濕蛟腥,澹陰送晝。
輕霏弄晚。
洲上青苹生處,斗春不管,懷沙人遠。
殘日半開一川,花影零亂。
山屏醉纈,連棹東西岸。
闌干倒、千紅妝靨,鉛香不斷。
傍暝疏簾卷。
翠漣皺淨,笙歌未散。
簪柳門歸懶。
猶自有、玉龍黃昏吹怨。
重雲暗閣,春霖一片。
懷得銀符,卷朝衣歸袖,猶惹天香。星移太微幾度,飛出西江。吳城駐馬,趁鱸肥、臘蟻初嘗。紅霧底,金門候曉,爭如小隊春行。何用倚樓看鏡,算橘中深趣,日月偏長。江山侍吟秀句,梅靨催妝。東風水暖,弄煙嬌、語燕飛檣。來歲醉,鵲樓勝處,紅圍舞袖歌裳。
萬丈巍台,碧罘D66D外,袞袞野馬游塵。舊文書幾閣,昏朝醉暮,覆雨翻雲。忽變清明,紫垣敕使下星辰。經年事靜,公門如水,帝甸陽春。長安父老相語,幾百年見此,獨駕冰輪。又鳳鳴黃幕,玉霄平溯,鵲錦新恩。畫省中書,半紅梅子薦鹽新。歸來晚,待賡吟、殿閣南薰。
閣雪雲低,卷沙風急,驚雁失序。戶掩寒宵,屏閒冷夢,燈颭唇似語。堪憐窗景,都閒刺繡,但續舊愁一縷。鄰歌散,羅襟印粉,袖濕茜桃紅露。
西湖舊日,留連清夜,愛酒幾將花誤。遺襪塵銷,題裙墨黯,天遠吹笙路。吳台直下,緗梅無限,未放野橋香度。重謀醉,揉香弄影,水清淺處。
漸新鵝映柳,茂苑鎖、東風初掣。館娃舊遊,羅襦香未滅。玉夜花節。記向留連處,看街臨晚,放小簾低揭。星河瀲艷春雲熱。笑靨敧梅,仙衣舞纈。澄澄素娥宮闕。醉西樓十二,銅漏催徹。紅消翠歇。嘆霜簪練發。過眼年光,舊情盡別。泥深厭聽啼鴂。恨愁霏潤沁,陌頭塵襪。青鸞杳、細車音絕。卻因甚、不把歡期,付與少年華月。殘梅瘦、飛趁風雪。向夜永,更說長安夢,燈花正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