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
薄霧瀰漫,雲層濃密,日子過得鬱悶愁煩,龍腦香在金獸香爐中繚裊。又到了重陽佳節,臥在玉枕紗帳中,半夜的涼氣剛將全身浸透。
在東籬邊飲酒直到黃昏以後,淡淡的黃菊清香溢滿雙袖。此時此地怎麼能不令人傷感呢?風乍起,捲簾而入,簾內的人兒因過度思念身形竟比那黃花還要瘦弱。
注釋
云:《古今詞統》等作「雰」,《全芳備祖》作:「陰」。永晝:漫長的白天。
瑞腦:一種薰香名。又稱龍腦,即冰片。消:一本作「銷」,《花草粹編》等作「噴」。金獸:獸形的銅香爐。
重陽:農曆九月九日為重陽節。
紗廚:即防蚊蠅的紗帳。櫥:《彤管遺篇》等作「窗」。
涼:《全芳備祖》等作「秋」。
東籬:泛指採菊之地。
暗香:這裡指菊花的幽香。
銷魂:形容極度憂愁、悲傷。 銷:一作「消」。
西風:秋風。
比:《花草粹編》等作「似」。黃花:指菊花。鞠,本用菊。
參考資料:
這首詞是作者婚後所作,通過描述作者重陽節把酒賞菊的情景,烘託了一種淒涼寂寥的氛圍,表達了作者思念丈夫的孤獨與寂寞的心情。
「薄霧濃雲愁永晝」,這一天從早到晚,天空都是布滿着「薄霧濃雲」,這種陰沉沉的天氣最使人感到愁悶難捱。外面天氣不佳,只好待在屋裡。永晝,一般用來形容夏天的白晝,這首詞寫的是重陽,即農曆九月九日,已到秋季時令,白晝越來越短,還說「永晝」,這只是詞人的一種心理感覺。時間對於歡樂與愁苦的心境分別具有相對的意義,在歡樂中時間流逝得快,在愁苦中則感到時間的步履是那樣緩慢。一個人若對「薄霧濃雲」特別敏感,擔心白天總也過不完,那麼,她的心境定然不舒暢。李清照結婚不久,就與相愛至深的丈夫趙明誠分離兩地,這時她正獨守空房,怪不得感到日長難捱了。這裡雖然沒有直抒離愁,但仍可透過這層灰濛濛的「薄霧濃雲」,窺見女詞人的內心苦悶。「瑞腦消金獸」一句,便是轉寫室內情景:她獨自個兒看着香爐里瑞腦香的裊裊青煙出神,真是百無聊賴。又是重陽佳節了,天氣驟涼,睡到半夜,涼意透入帳中枕上,對比夫婦團聚時閨房的溫馨,真是不可同日而語。上片寥寥數句,把一個閨中少婦心事重重的愁態描摹出來。她走出室外,天氣不好;待在室內又悶得慌;白天不好過,黑夜更難挨;坐不住,睡不寧,真是難以將息。「佳節又重陽」一句有深意。古人對重陽節十分重視。這天親友團聚,相攜登高,佩茱萸,飲菊酒。李清照寫出「瑞腦消金獸」的孤獨感後,馬上接以一句「佳節又重陽」,顯然有弦外之音,暗示當此佳節良辰,丈夫不在身邊,「遍插茱萸少一人」,不禁叫她「每逢佳節倍思親」。「佳節又重陽」一個「又」字,是有很濃的感情色彩的,突出地表達了她的傷感情緒。緊接着兩句:「玉枕紗廚,半夜涼初透。」丈夫不在家,玉枕孤眠,紗帳內獨寢,難免有孤寂之感。「半夜涼初透」,不只是時令轉涼,而是別有一番淒涼滋味。
下片寫重陽節這天黃昏賞菊東籬、借酒澆愁的情景。把酒賞菊本是重陽佳節的一個主要節目,大概為了應景,李清照在屋裡悶坐了一天,直到傍晚,才強打精神「東籬把酒」來了。可是,這並未能寬解一下愁懷,反而在她的心中掀起了更大的感情波瀾。重陽是菊花節,菊花開得極盛極美,她一邊飲酒,一邊賞菊,染得滿身花香。然而,她又不禁觸景傷情,菊花再美,再香,也無法送給遠在異地的親人。「有暗香盈袖」一句,化用了《古詩十九首》「馨香盈懷袖,路遠莫致之」句意。「暗香」,通常指梅花。「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就是北宋詩人林逋詠梅花的名句。這裡則以「暗香」指代菊花。菊花經霜不落,傲霜而開,風標與梅花相似,暗示詞人高潔的胸襟和脫俗的情趣。同時也流露出「馨香滿懷袖,路遠莫致之」的深深遺憾。這是暗寫她無法排遣的對丈夫的思念。她實在情不自禁,再無飲酒賞菊的意緒,於是匆匆回到閨房。「莫道不消魂」句寫的是晚來風急,瑟瑟西風把帘子掀起了,人感到一陣寒意。聯想到剛才把酒相對的菊花,菊瓣纖長,菊枝瘦細,而鬥風傲霜,人則悲秋傷別,消愁無計,此時頓生人不如菊之感。以「人比黃花瘦」作結,取譬多端,含蘊豐富。
此詞在藝術上的一個特點是「物皆著我之色彩」,從天氣到瑞腦金獸、玉枕紗廚、簾外菊花,詞人用她愁苦的心情來看這一切,無不塗上一層愁苦的感情色彩。在結構上自起句至「有暗香盈袖」,都是鋪敘筆法;而把節日離索的刻摯深情留在結拍,使它如高峰突起。「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成為全篇最精彩之筆。以花木之「瘦」,比人之瘦,詩詞中不乏類似的句子,這是因為正是「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這三句,才共同創造出一個淒清寂寥的深秋懷人的境界。「莫道不消魂」,直承「東籬把酒」以「人擬黃花」的比喻,與全詞的整體形象相結合。「簾卷西風」一句,更直接為「人比黃花瘦」句作環境氣氛的渲染,使人想象出一幅畫面:重陽佳節佳人獨對西風中的瘦菊。有了時令與環境氣氛的烘托,「人比黃花瘦」才有了更深厚的寄託,此句也才能為千古傳誦的佳句。
此詞的另一個特點是含蓄。唐司空圖認為含蓄的主要特徵是:「不著一字,盡得風流。語不涉及,若不堪憂。」(《詩品·含蓄》)從字面上看,這首《醉花陰》沒有寫離別之苦,相思之情,但仔細尋味,它的每個字都浸透了這一點。從她不時去看香爐里的瑞腦燃燒了多少(也即時間過去了多少)的細節中,讀者可以感到她簡直是度日如年。白天好不容易挨過去了,晚上更加難捱。李清照不直接寫「每逢佳節倍思親」,而是寫失眠,寫一直到半夜都沒有睡着。看來她不只是身體感到涼,主要的還是內心感到涼。於是她對趙明誠那苦苦思念之情便從字裡行間洋溢而出。讀罷全詞,一位不堪忍受離別之苦的少婦形象生動地立在讀者眼前。
全詞明白如話,沒有冷澀難懂之處,表達的感情卻十分深沉細膩。暢達與深沉相結合,這正是李清照詞風的一個重要特點。
參考資料:
這首詞是李清照前期的懷人之作。公元1101年(宋徽宗建中靖國元年),十八歲的李清照嫁給太學生趙明誠,婚後不久,丈夫便「負笈遠遊」,深閨寂寞,她深深思念着遠行的丈夫。公元1103年(崇寧二年),時屆重九,人逢佳節倍思親,便寫了這首詞寄給趙明誠。
紹興癸丑五月,樞密韓公、工部尚書胡公使虜,通兩宮也。
有易安室者,父祖皆出韓公門下,今家世淪替,子姓寒微,不敢望公之車塵。
又貧病,但神明未衰落。
見此大號令,不能忘言,作古、律詩各一章,以寄區區之意,以待采詩者雲。
三年夏六月,天子視朝久。
凝旒望南雲,垂衣思北狩。
如聞帝若曰,岳牧與群後。
賢寧無半千,運已遇陽九。
勿勒燕然銘,勿種金城柳。
豈無純孝臣,識此霜露悲。
何必羹舍肉,便可車載脂。
土地非所惜,玉帛如塵泥。
誰當可將命,幣厚辭益卑。
四岳僉曰俞,臣下帝所知。
中朝第一人,春官有昌黎。
身為百夫特,行足萬人師。
嘉祐與建中,為政有皋虁。
匈奴畏王商,吐蕃尊子儀。
夷狄已破膽,將命公所宜。
公拜手稽首,受命白玉墀。
曰臣敢辭難,此亦何等時。
家人安足謀,妻子不必辭。
願奉天地靈,願奉宗廟威。
徑持紫泥詔,直入黃龍城。
單于定稽顙,侍子當來迎。
仁君方恃信,狂生休請纓。
胡公清德人所難,謀同德協心志安。
脫衣已被漢恩暖,離歌不道易水寒。
皇天久陰后土濕,雨勢未迴風勢急。
車聲轔轔馬蕭蕭,壯士懦夫俱感泣。
閭閻嫠婦亦何知,瀝血投書干記室。
夷虜從來性虎狼,不虞預備庸何傷。
衷甲昔時聞楚幕,乘城前日記平涼。
葵丘踐土非荒城,勿輕談士棄儒後。
露布詞成馬猶倚,崤函關出雞未鳴。
巧匠何曾棄樗櫟,芻蕘之言或有益。
不乞隋珠與和璧,吸乞鄉關新信息。
靈光雖在應蕭蕭,草中翁仲今何若。
遺氓豈尚種桑麻,殘虜如聞保城郭。
嫠家父祖生齊魯,位下名高人比數。
當時稷下縱談時,猶記人揮汗成雨。
子孫南渡今幾年,飄零遂與流人伍。
欲將血汗寄山河,去灑東山一抔土。
右金石錄三十卷者何?趙侯德父所著書也。
取上自三代,下迄五季,鍾、鼎、甗、鬲、盤、彝、尊、敦之款識,豐碑、大碣,顯人、晦士之事跡,凡見於金石刻者二千卷,皆是正偽謬,去取褒貶,上足以合聖人之道,下足以訂史氏之失者,皆載之,可謂多矣。
嗚呼,自王播、元載之禍,書畫與胡椒無異;長輿、元凱之病,錢癖與傳癖何殊。
名雖不同,其惑一也。
余建中辛巳,始歸趙氏。
時先君作禮部員外郎,丞相時作吏部侍郎。
侯年二十一,在太學作學生。
趙、李族寒,素貧儉。
每朔望謁告出,質衣,取半千錢,步入相國寺,市碑文果實歸,相對展玩咀嚼,自謂葛天氏之民也。
後二年,出仕宦,便有飯蔬衣練,窮遐方絕域,盡天下古文奇字之志。
日就月將,漸益堆積。
丞相居政府,親舊或在館閣,多有亡詩、逸史,魯壁、汲冢所未見之書,遂力傳寫,浸覺有味,不能自已。
後或見古今名人書畫,一代奇器,亦復脫衣市易。
嘗記崇寧間,有人持徐熙牡丹圖,求錢二十萬。
當時雖貴家子弟,求二十萬錢,豈易得耶。
留信宿,計無所出而還之。
夫婦相向惋悵者數日。
後屏居鄉里十年,仰取俯拾,衣食有餘。
連守兩郡,竭其俸入,以事鉛槧。
每獲一書,即同共勘校,整集簽題。
得書、畫、彝、鼎,亦摩玩舒捲,指摘疵病,夜盡一燭為率。
故能紙札精緻,字畫完整,冠諸收書家。
余性偶強記,每飯罷,坐歸來堂烹茶,指堆積書史,言某事在某書、某卷、第幾葉、第幾行,以中否角勝負,為飲茶先後。
中即舉杯大笑,至茶傾覆懷中,反不得飲而起。
甘心老是鄉矣。
故雖處憂患困窮,而志不屈。
收書既成,歸來堂起書庫,大櫥簿甲乙,置書冊。
如要講讀,即請鑰上簿,關出卷帙。
或少損污,必懲責揩完塗改,不復向時之坦夷也。
是欲求適意,而反取憀憟。
余性不耐,始謀食去重肉,衣去重采,首無明珠、翠羽之飾,室無塗金、刺繡之具。
遇書史百家,字不刓缺,本不訛謬者,輒市之,儲作副本。
自來家傳周易、左氏傳,故兩家者流,文字最備。
於是几案羅列,枕席枕藉,意會心謀,目往神授,樂在聲色狗馬之上。
至靖康丙午歲,侯守淄川,聞金寇犯京師,四顧茫然,盈箱溢篋,且戀戀,且悵悵,知其必不為己物矣。
建炎丁未春三月,奔太夫人喪南來。
既長物不能盡載,乃先去書之重大印本者,又去畫之多幅者,又去古器之無款識者,後又去書之監本者,畫之平常者,器之重大者。
凡屢減去,尚載書十五車。
至東海,連艫渡淮,又渡江,至建康。
青州故第,尚鎖書冊什物,用屋十餘間,冀望來春再備船載之。
十二月,金人陷青州,凡所謂十餘屋者,已皆為煨燼矣。
建炎戊申秋九月,侯起復知建康府。
已酉春三月罷,具舟上蕪湖,入姑孰,將卜居贛水上。
夏五月,至池陽。
被旨知湖州,過闕上殿。
遂駐家池陽,獨赴召。
六月十三日,始負擔,舍舟坐岸上,葛衣岸巾,精神如虎,目光爛爛射人,望舟中告別。
余意甚惡,呼曰:「如傳聞城中緩急,奈何?」戟手遙應曰:「從眾。
必不得已,先棄輜重,次衣被,次書冊捲軸,次古器,獨所謂宗器者,可自負抱,與身俱存亡,勿忘之。
」遂馳馬去。
途中奔馳,冒大暑,感疾。
至行在,病痁。
七月末,書報臥病。
余驚怛,念侯性素急,奈何。
病痁或熱,必服寒藥,疾可憂。
遂解舟下,一日夜行三百里。
比至,果大服柴胡、黃芩藥,瘧且痢,病危在膏盲。
余悲泣,倉皇不忍問後事。
八月十八日,遂不起。
取筆作詩,絕筆而終,殊無分香賣履之意。
葬畢,余無所之。
朝廷已分遣六宮,又傳江當禁渡。
時猶有書二萬卷,金石刻二千卷,器皿、茵褥,可待百客,他長物稱是。
余又大病,僅存喘息。
事勢日迫。
念侯有妹婿,任兵部侍郎,從衛在洪州,遂遣二故吏,先部送行李往投之。
冬十二月,金寇陷洪州,遂盡委棄。
所謂連艫渡江之書,又散為雲煙矣。
獨余少輕小捲軸書帖、寫本李、杜、韓、柳集,《世說》、《鹽鐵論》,漢唐石刻副本數十軸,三代鼎鼐十數事,南唐寫本書數篋,偶病中把玩,搬在臥內者,巋然獨存。
上江既不可往,又虜勢叵測,有弟迒任敕局刪定官,遂往依之。
到台,台守已遁。
之剡,出陸,又棄衣被。
走黃岩,雇舟入海,奔行朝,時駐蹕章安,從御舟海道之溫,又之越。
庚戌十二月,放散百官,遂之衢。
紹興辛亥春三月,復赴越,壬子,又赴杭。
先侯疾亟時,有張飛卿學士,攜玉壺過,視侯,便攜去,其實珉也。
不知何人傳道,遂妄言有頒金之語。
或傳亦有密論列者。
余大惶怖,不敢言,亦不敢遂已,盡將家中所有銅器等物,欲走外廷投進。
到越,已移幸四明。
不敢留家中,並寫本書寄剡。
後官軍收叛卒,取去,聞盡入故李將軍家。
所謂巋然獨存者,無慮十去五六矣。
惟有書畫硯墨,可五七簏,更不忍置他所。
常在臥塌下,手自開闔。
在會稽,卜居土民鍾氏舍。
忽一夕;穴壁負五簏去。
余悲慟不已,重立賞收贖。
後二日,鄰人鍾復皓出十八軸求賞,故知其盜不遠矣。
萬計求之,其餘遂不可出。
今知盡為吳說運使賤價得之。
所謂巋然獨存者,乃十去其七八。
所有一二殘零不成部帙書冊,三數種平平書帙,猶復愛惜如護頭目,何愚也耶。
今日忽閱此書,如見故人。
因憶侯在東萊靜治堂,裝卷初就,芸簽縹帶,束十卷作一帙。
每日晚吏散,輒校勘二卷,跋題一卷。
此二千卷,有題跋者五百二卷耳。
今手澤如新,而墓木已拱,悲夫!昔蕭繹江陵陷沒,不惜國亡,而毀裂書畫。
楊廣江都傾覆,不悲身死,而復取圖書。
豈人性之所著,死生不能忘之歟。
或者天意以余菲薄,不足以享此尤物耶。
抑亦死者有知,猶斤斤愛惜,不肯留在人間耶。
何得之艱而失之易也。
嗚呼,余自少陸機作賦之二年,至過蘧瑗知非之兩歲,三十四年之間,憂患得失,何其多矣!然有有必有無,有聚必有散,乃理之常。
人亡弓,人得之,又胡足道!所以區區記其終始者,亦欲為後世好古博雅者之戒雲。
紹興二年、玄黓歲,壯月朔甲寅,易安室題 。
小閣藏春,閒窗鎖晝,畫堂無限深幽。
篆香燒盡,日影下簾鈎。
手種江梅漸好,又何必、臨水登樓。
無人到,寂寥渾似,何遜在揚州。
從來,知韻勝,難堪雨藉,不耐風揉。
更誰家橫笛,吹動濃愁。
莫恨香消雪減,須信道、掃跡情留。
難言處,良宵淡月,疏影尚風流。
蕭條庭院,又斜風細雨,重門須閉。寵柳嬌花寒食近,種種惱人天氣。險韻詩成,扶頭酒醒,別是閒滋味。征鴻過盡,萬千心事難寄。樓上幾日春寒,簾垂四面,玉闌干慵倚。被冷香消新夢覺,不許愁人不起。清露晨流,新桐初引,多少遊春意。日高煙斂,更看今日晴未。
小樓寒,
夜長簾幕低垂。
恨瀟瀟[1]無情風雨,
夜來揉損瓊肌。
也不似貴妃醉臉,
也不似孫壽愁眉。
韓令偷香,
徐娘傅粉,
莫將比擬未新奇,
細看取[2],
屈平陶令,
風韻正相宜。
微風起,
清芬醞藉[3],
不減酴釄[4]。
漸秋闌[5],
雪清玉瘦,
向人無限依依。
似愁凝漢臯解佩[6],
似淚灑紈扇題詩[7]。
朗月清風,
濃煙暗雨,
天教憔悴瘦[8]芳姿。
縱愛惜,
不知從此,
留得幾多時。
人情好,
何須更憶,
澤畔東籬。
落落知音少。匿槃杆、涼情冷思,病蟬秋抱。煉到璁瓏冰玉韻,只博三餐粗飽。
怕心被、箏弦彈老。四面清霜來逼醉,漫梅花、苦索春燈笑。
癯影似,李清照。
鼓闌笙絕收場早。算一般、朱顏素鬢,風塵潦倒。掛夢姑蘇台畔柳,送怨吳山飛鳥。
更寫恨、湘天芳草。泛浪青樓香子態,在吳蘭、不直眉尖掃。
誰解讀,茂陵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