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觀文忠公,四子皆超越。
仲也珠徑寸,照夜光如月。
好詩真脫兔,下筆先落鶻。
知音如周郎,議論亦英發。
文章乃餘事,學道探玄窟。
死為長白主,名字書絳闕。
(熙寧之末,仲純父見仆於京城之東,曰:「吾夢道士持告身授吾曰:上帝命汝為長白山主,此何祥也?」明年,仲純父沒。
)傷心清潁尾,已伴白鷗沒。
喜見三少年,俱有千里骨。
千里不難到,莫遣歷塊蹶。
臨分出苦語,願子書之笏。
譯文我看歐陽修, 他一個人就超越了司馬相如﹑王褒﹑揚雄和陳子昂。仲也珠徑長一寸,光耀黑夜中如皎潔月光。好詩如同脫逃之兔,下筆之前如同將落之鶻。尋一知音如周郎,言論談吐意氣風發。著文是自己之事,學習道行如探尋玄妙至極的窟洞。死為長白山主,有樓名為書絳。(熙寧末年,仲純之父在京城東面會見我,說:「我夢到道士拿着委任官職的文憑對我說,上天任命我為長白山主,這是什麼徵兆?」第二年,仲純之父亡。)傷心望見潁河,已經伴隨着白鷗遠去。欣喜之餘遇三少年,都是難得的賢才。再遠的地方也不難到達,也不要把這些不羈之才遣回。臨別時再三相告,但願你以笏記下。
注釋文忠公:指的是北宋文壇領袖歐陽修,文忠是他的諡號。四子:指的是蜀中著名文學家司馬相如﹑王褒﹑揚雄﹑陳子昂。周郎:指的是三國東吳都督周瑜,周郎是美稱。千里骨:出自典故:燕昭王以千金買千里骨馬。歷塊蹶:引申指不羈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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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忠周郎皆為難得一遇的賢才,東坡以其自比,對其持激賞之意,無論是著文還是作詩,應如若同文忠周郎一般懷有真性情,此二人乃真正的性情中人。蘇軾在《將至廣州用過韻寄邁迨二子》也有言:「皇天遣出家,臨老乃學道。」從中可見一生執着於道義,正是秉持了此種感情。同樣,「知音如周郎,議論亦英發」常為後人稱道,這個知音即指佳友,也許亦指數朝之後,他之欣賞周瑜「言論英發」的一文一武隔代知音。甚或有懷才不遇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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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歲十月之望,步自雪堂,將歸於臨皋。
二客從予過黃泥之坂。
霜露既降,木葉盡脫, 人影在地,仰見明月,顧而樂之,行歌相答。
已而嘆曰:「有客無酒,有酒無餚,月白風清,如此良夜何!」客曰:「今者薄暮,舉網得魚,巨口細鱗,狀似松江之鱸。
顧安所得酒 乎?」歸而謀諸婦。
婦曰:「我有斗酒,藏之久矣,以待子不時之需。
」於是攜酒與魚,復 游於赤壁之下。
江流有聲,斷岸千尺;山高月小,水落石出。
曾日月之幾何,而江山不可復 識矣。
予乃攝衣而上,履巉岩,披蒙茸,踞虎豹,登虬龍,攀棲鶻之危巢,俯馮夷之幽 宮。
蓋二客不能從焉。
劃然長嘯,草木震動,山鳴谷應,風起水涌。
予亦悄然而悲,肅然而 恐,凜乎其不可留也。
反而登舟,放乎中流,聽其所止而休焉。
時夜將半,四顧寂寥。
適有 孤鶴,橫江東來。
翅如車輪,玄裳縞衣,戛然長鳴,掠予舟而西也。
須臾客去,予亦就睡。
夢一道士,羽衣翩躚,過臨皋之下,揖予而言曰:「赤壁之遊樂 乎?」問其姓名,俯而不答。
「嗚呼!噫嘻!我知之矣。
疇昔之夜,飛鳴而過我者,非子也 邪?」道士顧笑,予亦驚寤。
開戶視之,不見其處。
軒軒青田鶴,鬱郁在樊籠。
既為物所縻,遂與吾輩同。
今來始謝去,萬事一笑空。
新詩如洗出,不受外垢蒙。
清風入齒牙,出語如風松。
霜髭茁病骨,飢坐聽午鍾。
非詩能窮人,窮者詩乃工。
此語信不妄,吾聞諸醉翁。
皇天遣出家,臨老乃學道。北歸為兒子,破戒堪一笑。
披雲見天眼,回首失海潦。蠻唱與黎歌,餘音猶杳杳。
大兒牧眾稚,四歲守孤嶠。次子病學醫,三折乃粗曉。
小兒耕且養,得暇為書繞。我亦困詩酒,去道愈茫渺。
紛紛何時定,所至皆可老。莫為柳儀曹,詩書教氓獠。
亦莫事登陟,溪山有何好。安居與我游,閉戶淨灑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