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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 译 译

《行宮》

元稹 〔唐代〕

寥落古行宮,宮花寂寞紅。

白頭宮女在,閒坐說玄宗。

行宮 - 譯文及註釋

譯文
曾經富麗堂皇的古行宮已是一片荒涼冷落,宮中艷麗的花兒在寂寞寥落中開放。
倖存的幾個滿頭白髮的宮女,閒坐無事只能談論着玄宗軼事。

注釋
寥(liáo)落:寂寞冷落。
行宮:皇帝在京城之外的宮殿。這裡指當時東都洛陽的皇帝行宮上陽宮。
宮花:行宮裡的花。
白頭宮女:據白居易《上陽白髮人》,一些宮女天寶末年被「潛配」到上陽宮,在這冷宮裡一閉四十多年,成了白髮宮人。
說:談論。
玄宗:指唐玄宗。

 

行宮 - 賞析

元稹的這首《行宮》是一首抒發盛衰之感的詩,這首短小精悍的五絕具有深邃的意境,富有雋永的詩味,傾訴了宮女無窮的哀怨之情,寄託了詩人深沉的盛衰之感。

詩人先寫環境。首句中「寥落」已點出行宮的空虛冷落,又着一「古」字,更顯其破舊之象。這樣的環境本身就暗示着昔盛今衰的變遷。而後以「宮花寂寞紅」續接,此處可見運思縝密。嬌艷紅花與古舊行宮相映襯,更見行宮「寥落」,加強了時移世遷的盛衰之感。兩句景語,令人心無旁騖,只有沉沉的感傷。

後兩句由景及人,寫宮女,「白頭」與第二句中的紅花相映襯。宮中花開如舊,而當年花容月貌的宮女已變成了白髮老婦。物是人非,此間包含着多少哀怨、多少淒涼便不言而喻了。末句「閒」字與上文「寂寞」相照應,寫出宮女們長年受冷落的孤寂與無奈。過去她們的一顰一笑、盛裝麗服只為取悅君王,而今再無緣見龍顏,她們還能做什麼呢? 只能無聊地「閒」在冷宮。而這些宮女們所談的仍舊是玄宗盛世。這一方面表現了她們對往昔生活的追憶,另方面也證明了如今無可言說的空虛。比較之下,那種深沉的盛衰之感越發鮮明突出而具體了。

這裡,寥落古行宮中的白頭宮女,還是唐玄宗時代歷史的見證人。唐玄宗在其繼位後期,寵幸楊貴妃,終日沉溺在淫樂酒色之中,把政務全部委給奸相李林甫和楊國忠,朝綱紊亂,諂佞當道,終於釀成安史之亂。亂後,玄宗被迫退位,赫赫不可一世的大唐王朝亦從此一蹶不振,日益走向下坡路。白居易在《長恨歌》里曾深致感慨說:「緩歌慢舞凝絲竹,盡日君王看不足。漁陽鼙鼓動地來,驚破霓裳羽衣曲。」四句詩,已形象地概括出玄宗昏憒好色與亡國致亂的歷史因由,其諷刺與揭露是十分深刻的。元稹這首短詩當然不可能象白詩那樣鋪張揚厲,極盡渲染之能事,他只能採取對照、暗示點染等方法,把這一段轟轟烈烈的歷史高度濃縮,加以典型化的處理,從而讓人回味咀嚼。寥落的古行宮,那在寂寞之中隨歲月更替而自生自落的宮花,那紅顏的少女變為白髮老人,都深深地帶有時代盛衰遷移的痕跡。白頭宮女親歷開元、天寶之世,本身就是歷史的見證人,「閒坐說玄宗」的由治而亂。這本是詩篇主旨所在,也是詩人認為應引以為戒的地方,卻以貌似悠閒實則深沉的筆調加以表現,語少意多,有無窮之味。

二十個字,地點、時間、人物、動作,全都表現出來了,構成了一幅非常生動的畫面。這個畫面觸發讀者聯翩的浮想:宮女們年輕時都是花容月貌,嬌姿艷質,這些美麗的宮女被禁閉在這冷落的古行宮中,成日寂寞無聊,看着宮花,花開花落,年復一年,青春消逝,紅顏憔悴,白髮頻添,如此被摧殘,往事豈堪重新回顧!然而,她們被幽閉冷宮,與世隔絕,別無話題,卻只能回顧天寶時代玄宗遺事,此景此情,令人淒絕。「寥落」、「寂寞」、「閒坐」,既描繪當時的情景,也反映詩人的傾向。淒涼的身世,哀怨的情懷,盛衰的感慨,二十個字描繪出那樣生動的畫面,表現出那樣深刻的思想。這首詩正是運用以少總多的表現手法,語少意足,有無窮味。

另一個表現手法是以樂景寫哀情。我國古典詩歌,其所寫景物,有時從對立面的角度反襯心理,利用憂思愁苦的心情同良辰美景氣氛之間的矛盾,以樂景寫哀情,卻能收到很好的藝術效果。這首詩也運用了這一手法。詩所要表現的是淒涼哀怨的心境,但卻着意描繪紅艷的宮花。紅花一般是表現熱鬧場面,烘托歡樂情緒的,但在這裡卻起了很重要的反襯作用:盛開的紅花和寥落的行宮相映襯,加強了時移世遷的盛衰之感;春天的紅花和宮女的白髮相映襯,表現了紅顏易老的人生感慨;紅花美景與淒寂心境相映襯,突出了宮女被禁閉的哀怨情緒。紅花,在這裡起了很大的作用。這都是利用好景致與噁心情的矛盾,來突出中心思想,即王夫之《姜齋詩話》所謂「以樂景寫哀」,一倍增其哀。白居易《上陽白髮人》「宮鶯百囀愁厭聞,梁燕雙棲老休妒」,也可以說是以樂寫哀。不過白居易的寫法直接揭示了樂景寫哀情的矛盾,而元稹《行宮》則是以樂景作比較含蓄的反襯,顯得更有餘味。

這首絕句語言平實,但很有概括力,精警動人,也很含蓄,給人以想象的天地,歷史滄桑之感盡在不言之中,寓意深刻,自來評價很高。王建的《宮詞》,白居易的《長恨歌》,元稹的《連昌宮詞》,都是長達千字左右的宏篇巨製,詳盡地描述了唐玄宗時代治亂興衰的歷史過程,感嘆興亡。總結教訓,內容廣博而深刻。元稹這首小詩總共不過二十個字,能入選《唐詩三百首》,與這些長篇巨作比美,可謂短小精悍,字字珠璣。

參考資料:

1、 蕭滌非 等.《唐詩鑑賞辭典》:上海辭書出版社,1983年12月版:946-948頁
2、 雅瑟.《唐詩三百首鑑賞大全集》:新世界出版社,2011:330-331頁

行宮 - 創作背影

元稹生活在中唐年代,正值唐朝經歷過安史之亂不久,國力衰退。該詩就是以小見大地點明了唐朝衰敗的原因。

 
元稹

作者:元稹

元稹(779年-831年,或唐代宗大曆十四年至文宗大和五年),字微之,別字威明,唐洛陽人(今河南洛陽)。父元寬,母鄭氏。為北魏宗室鮮卑族拓跋部後裔,是什翼犍之十四世孫。早年和白居易共同提倡「新樂府」。世人常把他和白居易並稱「元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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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能咨岳日,悲慕羽山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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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穴探常近,圖書即可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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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酬樂天寄生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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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東川。西縣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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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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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雲之》

元稹 〔唐代〕

為魚實愛泉,食辛寧避蓼。

人生既相合,不復論窕窕。

滄海良有窮,白日非長皎。

何事一人心,各在四方表。

泛若逐水萍,居為附松蔦。

流浪隨所之,縈紆牽所繞。

百齡頗跼促,況復迷壽夭。

芟發君已衰,冠歲予非小。

娛樂不及時,暮年壯心少。

感此幽念綿,遂為長悄悄。

中庭草木春,歷亂遞相擾。

奇樹花冥冥,竹竿鳳褭褭。

幽芳被蘭徑,安得寄天杪。

萬里瀟湘魂,夜夜南枝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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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神》

元稹 〔唐代〕

楚俗不事事,巫風事妖神。

事妖結妖社,不問疏與親。

年年十月暮,珠稻欲垂新。

家家不斂獲,賽妖無富貧。

殺牛貰官酒,椎鼓集頑民。

喧闐里閭隘,凶酗日夜頻。

歲暮雪霜至,稻珠隨隴湮。

吏來官稅迫,求質倍稱緡。

貧者日消鑠,富亦無倉囷。

不謂事神苦,自言誠不真。

岳陽賢刺史,念此為俗屯。

未可一朝去,俾之為等倫。

粗許存習俗,不得呼黨人。

但許一日澤,不得月與旬。

吾聞國僑理,三年名乃振。

巫風燎原久,未必憐徙薪。

我來歌此事,非獨歌政仁。

此事四鄰有,亦欲聞四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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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曲清濁酒,牡丹深淺花。》

元稹 〔唐代〕

神曲清濁酒,牡丹深淺花。少年欲相飲,此樂何可涯。

沉機造神境,不必悟楞伽。酡顏返童貌,安用成丹砂。

劉伶稱酒德,所稱良未多。願君聽此曲,我為盡稱嗟。

一杯顏色好,十盞膽氣加。半酣得自恣,酩酊歸太和。

共醉真可樂,飛觥撩亂歌。獨醉亦有趣,兀然無與他。

美人醉燈下,左右流橫波。王孫醉床上,顛倒眠綺羅。

君今勸我醉,勸醉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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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正妓人行(並敘)》

元稹 〔唐代〕

永樂十七年,予自桂林役房山。

是冬解後一遺姬於逆旅中,雖汨沒塵土,有衰老態,然尚

余笑談風韻,猶以紫簫自隨。

訪其詳,蓋大都妓人,以才貌隸教坊供奉。

陵遷谷變,將落髮為比丘尼,未果。

已而轉嫁編氓,愈並淪落。

今垂老無所依,隨孫就食匠營間。

遂呼酒飲之,使吹數調。

既罷,因與共論疇昔,其言至正時繁華富貴事如目睹。

然每一追思,懷抱輒復作惡,豈來今往古紅顏薄命當如是

耶?余為低回悽然慨嘆,且感其意,作長辭贈之,題曰《

至正妓人行》,第辭華萎弱,不足以寫其態度之萬一。

憂鬱之際,取而讀之,匪慰若人,聊以自解焉耳。

桃花含露傷春老,蓮葉欺霜悴秋早。

紅飄翠殞誰可方?大都伎人白頭媼。

言辭婉媚雖足愛,顏色萎摧寧再好?姿同蒲柳先凋零,景

近桑榆漸枯槁。

我役房山滯客邊,客邊意氣迥非前。

螺杯謾想紅樓飲,雁柱徒懷錦瑟弦。

晏歲荒村因解後,芳尊小酌且留連。

陽台楚雨情磨滅,舞袖弓鞋事棄捐。

於今淪落依草木,天寒幽居在空谷。

爺娘底處認墳墓,姊妹何鄉尋骨肉。

初謂終身永歡笑,那知末路翻撈摝。

莫惜縹囊紫玉簫,暫吹絳闕瑤台曲。

停觴起立態是痴,斂衽躊躇半餉時。

凝情徘徊傾聽久,微茫杳渺度腔遲。

嬌痴睍睆鶯求友,嫩訝昵喃燕哺兒。

巨壑潛蛟驚起蟄,危巢別鵠苦分離。

分離或變成淒切,淒切愈加音愈咽。

盪子江湖信息稀,疲兵關塞肌膚裂。

似啼似訴復似泣,若慕若怨兼若訣。

孤舟嫠婦旅魂消,異域纍臣鬢毛折。

參差角羽雜宮商,微韻紆餘巧抑揚。

墜絮遊絲爭繞亂,哀蛩怨蚓互低昂。

呦呦瑞鹿剔靈囿,噦噦和鸞集建章。

楚弄數聲諧洗簇,氐州一曲換伊涼。

伊涼溜亮益閒暇,塤篪笛笙皆在下。

琚瑀鏗鏘韻碧霄,機梭淅瀝鳴玄夜。

須臾眾調多周遍,返席重論盛年話。

一自干戈據擾攘,幾多行輩遄淪謝。

記得先朝至正初,奴家才學上頭顱。

銀環約臂聯條脫,彩線采絨綴罛罟。

博局倦余邀伴賭,鞦韆蹴罷倩人扶。

纖腰數被鄰姬妒,鬢髮常煩阿姐梳。

羽林英俊馳輕縠,慣向奴家通夕宿。

鳳枕鸞衾肯暫辜,蜂媒蝶使交相屬。

冰客反懼胭粉涴,香體匪藉沉檀浴。

退居始替興聖斑,內使傳宣又催促。

宇宙雍熙百姓安,仁覃四裔覆三韓。

畏吾選作必闍赤,欽察恩深答刺罕。

已見拂郎呈崿裊,還聞緬甸貢琅玕。

丹楹陡峻棲枿鵲,華表玲瓏鏤角端。

神州形勝真佳麗,鬱鬱蔥蔥蟠王氣。

五穀豐登免稅糧,九重娛樂耽聲妓。

廣寒宵得侍乞巧,太液晨許陪修禊。

避暑巡遊欲屆程,沿途宿頓爭除地。

隨鑾供奉揀娉婷,特敕奴家扈蹕行。

鹵簿曉排仙仗發,抹倫晴鞠繡鞍乘。

營間鼓鐲轟雷動,磧外氛埃掃電清。

紈扇試時違大內,花園過去是開平。

宗王貴戚咸來會,嵩呼萬歲齊齊跪。

緋纓帽妥缽焦圓,黑瓣髻紉卜郎銳。

後先雉扇怯薛執,左右麟符火赤佩。

茜罽縫袍竺國師,霞綃蹙帔天魔隊。

齊姜宋女總尋常,惟詫奴家壓教坊。

樂府競歌新北令,構欄慵做舊《西廂》。

煞寅院本編蒙賞,喝采箜篌每擅場。

渾脫囊盛阿剌酒,達拏珠絡只徐裳。

胡元運祚俄然歇,遠遁龍荒棄城闕。

官里遙沖朔漠塵,哈敦暗哭穹廬月。

壞宮畫靜着封鎖,虛室苔生罷朝謁。

絕徼陰森部落衰,中原澒洞烽煙熱。

填溝塞塹總嬋娟,蟻虱微軀幸瓦全。

窈窕蛾眉渾懶畫,蹣跚繭足亦羞纏。

祇園披剃思依佛,梵榻跏趺擬學禪。

練衲正宜參般若,赤繩無奈墮痴緣。

蘭心慧性非堅固,宛轉綢繆媒妁誤。

嫁與凡庸里巷兒,流為鄙賤糟糠婦。

文禽失類偶雞鶩,孔雀迷群隨鶻鷺。

手具盤飧奉舅姑,親操井磑應門戶。

物換星移十載強,尊嫜殂沒藁砧亡。

屢遭疾疫男捐館,苦迫饑寒媳去房。

瓦缶泥壚長是伴,瑤簪翠鈿已相忘。

忍談富貴徒增感,怕說酸辛只斷腸。

筋骸疲憊龍鍾久,里舍么娘嗤老丑。

塗抹伊誰識阿婆,彈搊競自矜縴手。

偷生又幸逢明代,垂死寧當正丘首。

轗軻頹齡諒弗多,槎牙瘦骨行將朽。

欷歔嘆古更嗟今,少日榮華晚陸沉。

亹亹願毋嫌耳,寥寥罕遇是知音。

織烏荏苒忙過隙,司馬汍瀾已濕衿。

往運推移端莫挽,窮途汩沒最難禁。

妓人聽我相寬慰,美貌多為姿質累。

倉惶明鏡樂昌分,縹緲層樓綠珠墜。

雖雲煢獨困貧乏,嬴得嬌嬈到憔悴。

世上浮名不直錢,杯中醇酎休辭醉。

屏營抆淚起逶迤,載拜殷勤乞賦詩。

土炕蓬窗愁寂夜,挑燈快讀解愁頤。

那知皓首逢元稹,弗用黃金鑄牧之。

灑翰酬渠增慷慨,風流千載系遐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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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詠廿四氣詩 穀雨春光曉》

元稹 〔唐代〕

穀雨春光曉,山川黛色青。葉間鳴戴勝,澤水長浮萍。

暖屋生蠶蟻,喧風引麥葶。鳴鳩徒拂羽,信矣不堪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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