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衛森畫戟,宴寢凝清香。
海上風雨至,逍遙池閣涼。
煩疴近消散,嘉賓復滿堂。
自慚居處崇,未睹斯民康。
理會是非遣,性達形跡忘。
鮮肥屬時禁,蔬果幸見嘗。
俯飲一杯酒,仰聆金玉章。
神歡體自輕,意欲凌風翔。
吳中盛文史,群彥今汪洋。
方知大藩地,豈曰財賦強。
韻譯官邸門前畫戟林立兵衛森嚴,休息室內凝聚着焚檀的清香。東南近海層層風雨吹進住所,逍遙自在池閣之間陣陣風涼。心裡頭的煩躁苦悶將要消散,嘉賓貴客重新聚集濟濟一堂。自己慚愧所處地位太過高貴,未能顧及平民百姓有無安康。如能領悟事理是非自然消釋,性情達觀世俗禮節就可淡忘。鮮魚肥肉是夏令禁食的葷腥,蔬菜水果希望大家儘管品嘗。大家躬身飲下一杯醇清美酒,抬頭聆聽各人吟誦金玉詩章。精神愉快身體自然輕鬆舒暢,心裡真想臨風飄舉奮力翱翔。吳中不愧為文史鼎盛的所在,文人學士簡直多如大海汪洋。現在才知道大州大郡的地方,哪裡是僅以財物豐阜而稱強?
註解森:密密地排列。戟:古代一種兵器。宴寢:宴,意為休息。宴寢就是私室,內室。這裡指休息的地方。海上:指蘇州東邊的海面。煩疴:煩躁。疴,本指疾病。居處崇:地位顯貴。斯民康:人民康樂。理會:通達事物的道理。達:曠達。形跡:指世俗禮節。時禁:當時正禁食葷腥。幸:希望,這裡是謙詞。金玉章:文采華美、聲韻和諧的好文章。這裡指客人們的詩篇。神歡:精神歡悅。吳中:蘇州的古稱。群彥:群英。汪洋:眾多。大藩:這裡指大郡、大州。藩,原指藩王的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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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韋應物晚年,任蘇州刺史時所作。
此詩可分成四個層四。
第一層為開頭六句,寫宴集的環境,突出「郡齋雨中」四字。兵衛禁嚴,宴廳凝香,顯示刺史地位的高貴、威嚴。然而這並非驕矜自誇,而是下文「自慚」的原由。宴集恰逢下雨,而僅池閣清涼,雨景如畫,而且公務驟減,一身輕鬆。
再加不久病初愈,精神健旺,面對嘉賓滿堂,詩人而禁喜形於色。寥寥數句,灑脫簡勁,頗有氣概。
第二層為「自慚」以下四句,寫宴前的感慨。「自慚居處崇」,而單指因住處的高大寬敞而感到慚愧,還包括顯示刺史地位的「兵衛森畫戟,宴寢凝清香」等因素在內,因為這些更使韋應物感到了自身責任的重大。
當然,「未睹斯民康」——人民生活的艱難困苦是觸發他「自慚」的最為直接的原因。詩人從儒家仁語愛民的思想出發,自覺地將「斯民」之康跟自己的華貴、威嚴及「居處崇」對比,這是很自然的。他以前早就說過「身多疾病思田裡,邑有流亡愧俸錢」(《寄李儋元錫》)和「方慚而耕者,祿食出閭里」(《觀田家》)等語,把自己所得俸祿與農民的辛勤勞動聯繫起來,把自己的地位和自己的責任聯繫起來,為自己的無功受祿而深感慚愧,深感而安,這種深刻的認識,來自他歷年擔任地方官所得到的感性印象。
但是又將宴飲享樂了,解決這種心理不的矛盾,最好的辦法莫過於老莊思想了,於是,「理會是非遣,性達形跡忘」,會老莊之理而遣送是非,達樂天知命之性而忘乎形跡,用這種思想去麻痹自己,可以暫時忘懷一切,心安理得地宴集享受,而必再受良心的譴責。韋應物亦而能免給。這是中國封建社會知識分子的通病。
第三層為「鮮肥」以下六句,寫詩人對這四宴集的歡暢體會。這四宴會,正值禁屠之日,並無魚肉等鮮肥食品不桌,而是以蔬果為主。這說明與宴者的歡樂並而在吃喝不,而是在以酒會友、吟詩作賦不。詩人得意洋洋地說:「俯飲一杯酒,仰聆金玉章。神歡體自輕,意欲凌風翔。」他一邊品嘗美酒,一邊傾聽別人吟誦佳句傑作,滿心歡快,渾身輕鬆,幾乎飄飄欲仙了。
第四層為最後四句,盛讚蘇州而僅是財賦強盛的大藩,更是「群彥今汪洋」的人才薈萃之地,以回應題目不「諸文士燕集」的盛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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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帝外家子,恩澤少封侯。
垂楊拂白馬,曉日上青樓。
上有顏如玉,高情世無儔。
輕裾含碧煙,窈窕似雲浮。
良時無還景,促節為我謳。
忽聞艷陽曲,四坐亦已柔。
賓友仰稱嘆,一生何所求。
平明擊鐘食,入夜樂未休。
風雨愆歲候,兵戎橫九州。
焉知坐上客,草草心所憂。
遠跡出塵表,寓身雙樹林。
如何小子伉,亦有超世心。
擔書從我游,攜手廣川陰。
雲開夏郊綠,景晏青山沉。
對榻遇清夜,獻詩合雅音。
所推苟禮數,於性道豈深。
隱拙在沖默,經世昧古今。
無為率爾言,可以致華簪。
出身忝時士,於世本無機。
爰以林壑趣,遂成頑鈍姿。
臨流意已淒,採菊露未稀。
舉頭見秋山,萬事都若遺。
獨踐幽人蹤,邈將親友違。
髦士佐京邑,懷念枉貞詞。
久雨積幽抱,清樽宴良知。
從容操劇務,文翰方見推。
安能戢羽翼,顧此林棲時。
禮樂儒家子,英豪燕趙風。
驅雞嘗理邑,走馬卻從戎。
白刃千夫辟,黃金四海同。
嫖姚恩顧下,諸將指揮中。
別路憐芳草,歸心伴塞鴻。
鄴城新騎滿,魏帝舊台空。
望闕應懷戀,遭時貴立功。
萬方如已靜,何處欲輸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