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房蟻穴天魔宮,青蓮忽生樓閣重。升堂撾鼓集衲子,爭看掣電飛機鋒。
耆年過憂食時至,欲學遣化毗耶翁。瑜禪聞之粲一笑,此老變怪驚兒童。
我當乞行等貧富,欲使勝利傳無窮。出門掌缽何所詣,胡馬舊聞嘶北風。
霜清月冷動歸思,已覺荷山生眼中。會看對眾捧瓔珞,平等心華含太空。
出碓新粳明玉粒,落叢小豆楓葉赤。井花洗粳勿去萁,沙瓶煮豆須彌日。
五更鍋面漚起滅,秋沼隆隆疏雨集。急除烈焰看徐攪,豆才亦趁洄渦入。
須臾大杓傳淨瓮,浪寒不興色如栗。食餘偏稱地爐眠,白灰紅火光濛密。
金谷賓朋怪咄嗟,蔞亭君臣相記憶。我今萬事不知佗,但覺銅瓶蚯蚓泣。
生死變滅,如漚在海。無有處所,浩然茫昧。而此老人,遊戲自在。
出死入生,初無限礙。譬如壯士,脫袍著鎧。令鎧與袍,儼然相對。
是故山中,兩身俱在。凡夫眾生,為眼所蓋。為抉其膜,使生光彩。
唯老東坡,秀氣如春。遊戲翰墨,撾雷翻雲。偶寄逸想,幻此沙門。
了無一事,荷囊如奔。憨腮皤腹,行若不聞。眾生狂迷,以利慾昏。
如一器中,鬧萬虻蚊。吾未暇度,駝臥猿蹲。傲睨一世,隨處乾坤。
《宣和七年重陽前四日余自長沙還鹿門過荊渚謁天寧璋禪師留二宿作此》
孤城渺湖天,長堤篆湖水。柳衙行未窮,已過沙頭市。
連檣來萬艘,荻叢出千雉。節物近重陽,風日正清美。
忽驚樓閣開,寶坊墮平地。璋公十年舊,出迎一笑喜。
□夜及相山,歲月入嘆喟。茲行歸鹿門,已作終焉計。
不辭信宿留,愛子多故意。說禪有家法,翻手了千偈。
鐵脊敵魔外,宗風永零替。我留固隨緣,思歸亦偶爾。
為君賦新詩,萬象困朝戲。去留未用較,吾生真一寄。
窮年踏黃塵,旅臥每自鄙。此山頗岑寂,飲食亦清美。
瘦藤當一折,且作終老計。曉堂看春雪,秀色淨窗幾。
爐暖倚蒲團,頹然成坐睡。君從何所來,會我清夢裡。
瓊花斜裊帽,眸子湛秋水。伊予雜歡笑,應阿竟何事。
忽然長揖去,驚覺在千里。人生孰非夢,安有昏旦異。
心知目所見,歷歷皆虛偽。他日或相逢,何殊開睫寐。
此詩當見渠,一展笑相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