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朱來此哭,桑扈返於真。
獨自成千古,依然舊四鄰。
閒檐喧鳥鵲,故榻滿埃塵。
曙月孤鶯囀,空山五柳春。
野花愁對客,泉水咽迎人。
善卷明時隱,黔婁在日貧。
逝川嗟爾命,丘井嘆吾身。
前後徒言隔,相悲詎幾晨。
譯文我來到此地吊念故友,故友就好像真的活着一樣。故友是一個千古不朽的人,依然活在周圍鄰居的心裏面。悠閒地喜鵲在屋檐喧鬧着,故居的屋子落滿塵埃。夕陽餘輝和黃鶯的叫聲倍顯孤單,春天到了,山裡面只剩下故友的空室。漫山遍野的花朵滿臉的愁容,泉水哽咽着迎接來往的客人。沈居士如善卷、黔婁那樣賢能而安貧。逝去的流水和枯萎的死井感慨着故友的生命。我們相隔的時間也不多,相悲的時間過不了幾天。
注釋沈居士:信佛而在家修行者稱居士,此沈居士應為王維友人。千古:千古不朽,對死者的悼祝之詞。雀:全詩原作「鵲」。五柳:此指沈之山居。善卷:古之賢士。相傳舜嘗以天下讓卷,卷不受而去,入深山,莫知其終。逝川:逝去的流水。言隔:言語隔絕。詎(jù):豈也。▲
陶文鵬注評.王維孟浩然詩選評:三秦出版社,2004年07月第1版:第142頁
這首詩的起四句寫前來弔唁,斯人已逝,而周圍環境悼舊。中八句寫弔唁當日所見,一切景物無不塗上悲悼之情,且以古賢比喻死者,寫景寫人皆以極濃郁的主觀色彩出之,表現了真摯深厚的友情,此為本詩根本特色。末四句感為,以逝者比死者,以丘井自比,競恨不得以身相隨,因悼念之深而不覺出此重語,將詩人對沈居士亡故之悲痛推向更高一層。
這首詩全篇以哀哭的調子寫出,句句都滲透着詩人悲傷的淚水。詩人用了一連串典故,把沈居士比喻為桑扈、陶淵明、善卷、黔婁,頌揚他安貧樂道的隱逸高風。詩的起頭和結尾各用四句直抒胸臆,傾吐對友人辭世的懷念、悲傷、哀哭,又避免了長篇排律容易造成的板滯。中間四聯,前三聯都是借景物抒悲情。「閒檐」、「故榻」一聯寫主人去後山居的寂寞荒涼;「曙月」、「空山」一聯以春天美景反襯悲情;「野花」、「泉水」一聯移情於景,將景物擬人化:因為山居主人逝去,就連野花也對客哀愁,泉水亦嗚咽迎人。寫景手法有別,但悲情同在景中,而且一聯比一聯強烈。總之,詩人以一掬精誠、滿懷酸辛與亡友之魂靈相感通,令人讀之悽然。▲
陶文鵬注評.王維孟浩然詩選評:三秦出版社,2004年07月第1版:第142頁
董乃斌編選.王維集:鳳凰出版社,2006.11:第240頁
這首詩具體創作年代不詳。王維是個重友情的人。他的一個鄙視功名富貴、終生隱居的友人沈居士死了,他特地前往友人的山居哀悼祭奠。看到沈居士舊居的淒涼落寞景象,心生懷念悲悼之情,於是寫下這首詩作。
鄧紹基 周秀才 侯光復主編.中國古代十大詩人精品全集 王維:大連出版社,1997年01月第1版:第159頁
陶文鵬注評.王維孟浩然詩選評:三秦出版社,2004年07月第1版:第142頁
解薜登天朝,去師偶時哲。
豈惟山中人,兼負松上月。
宿昔同游止,致身雲霞末。
開軒臨潁陽,臥視飛鳥沒。
好依盤石飯,屢對瀑泉渴。
理齊小狎隱,道勝寧外物。
舍弟官崇高,宗兄此削髮。
荊扉但灑掃,乘閒當過歇。
達人無不可,忘己愛蒼生。
豈復少十室,弦歌在兩楹。
浮人日已歸,但坐事農耕。
桑榆郁相望,邑里多雞鳴。
秋山一何淨,蒼翠臨寒城。
視事兼偃臥,對書不簪纓。
蕭條人吏疏,鳥雀下空庭。
鄙夫心所尚,晚節異平生。
將從海岳居,守靜解天刑。
或可累安邑,茅茨君試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