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在四門館,晨有僧來謁。自言本吳人,少小學城闕。
已窮佛根源,粗識事輗軏。攣拘屈吾真,戒轄思遠發。
薦紳秉筆徒,聲譽耀前閥。從求送行詩,屢造忍顛蹶。
今成十餘卷,浩汗羅斧鉞。先生閟窮巷,未得窺剞劂。
又聞識大道,何路補黥刖。出其囊中文,滿聽實清越。
謂僧當少安,草序頗排訐。上論古之初,所以施賞罰。
下開迷惑胸,窙豁劚株橛。僧時不聽瑩,若飲水救暍。
風塵一出門,時日多如發。三年竄荒嶺,守縣坐深樾。
征租聚異物,詭制怛巾襪。幽窮誰共語,思想甚含噦。
昨來得京官,照壁喜見蠍。況逢舊親識,無不比鶼蟩.
長安多門戶,吊慶少休歇。而能勤來過,重惠安可揭。
當今聖政初,恩澤完vr狘。胡為不自暇,飄戾逐鸇鷢。
僕射領北門,威德壓胡羯。相公鎮幽都,竹帛爛勛伐。
酒場舞閨姝,獵騎圍邊月。開張篋中寶,自可得津筏。
從茲富裘馬,寧復茹藜蕨。余期報恩後,謝病老耕垡。
庇身指蓬茅,逞志縱獫猲.僧還相訪來,山藥煮可掘。
香涇無故流,胥台有餘基。
太伯以德啟,後王結心師。
夫差昔好戰,戈矛臨越陲。
天蟹須食稻,未拯吳人飢。
於今十一貢,貧甚吳王時。
全吳古都會,腴田溉湖陂。
雨暘適小變,數米不足炊。
吾知事本末,本末何由知。
家戶徼福利,坐輸黃衣兒。
平糴連拖漕,入朶天兵頤。
囷窌不夕儲,勢若偷生為。
長慮且後顧,荀卿有良規。
淮人為水族,皰膾亦已巧。
田間有鳴雞,性命得自保。
吳人口垂涎,捕取窮浩渺。
於吳產或多,於淮求則少。
要之業境會,食債良自繞。
予也家淮南,游吳嘗草草。
平生下箸處,但覺皆羊棗。
不論赤鯶公,亦及長須老。
何況鼓吹部,可作鐘鼎寶。
世間多空中,所見徒有表。
至美不外示,魚鱉豈皆好。
君看十月鶉,羽翼甚輕矯。
變化須臾間,不念舊池沼。
食鶉乃無言,食蛙或顰愀。
鶉蛙等無二,妄想自顛倒。
舌根無盡期,所得在一飽。
哀哉南路徐,食方說燖焰。
但俱供芋羹,不必著錦襖。
較之食瘡痂,豈但能稍稍。
湖名西子,曾十年夢想,緣慳遲到。勝友招邀真鼓棹,趁取艷陽天好。
山黛青浮,水油綠瀉,花柳雙堤繞。虛亭同坐,宛如身在蓬島。
相顧因話生平,燕南趙北,悔不言歸早。畢竟凌煙無福畫,應被沼吳人笑。
麗景當前,閒愁暫解,且共金樽倒。更期明發,快從天竺登眺。
盤雕錦袍鐵䯀驄,繡旗雙颭桃花紅。董家南塘聊一出,萬舸不敢乘春風。
健兒百戰髓力盡,天子高臥咸陽宮。撫髀之對何匆匆,誰奪我公向雲中。
南粵王頭闕下矣,六裸北首穹廬空。代人巷賀吳人哭,安得分身來救儂。
劍歌大白須滿飲,天下健者唯董公,嗚呼天下健者唯董公。
濛濛江天雨,遙遙湖水船。誰施巨靈斧,擘此青數拳。
縹緲呈夏雲,嬋娟隔春煙。雖乏衛公識,偏懷米生顛。
蹇予頗好奇,有癖在林泉。肩輿度壑暝,孤榜逐溪緣。
品視剔苔蘚,摩挲計雕鐫。遄歸亦乘興,臥遊裁短篇。
翰林豈特文章工,赤心白日相貫通。先與吳人除二凶,次與吳田謀常豐。
乃與徒役開西湖,狹者使廣塞者除。溉田不知幾萬夫,其田立變為膏腴。
世世可知無旱枯,吳人衣食常有餘。有餘之人善可趣,官司亦可省刑誅。
無窮之利誰與俱,前有白傅後有蘇。翰林如此能成務,吳人叩額呼為父。
未知何處立生祠,定是吳山行坐處。翰林卻過淮之東,無人不看眉陽公。
玉堂氣貌將以恭,又到南城尋老農。仍使尊中酒不空,玉泉最好白醅醲。
便將玉水傾喉嚨,須臾醉倒無憂翁。老翁雖醉不敢迂,記得杭州三事書。
欲毗舜智皋陶謨,事防沮隔有所拘。翰林此說若行諸,聖朝惠澤可大敷。
譬如雷雨動天衢,曠然霈然而廓如。無分草木與蟲魚,一時奮振皆沾濡。
滿堂飲酒盡歡娛,更無一人泣向隅。老農雖然無所逋,願同眾口齊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