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尾江橫,斗南山秀,輞川誰畫新圖。幾時天際,平地出方壺。應念江南倦客,家何在、飄泊江湖。天教共,銀濤翠壁,相伴老人娛。長淮,看不盡,風帆落處,天在平蕪。算人間此地,豈是窮途。好與婆娑盡日,應須待、月到金樞。山中飲,從教笑我,白首醉模糊。
我昔在田間,秋霖傷歲熟。常憂床床雨,夜下東屯屋。
飯牛起晨耕,短蓑聊櫛沐。違濕因五遷,勞形真僕僕。
坐歌南山粲,那惜清夜促。平生小馮君,秀齒粲冰玉。
生餘華屋姿,豈識沾濡辱。誰知折角巾,肯念滹沱軸。
會將秋雨謠,寫入朱弦曲。知君有過秦,妙畫行見錄。
袞衣坐法宮,當寧調玉燭。吾廬雖獨破,受凍死亦足。
李渤築長堤,三千五百尺。為我絕平湖,遂識柴桑宅。
高人淡無營,小室自生白。倚壁橫兩床,並坐可四客。
時聞蒼蠅館,不厭蝸牛馘。誰知湖尾山,抱負縈水石。
繁陰庇芳姿,收拾在幾席。天地本高明,胸次有寬窄。
固應世外境,頗與俗眼隔。我欲為君留,雨意良霂霢。
對眠分小窗,夜語要劇會。須臾攜被來,更待風雨夕。
自我來東吳,竊食偷燕閒。頹檐賦官居,漏雨穿屋山。
有如朐䏰蟲,盤屈沮洳間。入門兒女愁,出門車馬喧。
年來得新巢,易地稍立言。短牆蓬藋蒿,頗亦費剪芟。
視公有華屋,未敢窺其藩。惡木屏除翳,雲山借空觀。
郎曹二三公,相過綴游觀。清吟屢刻燭,夜語常更端。
但恐陳太邱,開窗納晴川。定復譏中郎,寸碧瞻孱顏。
兩家合爭雄,人物俱翩翩。不如醉明眸,墮馬傾低鬟。
付此百年事,試作一笑看。我如雲水僧,故鄉未言還。
安得從杖屨,婆娑共躋攀。
秋風吹孤鴻,浩蕩去鄉國。心悲淮山秋,家近楚江側。
囊無狐白裘,奈此風雨夕。經營尺寸地,便可寄幽寂。
磚爐規舊制,蒲團買新織。雖無琢獸紅,可醉珠履客。
會當與狸奴,曲肱分坐席。急雪度寒飆,夜窗鳴淅瀝。
詩成幾醉夢,殘缸耿虛壁。何必游八關,吾手自可炙。
高公古遺直,三年立螭頭。載筆有公言,高論肅冕旒。
少年取巍科,妙學窮九流。晚窺青囊書,穴地生公侯。
當時千載人,繼出歐與劉。如何百年後,零落歸山丘。
墓門梗荒棘,長松泣高秋。佳城定天與,政自非人謀。
我來倚墓木,伴客聊遨遊。斗酒與只雞,誰為橋公羞。
功名本是兒時事,過是懸知終少味。向來欲度驊騮前,無命能居百僚底。
未容晚輩識風流,頓遣前賢隔生死。黨獄十年猶未開,讒口囂囂苦相訾。
且將皮里著陽秋,敢複眼前分濁泚。顏之厚矣終自羞,論少卑之人亦否。
路逢俗士呼與言,公獨未知其趣耳。無人為吊楚客魂,誰肯更作將軍地。
此心此語只自知,聞君足音驚且喜。詞傾三峽頗壯觀,氣吞雲夢真奇偉。
時從霧豹得一斑,行看飛黃日千里。如君人物尚淹留,此事寧非肉食鄙。
枘方雖自與鑿乖,瓶竭那知是罍恥。一生恨未識荊州,萬事政須咨伯始。
忘形已自到爾汝,論事何妨雜嘲戲。人生一笑不易得,莫遣征航有歸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