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言》

掬土移山望山盡，投石填海望海滿。

持索捕風幾時得，將刀斫水幾時斷。

未若不相知，中心萬仞何由款。

似與塵境絕，蕭條齋舍秋。

寒花獨經雨，山禽時到州。

清觴養真氣，玉書示道流。

豈將符守戀，幸已棲心幽。

世事日可見，身名良蹉跎。

尚瞻白雲嶺，聊作負薪歌。

萬物自生聽，太空恆寂寥。

還從靜中起，卻向靜中消。

居士近依僧，青山結茅屋。

疏鬆映嵐晚，春池含苔綠。

繁華冒陽嶺，新禽響幽谷。

長嘯攀喬林，慕茲高世躅。

清賞非素期，偶遊方自得。

前登絕嶺險，下視深潭黑。

密竹已成暮，歸雲殊未極。

春鳥依谷暄，紫蘭含幽色。

已將芳景遇，復款平生憶。

終念一歡別，臨風還默默。

客車名未滅，沒世恨應長。

斜月知何照，幽林判自芳。

故人驚逝水，寒雀噪空牆。

不是平生舊，遺蹤要可傷。

攬轡窮登降，陰雨遘二旬。

但見白雲合，不睹岩中春。

急澗豈易揭，峻途良難遵。

深林猿聲冷，沮洳虎跡新。

始霽昇陽景，山水閱清晨。

雜花積如霧，百卉萋已陳。

鳴騶屢驤首，歸路自忻忻。

握手出都門，駕言適京師。

豈不懷舊廬，惆悵與子辭。

麗日坐高閣，清觴宴華池。

昨游倏已過，後遇良未知。

念結路方永，歲陰野無暉。

單車我當前，暮雪子獨歸。

臨流一相望，零淚忽沾衣。

洪河絕山根，單軌出其側。

萬古為要樞，往來何時息。

秦皇既恃險，海內被吞食。

及嗣同覆顛，咽喉莫能塞。

炎靈詎西駕，婁子非經國。

徒欲扼諸侯，不知恢至德。

聖朝及天寶，豺虎起東北。

下沉戰死魂，上結窮冤色。

古今雖共守，成敗良可識。

藩屏無俊賢，金湯獨何力。

馳車一登眺，感慨中自惻。

一年一年老去，明日後日花開。

未報長安平定，萬國豈得銜杯。

冰泮寒塘始綠，雨餘百草皆生。

朝來門閤無事，晚下高齋有情。

去年花里逢君別，今日花開又一年。世事茫茫難自料，春愁黯黯獨成眠。身多疾病思田裡，邑有流亡愧俸錢。聞道欲來相問訊，西樓望月幾回圓。

溪邊幽樹好煙霞，別後春風幾度花。

夢憶一岩紅薜荔，心輕三事紫袈裟。

禪機悟了身無着，詩句高來鬢有華。

不還蘇州韋應物，晝公篇什向誰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