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服歸元化,三靈葉睿圖。
如何本初輩,自取屈氂誅。
有甚當車泣,因勞下殿趨。
何成奏雲物,直是滅萑苻。
證逮符書密,辭連性命俱。
竟緣尊漢相,不早辨胡雛。
鬼籙分朝部,軍烽照上都。
敢雲堪慟哭,未免怨洪爐。
丹陛猶敷奏,彤庭欻戰爭。
臨危對盧植,始悔用龐萌。
御仗收前殿,兵徒劇背城。
蒼黃五色棒,掩遏一陽生。
古有清君側,今非乏老成。
素心雖未易,此舉太無名。
誰瞑銜冤目,寧吞欲絕聲。
近聞開壽宴,不廢用咸英。
隋艦臨淮甸,唐旗出井陘。
斷鰲支四柱,卓馬濟三靈。
祖業隆盤古,孫謀復大庭。
從來師俊傑,可以煥丹青。
舊族開東嶽,雄圖奮北溟。
邪同獬廌觸,樂伴鳳凰聽。
酣戰仍揮日,降妖亦斗霆。
將軍功不伐,叔舅德惟馨。
雞塞誰生事,狼煙不暫停。
擬填滄海鳥,敢競太陽螢。
內草才傳詔,前茅已勒銘。
那勞出師表,盡入大荒經。
德水縈長帶,陰山繞畫屏。
只憂非綮肯,未覺有膻腥。
保佐資沖漠,扶持在杳冥。
乃心防暗室,華發稱明廷。
按甲神初靜,揮戈思欲醒。
羲之當妙選,孝若近歸寧。
月色來侵幌,詩成有轉櫺。
羅含黃菊宅,柳惲白蘋汀。
神物龜酬孔,仙才鶴姓丁。
西山童子藥,南極老人星。
自頃徒窺管,於今愧挈瓶。
何由叨末席,還得叩玄扃。
莊叟虛悲雁,終童漫識鼮。
幕中雖策畫,劍外且伶俜。
俁俁行忘止,鰥鰥臥不瞑。
身應瘠於魯,淚欲溢為滎。
禹貢思金鼎,堯圖憶土鉶。
公乎來入相,王欲駕雲亭。
蛇年建午月,我自梁還秦。
南下大散關,北濟渭之濱。
草木半舒坼,不類冰雪晨。
又若夏苦熱,燋卷無芳津。
高田長檞櫪,下田長荊榛。
農具棄道旁,飢牛死空墩。
依依過村落,十室無一存。
存者皆面啼,無衣可迎賓。
始若畏人問,及門還具陳。
右輔田疇薄,斯民常苦貧。
伊昔稱樂土,所賴牧伯仁。
官清若冰玉,吏善如六親。
生兒不遠征,生女事四鄰。
濁酒盈瓦缶,爛谷堆荊囷。
健兒庇旁婦,衰翁舐童孫。
況自貞觀後,命官多儒臣。
例以賢牧伯,徵入司陶鈞。
降及開元中,奸邪撓經綸。
晉公忌此事,多錄邊將勛。
因令猛毅輩,雜牧昇平民。
中原遂多故,除授非至尊。
或出幸臣輩,或由帝戚恩。
中原困屠解,奴隸厭肥豚。
皇子棄不乳,椒房抱羌渾。
重賜竭中國,強兵臨北邊。
控弦二十萬,長臂皆如猿。
皇都三千里,來往同雕鳶。
五里一換馬,十里一開筵。
指顧動白日,暖熱回蒼旻.公卿辱嘲叱,唾棄如糞丸。
大朝會萬方,天子正臨軒。
采旂轉初旭,玉座當祥煙。
金障既特設,珠簾亦高褰。
捋須蹇不顧,坐在御榻前。
忤者死艱屨,附之升頂顛。
華侈矜遞衒,豪俊相併吞。
因失生惠養,漸見徵求頻。
奚寇西北來,揮霍如天翻。
是時正忘戰,重兵多在邊。
列城繞長河,平明插旗幡。
但聞虜騎入,不見漢兵屯。
大婦抱兒哭,小婦攀車轓.生小太平年,不識夜閉門。
少壯盡點行,疲老守空村。
生分作死誓,揮淚連秋雲。
廷臣例獐怯,諸將如羸奔。
為賊掃上陽,捉人送潼關。
玉輦望南斗,未知何日旋。
誠知開闢久,遘此雲雷屯。
送者問鼎大,存者要高官。
搶攘互間諜,孰辨梟與鸞。
千馬無返轡,萬車無還轅。
城空鼠雀死,人去豺狼喧。
南資竭吳越,西費失河源。
因今左藏庫,摧毀惟空垣。
如人當一身,有左無右邊。
筋體半痿痺,肘腋生臊膻。
列聖蒙此恥,含懷不能宣。
謀臣拱手立,相戒無敢先。
萬國困杼軸,內庫無金錢。
健兒立霜雪,腹歉衣裳單。
饋餉多過時,高估銅與鉛。
山東望河北,爨煙猶相聯。
朝廷不暇給,辛苦無半年。
行人搉行資,居者稅屋椽。
中間遂作梗,狼藉用戈鋋.臨門送節制,以錫通天班。
破者以族滅,存者尚遷延。
禮數異君父,羈縻如羌零。
直求輸赤誠,所望大體全。
巍巍政事堂,宰相厭八珍。
敢問下執事,今誰掌其權。
瘡疽幾十載,不敢扶其根。
國蹙賦更重,人稀役彌繁。
近年牛醫兒,城社更扳援。
盲目把大旆,處此京西藩。
樂禍忘怨敵,樹黨多狂狷。
生為人所憚,死非人所憐。
快刀斷其頭,列若豬牛懸。
鳳翔三百里,兵馬如黃巾。
夜半軍牒來,屯兵萬五千。
鄉里駭供億,老少相扳牽。
兒孫生未孩,棄之無慘顏。
不複議所適,但欲死山間。
爾來又三歲,甘澤不及春。
盜賊亭午起,問誰多窮民。
節使殺亭吏,捕之恐無因。
咫尺不相見,旱久多黃塵。
官健腰佩弓,自言為官巡。
常恐值荒迥,此輩還射人。
愧客問本末,願客無因循。
郿塢抵陳倉,此地忌黃昏。
我聽此言罷,冤憤如相焚。
昔聞舉一會,群盜為之奔。
又聞理與亂,在人不在天。
我願為此事,君前剖心肝。
叩頭出鮮血,滂沱污紫宸。
九重黯已隔,涕泗空沾唇。
使典作尚書,廝養為將軍。
慎勿道此言,此言未忍聞。
京兆杜牧為李長吉集序,狀長吉之奇甚盡,世傳之。
長吉姊嫁王氏者,語長吉之事尤備。
長吉細瘦,通眉,長指爪,能苦吟疾書。
最先為昌黎韓愈所知。
所與游者,王參元、楊敬之、權璩、崔植輩為密,每旦日出與諸公游,未嘗得題然後為詩,如他人思量牽合,以及程限為意。
恆從小奚奴,騎距驢,背一古破錦囊,遇有所得,即書投囊中。
及暮歸.太夫人使婢受囊出之,見所書多.輒曰:「是兒要當嘔出心乃已爾。
」上燈,與食。
長吉從婢取書,研墨疊紙足成之,投他囊中。
非大醉及弔喪日率如此,過亦不復省。
王、楊輩時復來探取寫去。
長吉往往獨騎往還京、洛,所至或時有著,隨棄之,故沈子明家所餘四卷而已。
長吉將死時,忽晝見一緋衣人,駕赤虬,持一板,書若太古篆或霹靂石文者,雲當召長吉。
長吉了不能讀,欻下榻叩頭,言:「阿彌老且病,賀不願去。
」緋衣人笑曰:「帝成白玉樓,立召君為記。
天上差樂,不苦也。
」長吉獨泣,邊人盡見之。
少之,長吉氣絕。
常所居窗中,勃勃有煙氣,聞行車嘒管之聲。
太夫人急止人哭,待之如炊五斗黍許時,長吉竟死。
王氏姊非能造作謂長吉者,實所見如此。
嗚呼,天蒼蒼而高也,上果有帝耶?帝果有苑囿、宮室、觀閣之玩耶?苟信然,則天之高邈,帝之尊嚴,亦宜有人物文采愈此世者,何獨眷眷於長吉而使其不壽耶?噫,又豈世所謂才而奇者,不獨地上少,即天上亦不多耶?長吉生二十七年,位不過奉禮太常,時人亦多排擯毀斥之,又豈才而奇者,帝獨重之,而人反不重耶?又豈人見會勝帝耶?。
一帶不結心,兩股方安髻。慚愧白茅人,月沒教星替。
剩結茱萸枝,多擘秋蓮的。獨自有波光,彩囊盛不得。
蠻絲系條脫,妍眼和香屑。壽宮不惜鑄南人,
柔腸早被秋波割。清澄有餘幽素香,鰥魚渴鳳真珠房。
不知瘦骨類冰井,更許夜簾通曉霜。土花漠碧雲茫茫,
黃河欲盡天蒼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