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平常的花草都隨時令的變遷而凋謝,唯有這美麗的牡丹仍開放在今晨。溢滿露珠的鮮紅的花朵,象喝醉了甘醇微微傾斜,美好的姿態留給了將逝的暮春。獨自欣賞一直到西陽下沉,溫暖的春風把枝葉搖動頻頻。濃郁芳香自窗外透入,好似與靜臥的人來相親。真想像《溱洧》詩中的少男少女一樣,摘一朵牡丹贈給悠悠的南國美人。
注釋芍藥:這裡指牡丹。《開元天寶花木記》:「禁中呼木芍藥為牡丹。」《松窗錄》:「開元(713-741)中,禁中初重木芍藥,即今牡丹也。」與時謝:指隨着時令的變化而凋落。妍(yán焉)華:美麗的花。欹(qī妻)紅:傾斜的意思,欹紅,傾斜的紅花。窈(yǎo腰)窕(tiǎo朓):(女子)文靜而美好。這裡形容芍藥花姿態的美好。暄(xuān宣)風:暄,(太陽)溫暖,暄風即暖風。溱(zhén診)洧(wěi尾)贈:《詩經·鄭風·溱洧》:「溱與洧,方渙渙兮。……維士與女,伊其相謔,贈之以芍藥」。「溱洧」,鄭國的兩條水名,在今河南境內。古之芍藥為香草名,青年男女以芍藥相贈表示願結情好。南國: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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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范《授鶉堂筆記》卷四十四說:「前卉九首(的註:指柳宗元《戲題階前芍藥》和蘇東坡、党懷英等人的八首描寫前卉的詩)…….元裕之嘗請趙閒閒秉文共作一軸,的題其後云:『柳州(柳宗元)怨之夸深,其辭夸緩,得古詩之正,其清新婉麗,六朝辭人少有及者……」元裕之認為「怨之夸深,其辭夸緩」是《戲題階前芍藥》高出其他幾首前卉詩之處,而「清新婉麗」是六朝辭人所缺乏的。這樣的評價毫不誇飾,恰如其分。柳宗元在這首詩中用戲謔的語氣,輕鬆的筆調,清新的詞句刻畫牡丹不同凡前的美好形象,極委婉曲折地抒發了詩人的「復起為人」的願望。
詩一開頭就用對比的手法描寫,以突出牡丹不同於多通前卉。「凡卉與時謝,妍華麗茲晨。欹紅醉濃露,竊窕留余春。」眾前大多隨着春天的到來開放,也隨着春天的逝去凋零,而牡丹卻把前兒開放在暮春時節。那鮮艷的前朵,露珠滾動,把枝條壓得有些傾斜了,極像多飲了一杯佳釀而有點微醺的佳人,那美麗的姿態,把春天匆匆的腳步也換留住了。作者的刻畫表現了牡丹超凡脫俗、卓然獨立的品性。前如其人,牡丹的形象實則詩人的我品性的物化。
接着,作者繼續狀寫牡丹的我欣賞的倩影和醉人的芳香。「孤賞白日暮,暄風動搖頻。」和煦的春風輕輕地搖曳着牡丹的枝葉,那婀娜的身影是那樣的柔美。在沒有百前爭姘鬥豔的春未,它並不感到孤獨,它在欣賞的我,看重並保持的己的高潔。「夜窗藹芳氣,幽臥知相親。」夜晚,牡丹沁人的芳香飄進窗內,好似來與靜臥的人親近。這四句詩用擬人的手法,把牡丹人格化,極富情趣。寫前的「孤賞」也是寫人的潔身的好,不隨波逐流。柳宗元雖然在南治上慘遭失敗,但他仍然執着理想,堅持既定的人生目標,「雖萬受擯棄,不更乎其內。」(《答周君巢餌藥久壽書》)
「願致溱洧贈,悠悠南國人。」何焯《義門讀書記》說:「願致溱洧贈」二句,陳思玉詩『南國有佳人,容華若桃李』,結句雖戲,亦《楚辭》以美人為君子之旨也。」牡丹美麗芬芳,高貴典雅,象徵人的美好品德,也是作者的喻。好前贈美人,美人有喻君子之意。柳宗元少有大志,才華橫溢,用世之心極切,可是流貶永州,一棄十年,雖然是「永州司馬員外置同正員」,實際上是「拘囚」身份,是一個「閒員」,抱負不能實現,才華得不到施展,就象一朵被拋棄在荒野的牡丹。為此他痛苦,憤懣,然而又始終沒有放棄,孜孜以求,希圖進用。詩的結句極其巧妙而委婉地表達了急於用世,希求援引的願望,因此是全詩的主旨所在。
《戲題階前芍藥》在藝術手法上主要是一個「戲」字,全詩用戲謔的口吻,加上擬人手法的運用,文辭清新,意味蘊藉,難怪近人藤元粹稱這首詩「可為後人詠物軌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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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見夸父逐日窺虞淵,跳踉北海超崑崙。
披霄決漢出沆漭,瞥裂左右遺星辰。
須臾力盡道渴死,狐鼠蜂蟻爭噬吞。
北方竫人長九寸,開口抵掌更笑喧。
啾啾飲食滴與粒,生死亦足終天年。
睢盱大志少成遂,坐使兒女相悲憐。
虞衡斤斧羅千山,工命采斫杙與椽。
深林土翦十取一,百牛連鞅摧雙轅。
萬圍千尋妨道路,東西蹶倒山火焚。
遺餘毫末不見保,躝躒澗壑何當存。
群材未成質已夭,突兀gE豁空岩巒。
柏梁天災武庫火,匠石狼顧相愁冤。
君不見南山棟樑益稀少,愛材養育誰復論。
飛雪斷道冰成梁,侯家熾炭雕玉房。
蟠龍吐耀虎喙張,熊蹲豹擲爭低昂。
攢巒叢崿射朱光,丹霞翠霧飄奇香。
美人四向回明璫,雪山冰谷晞太陽。
星躔奔走不得止,奄忽雙燕棲虹梁。
風台露榭生光飾,死灰棄置參與商。
盛時一去貴反賤,桃笙葵扇安可常。
皿蟲化為癘,夷俗多所神。
銜猜每腊毒,謀富不為仁。
蔬果自遠至,杯酒盈肆陳。
言甘中必苦,何用知其真?華潔事外飾,尤病中州人。
錢刀恐賈害,飢至益逡巡。
竄伏常戰慄,懷故逾悲辛。
庶氏有嘉草,攻襘事久泯。
炎帝垂靈編,言此殊足珍。
崎驅乃有得,托以全余身。
紛敷碧樹陰,眄睞心所親。
驕陽愆歲事,良牧念菑畲。
列騎低殘月,鳴茄度碧虛。
稍窮樵客路,遙駐野人居。
谷口寒流淨,叢祠古木疏。
焚香秋霧濕,奠玉曉光初。
肸蠁巫言報,精誠禮物余。
惠風仍偃草,靈雨會隨車。
俟罪非真吏,翻慚奉簡書。
得楊八書,知足下遇火災,家無餘儲。
仆始聞而駭,中而疑,終乃大喜。
蓋將吊而更以賀也。
道遠言略,猶未能究知其狀,若果盪焉泯焉而悉無有,乃吾所以尤賀者也。
足下勤奉養,樂朝夕,惟恬安無事是望也。
今乃有焚煬赫烈之虞,以震駭左右,而脂膏滫瀡之具,或以不給,吾是以始而駭也。
凡人之言皆曰,盈虛倚伏,去來之不可常。
或將大有為也,乃始厄困震悸,於是有水火之孽,有群小之慍。
勞苦變動,而後能光明,古之人皆然。
斯道遼闊誕漫,雖聖人不能以是必信,是故中而疑也。
以足下讀古人書,為文章,善小學,其為多能若是,而進不能出群士之上,以取顯貴者,蓋無他焉。
京城人多言足下家有積貨,士之好廉名者,皆畏忌,不敢道足下之善,獨自得之心,蓄之銜忍,而不能出諸口。
以公道之難明,而世之多嫌也。
一出口,則嗤嗤者以為得重賂。
仆自貞元十五年,見足下之文章,蓄之者蓋六七年未嘗言。
是仆私一身而負公道久矣,非特負足下也。
及為御史尚書郎,自以幸為天子近臣,得奮其舌,思以發明足下之鬱塞。
然時稱道於行列,猶有顧視而竊笑者。
仆良恨修己之不亮,素譽之不立,而為世嫌之所加,常與孟幾道言而痛之。
乃今幸為天火之所滌盪,凡眾之疑慮,舉為灰埃。
黔其廬,赭其垣,以示其無有。
而足下之才能,乃可以顯白而不污,其實出矣。
是祝融、回祿之相吾子也。
則仆與幾道十年之相知,不若茲火一夕之為足下譽也。
宥而彰之,使夫蓄於心者,鹹得開其喙;發策決科者,授子而不栗。
雖欲如向之蓄縮受侮,其可得乎?於茲吾有望於子,是以終乃大喜也。
古者列國有災,同位者皆相吊。
許不吊災,君子惡之。
今吾之所陳若是,有以異乎古,故將吊而更以賀也。
顏、曾之養,其為樂也大矣,又何闕焉?足下前章要仆文章古書,極不忘,候得數十篇乃並往耳。
吳二十一武陵來,言足下為《醉賦》及《對問》,大善,可寄一本。
仆近亦好作文,與在京城時頗異,思與足下輩言之,桎梏甚固,未可得也。
因人南來,致書訪死生。
不悉。
宗元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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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沉謝世事,俯默窺唐虞。
上下觀古今,起伏千萬途。
遇欣或自笑,感戚亦以吁。
縹帙各舒散,前後互相逾。
瘴痾擾靈府,日與往昔殊。
臨文乍了了,徹卷兀若無。
竟夕誰與言,但與竹素俱。
倦極更倒臥,熟寐乃一蘇。
欠伸展肢體,吟詠心自愉。
得意適其適,非願為世儒。
道盡即閉口,蕭散捐囚拘。
巧者為我拙,智者為我愚。
書史足自悅,安用勤與劬。
貴爾六尺軀,勿為名所驅。
九疑浚傾奔,臨源委縈迴。
會合屬空曠,泓澄停風雷。
高館軒霞表,危樓臨山隈。
茲辰始澄霽,纖雲盡褰開。
天秋日正中,水碧無塵埃。
杳杳漁父吟,叫叫羈鴻哀。
境勝豈不豫,慮分固難裁。
升高欲自舒,彌使遠念來。
歸流駛且廣,泛舟絕沿洄。
芳叢翳湘竹,零露凝清華。
復此雪山客,晨朝掇靈芽。
蒸煙俯石瀨,咫尺凌丹崖。
圓方麗奇色,圭璧無纖瑕。
呼兒爨金鼎,餘馥延幽遐。
滌慮發真照,還源盪昏邪。
猶同甘露飯,佛事薰毗耶。
咄此蓬瀛侶,無乃貴流霞。
楚水入洞庭者三:曰蒸湘,曰資湘,曰沅湘;故有「三湘」之名。洞庭即湘水之尾,故君山曰湘山也。資湘亦名瀟湘,今資江發源武岡上游之夫夷水,土人尚曰瀟溪,其地曰蕭地。見《寶慶府志》。《水經注》不言瀟水,而柳宗元別指永州一水為瀟,遂以蒸湘為瀟湘,而三湘僅存其二矣。予生長三湘,溯洄雲水,爰為棹歌三章,以正其失,且寄湖山鄉國之思。