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忝南宮郎,往來東觀頻。嘗披燕公傳,聳若窺三辰。
翊聖崇國本,像賢正朝倫。高視緬今古,清風夐無鄰。
蘭錡照通衢,一家十朱輪。酇國嗣侯絕,韋卿世業貧。
夫子承大名,少年振芳塵。青袍仙掌下,矯首凌煙旻.
公冶本非罪,潘郎一為民。風霜苦搖落,堅白無緇磷。
一旦逢良時,天光燭幽淪。重為長裾客,佐彼觀風臣。
分野窮禹畫,人煙過虞巡。不言此行遠,所樂相知新。
雨起巫山陽,鳥鳴湘水濱。離筵出蒼莽,別曲多悲辛。
今朝一杯酒,明日千里人。從此孤舟去,悠悠天海春。
韓信在淮陰,少年相欺凌。屈體若無骨,壯心有所憑。
一遭龍顏君,嘯咤從此興。千金答漂母,萬古共嗟稱。
而我竟何為,寒苦坐相仍。長風入短袂,兩手如懷冰。
故友不相恤,新交寧見矜。摧殘檻中虎,羈紲鞲上鷹。
何時騰風雲,搏擊申所能。
子厚,諱宗元。七世祖慶,為拓跋魏侍中,封濟陰公。曾伯祖奭,為唐宰相,與褚遂良、韓瑗俱得罪武后,死高宗朝。皇考諱鎮,以事母棄太常博士,求為縣令江南。其後以不能媚權貴,失御史。權貴人死,乃復拜侍御史。號為剛直,所與游皆當世名人。子厚少精敏,無不通達。逮其父時,雖少年,已自成人,能取進士第,嶄然見頭角。眾謂柳氏有子矣。其後以博學宏詞,授集賢殿正字。俊傑廉悍,議論證據今古,出入經史百子,踔厲風發,率常屈其座人。名聲大振,一時皆慕與之交。諸公要人,爭欲令出我門下,交口薦譽之。貞元十九年,由藍田尉拜監察御史。順宗即位,拜禮部員外郎。遇用事者得罪,例出為刺史。未至,又例貶永州司馬。居閒,益自刻苦,務記覽,為詞章,泛濫停蓄,為深博無涯涘。而自肆於山水間。元和中,嘗例召至京師;又偕出為刺史,而子厚得柳州。既至,嘆曰:「是豈不足為政邪?」因其土俗,為設教禁,州人順賴。其俗以男女質錢,約不時贖,子本相侔,則沒為奴婢。子厚與設方計,悉令贖歸。其尤貧力不能者,令書其傭,足相當,則使歸其質。觀察使下其法於他州,比一歲,免而歸者且千人。衡湘以南為進士者,皆以子厚為師,其經承子厚口講指畫為文詞者,悉有法度可觀。其召至京師而復為刺史也,中山劉夢得禹錫亦在遣中,當詣播州。子厚泣曰:「播州非人所居,而夢得親在堂,吾不忍夢得之窮,無辭以白其大人;且萬無母子俱往理。」請於朝,將拜疏,願以柳易播,雖重得罪,死不恨。遇有以夢得事白上者,夢得於是改刺連州。嗚呼!士窮乃見節義。今夫平居里巷相慕悅,酒食遊戲相徵逐,詡詡強笑語以相取下,握手出肺肝相示,指天日涕泣,誓生死不相背負,真若可信;一旦臨小利害,僅如毛髮比,反眼若不相識。落陷穽,不一引手救,反擠之,又下石焉者,皆是也。此宜禽獸夷狄所不忍為,而其人自視以為得計。聞子厚之風,亦可以少愧矣。子厚前時少年,勇於為人,不自貴重顧籍,謂功業可立就,故坐廢退。既退,又無相知有氣力得位者推挽,故卒死於窮裔。材不為世用,道不行於時也。使子厚在台省時,自持其身,已能如司馬刺史時,亦自不斥;斥時,有人力能舉之,且必復用不窮。然子厚斥不久,窮不極,雖有出於人,其文學辭章,必不能自力,以致必傳於後如今,無疑也。雖使子厚得所願,為將相於一時,以彼易此,孰得孰失,必有能辨之者。子厚以元和十四年十一月八日卒,年四十七。以十五年七月十日,歸葬萬年先人墓側。子厚有子男二人:長曰周六,始四歲;季曰周七,子厚卒乃生。女子二人,皆幼。其得歸葬也,費皆出觀察使河東裴君行立。行立有節概,重然諾,與子厚結交,子厚亦為之盡,竟賴其力。葬子厚於萬年之墓者,舅弟盧遵。遵,涿人,性謹慎,學問不厭。自子厚之斥,遵從而家焉,逮其死不去。既往葬子厚,又將經紀其家,庶幾有始終者。銘曰:「是惟子厚之室,既固既安,以利其嗣人。」
泛梗飄萍,入山登陸,迢遞霧迥煙賒。漠漠蒹葭,依依楊柳,天涯總是愁遮。嘆寂寞塵埃滿眼,夢逐孤雲縹緲,春潮帶雨,鷗迎遠漵,雁別平沙。寒食梨花素約,腸斷處,對景暗傷嗟。晚鐘煙寺,晨雞月店,征褐蕭疏,破帽欹斜。憶幾度、微吟馬上,長嘯舟中,慣踏新豐巷陌,舊酒猶香,憔悴東風自歲華。重憶少年,櫻桃漸熟,松粉初黃,短楫歡呼,日日江南,煙村八九人家。
無翼而飛無脛走,辰發幽都巳南斗。一丸紅蠟半通函,喧殺青童與白叟。
珊瑚未盡鐵網愁,霜蹄暫蹶麒麟吼。了知妍丑任瞳人,未必梟盧真好手。
柳浪千頃雪粘天,月下窪尊花下臼。隔年兄弟校眉髭,面上浮紋添八九。
南郭種蔬西郭田,山前著屐山後酒。少年愛惜等佛名,今日公然破敝帚。
幽窗日上簟紋紅,絕勝朝參與卯酉。顛毛那許更烏紗,花鳥雲煙共白首。
《弋陽主簿林敬伯出示會試錄而吾臨淮學生桂滿預焉諗知己登高甲授官隨朝喜而成詠 其一》
耿耿奎星粲曉光,科名淮海破天荒。芸編鼓勇三餘學,棘院雄夸百戰場。
內仗喚朝聽舜樂,綸音報可拜堯章。少年早際文明運,好把丹心答聖皇。
少年上人號雲谷,不獨修慧還修福。四大床參明月禪,一團瓢借梅花宿。
梅花之氣清且幽,無端思入羅浮游。羅浮有約不能到,佛在心頭莫遠求。
精藍曾是將軍宅,何不種梅伴老柏。暗香浮動影橫斜,夢魂一覺東方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