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我寄身此地和你隔着雲海遙遙相望,何必因為你要遠行又淚濕衣巾。你不辭勞苦充當信使去冒風雪,為的是要讓異族認識朝廷傑出的精英。你將在沙漠留戀地回望京都夜月,夢魂定會越過湖山見到杭城春景。遼國國主若是問起你的家世,可別說朝中第一等人物只在蘇家門庭。
注釋適:往。驛騎:猶言「驛使」,傳驛的信使。凌:沖冒。天驕:漢時,匈奴自稱「天之驕子」(《漢書·匈奴傳》,後泛指強盛的邊地民族。此處指契丹。鳳麟:鳳凰與麒麟,比喻傑出的、罕見的人才。清禁:皇宮。蘇轍時任翰林學士,常出入宮禁。武林:山名,即今杭州西靈隱山,後多用武林指杭州。蘇軾時知杭州。單于:匈奴最高首領的稱號,此借指遼國國主。▲
陳邇冬.蘇東坡詩詞選:人民文學出版社,1982:70
孫凡禮 劉尚榮.蘇軾詩詞選:中華書局,2005:171-173
王水照 王宜璦.蘇軾詩詞選註: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72-73
蘇軾此詩,諄諄囑咐,勸勉有加,壯愛國之行色,見兄弟之親情。
首聯點題,寫兄弟宦遊四海,天各一方,已是常事,這次也不會因遠別而悲傷落淚。蘇軾兄弟情誼頗深,蘇轍23歲前與兄住在一起,未曾一日分離。23歲進入仕途,從此宦遊四方,會少離多。儘管如此,他們仍息息相關。蘇軾一生屢遭貶謫,蘇轍受累不怨。在「烏台詩案」中,蘇轍寧肯捨棄官帽以營救其兄,感人至深。故《宋史·蘇轍傳》說:「轍與兄進退出處,無不相同,患難之中,友愛彌篤,無少怨尤,近古罕見。」蘇轍此去,雖為遠別,但暫作分離,一向樂觀曠達的蘇軾自然不作兒女之態。「那因遠適更沾巾」化用王勃「無為在歧路,兒女共沾巾」句意。
頷聯勸勉。上句勉勵蘇轍不辭辛苦,其中的「驛騎」原指驛站快馬.此代使臣;「凌風雪」寫出了路途的艱辛。下旬鼓勵兄弟不辱使命,漢朝時匈奴自稱天驕,以後用以代異族。鳳是傳說中的祥瑞之鳥;麟是傳說中的仁德之獸,此以之代轍。既指子由之美德,更見國家之仁惠。這句是說.要讓遼主認識你這仁德之國派出的使臣。既要不辱使命,更要不失大國風範。
頸聯囑咐。上句要子由身居沙漠,時時回望汴京的月亮,不要忘記故國。下句設想子由夢境,夢中的湖光山色應該是杭州的湖光山色。「時蘇軾任職杭州,故有此語。
尾聯望歸。這裡用李揆指子由,這不僅因為蘇軾兄弟在當時的名位與聲望,舉世皆有所聞,而且以此告誡子由,出使北蕃,決不可追求盛名,須小心謹慎,安全而歸。聯繫當時遼國每每扣押宋朝使臣的事實,蘇軾的擔心並非多餘。用李揆故事,又以國家利益為重,實乃警精含蓄之語。
這首詩以送別為題,寫出蘇軾對子由出使遼國的複雜心理,一再勸勉,諄諄囑咐,殷殷盼歸。語言平實,自然流暢,屬對工穩,用事精警。寫尋常之題材,寄兄弟之親情,明國家之大義,實乃蘇詩中抒寫愛國情懷之佳作。▲
陳邇冬.蘇東坡詩詞選:人民文學出版社,1982:70
孫凡禮 劉尚榮.蘇軾詩詞選:中華書局,2005:171-173
這首詩作於哲宗元祐四年(1089年),其時,蘇軾54歲,以龍圖閣學士出知杭州,蘇轍遷翰林學士兼吏部尚書,在汴京。是年八月,蘇轍奉命出使遼國,慶賀遼主生辰。卑事小國,國弱臣辱,做這樣的使臣內心是屈辱的。蘇軾寫詩送別,盡勸慰告誡之意。
陳邇冬.蘇東坡詩詞選:人民文學出版社,1982:70
孫凡禮 劉尚榮.蘇軾詩詞選:中華書局,2005:171-173
此生念念浮雲改,寄語長淮今好在。
故人宴坐虹梁南,新河巧出龜山背。
木魚呼客振林莽,鐵鳳橫空飛彩繪。
忽驚堂宇變雄深,坐覺風雷生謦欬。
羨師遊戲浮漚間,笑我榮枯彈指內。
嘗茶看畫亦不惡,問法求詩了無礙。
千里孤帆又獨來,五年一夢誰相對。
何當來世結香火,永與名山躬井磑。
潮隨暗浪雪山傾,遠浦漁舟釣月明。
橋對寺門松徑小,檻當泉眼石波清。
迢迢綠樹江天曉,靄靄紅霞海日晴。
遙望四邊雲接水,碧峰千點數鴻輕。
輕鴻數點千峰碧,水接雲邊四望遙。
晴日海霞紅靄靄,曉天江樹綠迢迢。
清波石眼泉當檻,小徑松門寺對橋。
明月釣舟漁浦遠,傾山雪浪暗隨潮。
黃之僑人郭氏,每歲正月迎紫姑神。
以箕為腹,箸為口,畫灰盤中,為詩敏捷,立成。
余往觀之,神請余作《少年游》,乃以此戲之。
玉肌鉛粉傲秋霜。
準擬鳳呼凰。
伶倫不見,清香未吐,且糠秕吹揚。
到處成雙君獨只,空無數,爛文章。
一點香檀,誰能借箸,無復似張良。
天可必乎?賢者不必貴,仁者不必壽。
天不可必乎?仁者必有後。
二者將安取衷哉?吾聞之申包胥曰:「人定者勝天,天定亦能勝人。
」世之論天者,皆不待其定而求之,故以天為茫茫。
善者以怠,惡者以肆。
盜跖之壽,孔、顏之厄,此皆天之未定者也。
松柏生於山林,其始也,困於蓬蒿,厄於牛羊;而其終也,貫四時、閱千歲而不改者,其天定也。
善惡之報,至於子孫,則其定也久矣。
吾以所見所聞考之,而其可必也審矣。
國之將興,必有世德之臣,厚施而不食其報,然後其子孫能與守文太平之主、共天下之福。
故兵部侍郎晉國王公,顯於漢、周之際,歷事太祖、太宗,文武忠孝,天下望以為相,而公卒以直道不容於時。
蓋嘗手植三槐於庭,曰:「吾子孫必有為三公者。
」已而其子魏國文正公,相真宗皇帝於景德、祥符之間,朝廷清明,天下無事之時,享其福祿榮名者十有八年。
今夫寓物於人,明日而取之,有得有否;而晉公修德於身,責報於天,取必於數十年之後,如持左契,交手相付。
吾是以知天之果可必也。
吾不及見魏公,而見其子懿敏公,以直諫事仁宗皇帝,出入侍從將帥三十餘年,位不滿其德。
天將復興王氏也歟!何其子孫之多賢也?世有以晉公比李棲筠者,其雄才直氣,真不相上下。
而棲筠之子吉甫,其孫德裕,功名富貴,略與王氏等;而忠恕仁厚,不及魏公父子。
由此觀之,王氏之福蓋未艾也。
懿敏公之子鞏與吾游,好德而文,以世其家,吾以是銘之。
銘曰:「嗚呼休哉!魏公之業,與槐俱萌;封植之勤,必世乃成。
既相真宗,四方砥平。
歸視其家,槐陰滿庭。
吾儕小人,朝不及夕,相時射利,皇恤厥德?庶幾僥倖,不種而獲。
不有君子,其何能國?王城之東,晉公所廬;鬱郁三槐,惟德之符。
嗚呼休哉!」。
上黨天下脊,遼東真井底。玄泉傾海腴,白露灑天醴。
靈苗此孕毓,肩股或具體。移根到羅浮,越水灌清泚。
地殊風雨隔,臭味終祖禰。青椏綴紫萼,圓實墮紅米。
窮年生意足,黃土手自啟。上藥無炮炙,齕齧盡根柢。
開心定魂魄,憂恚何足洗。糜身輔吾生,既食首重稽。
青派連淮上,黃樓冠海隅。此詩尤偉麗,夫子計魁梧。
世俗輕瑚璉,巾箱襲武夫。坐令乘傳遽,奔走為儲須。
邂逅我已失,登臨誰與俱。貧貪倉氏粟,身聽冶家模。
會合難前定,歸休試後圖。腴田未可買,窮鬼卻須呼。
二水何年到,雙洪不受艫。至今清夜夢,飛轡策天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